讨论什么是企业啊，我先说新古典的“为什么存在企业”吧

企业的性质

1、企业或商业机构存在的最重要理由：企业是由专业化的组织所组成并管理生产过程

2、企业的重要功能是实现批量生产的优势、筹集资金和组织生产要素

批量生产的经济性是企业组织生产的最强有力的决定因素（有效率的生产需要专业化的机器、厂房、装配线和劳动分工；某些产业的有效生产要求达到一定的规模）

企业第二大功能是为大规模生产筹集资金

管理生产过程

企业：（1）企业是生产属性与交易属性的统一，企业的交易属性派生出了企业的契约性质进而制度安排，制度框架是企业生产区别于一般生产过程的本质特征。（2）企业绩效（剩余创造最大化和交易成本最小化）是企业制度的最终追求，企业治理是企业制度的主要功能，企业所有权的配置是企业制度的核心内容。（3）企业制度本质上是一种内部规则，利益相关者之间据其各自实力和“异质性”而进行动态再谈判的机制是企业制度设定的内在机理。因此，在抽象的一般逻辑角度，企业制度意味着利益相关者的共同治理；从引入相关约束之后的现实来看，企业制度则是利益相关者的相机治理。

具体来说：

1、建立于不同的分工基础之上，市场和企业之间也是一种相互补充的关系。毫无疑问，市场和企业都是建立于分工的基础之上，笼统的分工概念并不能够将市场与企业区分开来。具体的考察发现，市场和企业各自所依赖的分工基础并不相同：前者的基础是“一般分工”，后者的基础则是“个别分工”。一般分工和个别分工存在本质的区别。一般分工是指的社会内部的分工，个别分工是指的工场内部的分工；一般分工基础上的交易（市场交易）是为了获得相对比较优势，个别分工基础上的交易（企业内部交易）则是为了分享其合作所可能会带来的“剩余”；市场交易并没有价值的增值，因而类似于一种“零和博弈”，企业内部交易产生了合作的剩余，因而类似于一种“常和博弈”。基于这种理解，企业与市场之间的关系不能简单地理解为相互替代，显然两者之间的关系还具有互补的性质。

2、基于剩余的创造和分享，企业合约内的利益相关者之间构成一种合作博弈的关系。如上述，企业建立于个别分工基础之上，这决定了“合作剩余”产生的必然性。反过来，要想创造并获得这种剩余，各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合作比较容易达成“一致性同意”，另外，企业内部合作的产生和不断积累，还具有塑造和培育企业核心能力的功能，因此企业剩余也是不断增长着的。但是，虽然企业诞生于“合作”，合作却只是意味着一种不可突破的底线，在合作的框架之下，竞争是企业内部关系的基调。这当然是因为，任一生产要素都有其人格化的代表，任一利益相关者都要求其所拥有的产权在经济上得到最大限度的实现，也即企图分享尽可能大份额的剩余。于是，基于剩余创造的合作和基于剩余分享的竞争之间相反相成的关系，就构成了企业内部最基本的矛盾。而企业制度本身，也正是“提供人类在其中相互影响的框架，使协作和竞争的关系得以确定，从而构成了……一种经济秩序。”

3、基于剩余分享而产生的企业内部交易的竞争关系，将在正、负两个方向上得到拓展，进而，“异质性”构成为企业利益相关者的“核心谈判力”。在博弈论的框架下，为了剩余分享的“最大化”，企业各利益相关者将主要在正、负两个方向上通过谈判来展开竞争。在正的方向上，因为各方对合作剩余最大化较易达成“一致性同意”，各利益相关者试图通过对其创造剩余贡献或能力的证明来确认自己的谈判实力，从而分享到较大份额的剩余，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更具有相对稀缺性和重要性的生产要素的产权主体总可以分享较大份额剩余的现实。在负的方向上，因由机会主义行为动机和信息不对称等的前提假定，各利益相关者又总是试图利用企业生产的“团队性质”，来采取“偷懒”等损人利己的行为，如果监控成本过高，其也会在博弈的过程中确认自己的谈判实力进而分享到较大份额的剩余，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虽然某些生产要素并不具有很高的相对稀缺性和重要性却仍旧会参与企业治理的现实。不论是正的还是负的方向上的竞争，从另外的角度理解，也可以说是这些要素所有者们都在千方百计地进行着关于其要素“异质性”的证明，而那些同质性的生产要素（及与其对应的利益相关者），则只好获得与其市场价格差别不大的报酬。如果要用一个函数关系式来表示这种关系，我们有：剩余分享=市场价格（1+异质性／同质性）。

4、企业制度是利益相关者的共同治理与相机治理的统一。

正如前述，遵循博弈均衡和合意的合约原则，企业制度的一般逻辑是利益相关者的共同治理。但是，共同治理只是一个参照系，仅仅在“应然”的意义上意味着利益相关者都有抽象的企业治理参与权。这种理论上的“应然”能否以及能在多大程度上变成实践中的“实然”，取决于利益相关者自身谈判实力的大小，也就是其自身的异质性。因此，现实中的企业制度，在不同谈判实力的对比下，企业所有权在利益相关者之间的配置方式是各不相同的，从而表现出了“相机治理”的特点。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认为企业制度是利益相关者的共同治理与相机治理的统一。

楼上诸兄的讨论从不同角度解析了企业的不同性质，但对企业是什么，我感觉还有待进一步概括。后转贴一篇我早期参与讨论企业是什么的作品，以供参考。地址：http://www.beiwang.com/bbs/dispbbs.asp?boardid=28&rootid=19941&id=19941&star=1&skin=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4-14 13:39:24编辑过]

企业——一种以协作为特征的社会化生产方式

兼评现代企业理论

谢永侠

传统企业理论被人们称作古典企业理论，把企业看作一种不言自明的生产工具，侧重于分工、协作以及投入、产出分析，更多论述的是生产的效率问题，因此，被“现代企业理论家”称为生产函数理论。自科斯突然“发现”企业的本质并不是不言自明的，提出“组织为什么会存在”，“我们的任务是发现企业在一个专业化的交换经济中出现的根本原因”始，企业性质研究的热潮空前高涨，“科斯〔1937〕的《企业的性质》开创了交易费用经济学新领域，目前以该学科为代表的新制度经济学已成为当代经济学前沿中最活跃、发展最快的分支之一”。（1）有交易费用理论、资产专用性理论、定价理论、契约理论和企业家理论等等，这就是人们所谓的现代企业理论。现代企业理论严格说来并不是一个体系，只不过他们都反传统罢了。现代企业理论虽然成为企业理论研究的主流，但其并未给出一个明确的同一的答案，现代企业理论的百家争鸣即是明示，其也没有给出反传统的充足理由，倒是其自身破绽百出。企业究竟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存在？至今还是一个需要继续讨论的课题。我在此试析之。

一，需要明确的两个前提：生产与交易

古典企业理论把企业看作是一种生产工具，而现代企业理论则把企业看作是节约交易费用的手段，一个侧重生产，一个侧重交易。因此，要明确企业的本质，首先明确生产与交易是很有必要的。

1．生产

生产“是以一定生产关系联系起来的人们利用生产工具改变劳动对象以适合自己需要的过程。是人类社会存在和发展的基础”。（2）简明地说，生产就是人们有目的的劳动的过程。这个劳动过程能够创造满足人们自己需要的价值。当然，此价值一是指自己能够直接享用的、具体的使用价值，同时也是指社会化的、一般的交换价值，无论从历史的初起的刀耕火种，还是到现代的机械化大生产，人们无不是为了创造满足自己需要的价值。这一点是很明确的，早期的简单劳动往往直接创造满足自己需要的具体的使用价值，而后期的复杂劳动则多创造社会化的、一般的交换价值。同时，我们也必须明确只有生产才能够创造价值。生产是人类生活和存在的基础，当然，原始的人类曾经靠大自然生活过，但其生活质量可想而知，也只有在人们懂得生产后，人们才可能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才能有现在的社会文明。恩格斯说：“动物所能做到的最多是搜集，而人则从事生产，他制造最广义的生活资料……”。（3）没有生产，人们尚可能停留在茹毛饮血的原始阶段，原始的生产劳动不仅创造了人的双手、大脑，而且创造了原始人类赖以生存和进化的生活资料，没有生产劳动，财富不会自己长出来，“我们是靠劳动才得到土地的一切有用产品的最大部分的。因为一英亩小麦的麦杆、麸皮和面包的价值高于一英亩同样肥沃而荒芜的土地所出产的产品的价值，这一切都是劳动的结果。”（4）可以说，在现代社会，没有生产，人们就无法消费、无法交换、无法分配，更谈不上投资，人们的经济活动就无法进行。

我们日常所说的生产是个一般的概念：以其具体内容可把它分为脑力劳动所进行的生产，和体力劳动所进行的生产。以其存在形式可把它分为个人或家庭所进行的个体手工业生产、机械化的集体化大生产。个人以单个个体所进行的生产我们称之为个体生产；多个个体组织在一起所进行的协作性生产我们称之为集体生产。个体生产一般只适应小型产品的生产，比如家庭手工业生产个人就能完成，但他很难甚至无法完成集体所能完成的一些工作；而集体生产则相反，它适应一些大型的生产，比如建造金字塔、修筑万里长城等，可以说，没有大量的人力、物力的协作是不可能完成的。以其生产的属性来考查生产我们还可以把生产分为自给自足式生产和社会化生产。自给自足的小农生产其生产的产品完全为了自己消费，不需要交换；而社会化的大企业生产的产品并不是为了自己消费，它必须通过交换才能得到消费品，特别是在现代化生产的今天，如果是谁完全为自己生产或不消费别人生产的产品，那么，他的生活和原始人将不会有什么两样。恩格斯早有明言：“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生产达到了这样的高度，以致社会不再能消费他所生产出来的生活资料、享受资料和发展资料了。”（5）

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的概念比较明确，很少有人误用；但个体生产和集体生产、自给自足式生产和社会化大生产却有人明显的在误用。个体生产和集体生产、自给自足式生产和社会化生产在科斯是没有什么区别的。第一，科斯的笔下根本就没有协作生产，它的航天飞机个人是可以生产出来的，没有企业制造人们可以去市场上买，如果不是“购买者较之于以其他方式生产的商品更偏爱由企业生产的商品”。（6）第二，科斯笔下的自给自足式生产与社会化生产是没什么两样的，如科斯的企业根本不是社会化生产组织，完全是为自己生产消费品，这主要因为人们在市场上买较贵，所以才组成企业。

2，交易：

有必要重新明确一下交易的定义，传统经济学上的交易“本指物物交换，后为买卖的通称”，自科斯以后，交易的概念日益扩大和混乱，比如，张五常在论述交易成本时所说：“交易成本包括那些不可能存在于一个克鲁梭·鲁滨逊经济中的所有成本。这种广义的定义是必要的，因为在联合生产的情况下，不同类型的交易成本通常只是在边际上才能区分开。它们不仅包括那些签约和谈判成本，而且也包括度量和界定产权的成本、用契约约束权力斗争的成本、监督绩效的成本、进行组织活动的成本。”（7）很显然，其交易远远超出买卖，甚至包括协作生产。科斯虽然也一再强调其交易费用概念并非如此广泛，“购买者和出售者将彼此寻找：购买者想知道供应商所能提供的，而供应商想知道购买者想购买的；双方都想知道另一方做生意的价格，对此要进行谈判，签订契约，确定他们观察到的条款是否无误，等等。市场将会建立起来，专业的代销商和经纪人将出现以助于交易过程。所有这些活动的成本就是我叫做交易成本的东西。”（8）在此指的似乎是市场交易，但其在《企业的性质》中的应用显然已包括企业交易与市场交易，“当我们考虑企业应多大时，边际原理就会顺利地发挥作用。这个问题始终是，在组织权威下增加额外交易要付出代价吗？在边际点上，在企业内部组织交易的成本或是等于在另一个企业中的组织成本。实业家们不断地进行实验，多控制一点或少控制一点交易。”（9）在理论研究中，逻辑要求概念必须是统一的，不能任意扩大，如果是那样的话，很难保证概念的同一性，就会违犯逻辑规律。交易如果任意外延的话，交易的概念是很广泛的，人与人之间的一切来往可以说无不是交易，钱权交易，甚至抚养与赡养，婚丧嫁娶，友好往来，敌对战争。生产劳动自身也是一种交易，如果不劳动，就不会有收获。交易如果这样定义的话，我们将不知交易为何物。每一个概念都有其应用的范畴，有其内在规定性，经济学中的交易同样如此，我们在此讨论的交易专指市场交易，即买卖。

在对市场交易的研究过程中，人们讨论的大多是交易的方式、成本、均衡和合理性，而对交易的本质和功能涉及较少。要研究交易的本质，明确其产生与发展的历史是完全必要的。历史的考查最能说明问题，任何本质的东西都不可能脱离历史而存在，任何事物的发生、发展都有其必然性、决定性，都有其自身的发生发展规律。因为交易产生于原始社会，由此“理解这种变化十分困难，在某种程度上必须靠推测。”(10)在人类社会早期，大量的原始森林，森林里结满了野果；广阔的原始草原，草原中长满了粮食和瓜果蔬菜，在森林和草原之中生活着人类的祖先和许多野生动物，其中野生的瓜果蔬菜、动物等人们可以随时随地随便地采摘或猎捕。由于人均食物的充足，想享用什么自己就去攫取什么，他们一般情况下不存在交易。但随着人类的繁衍，人均食物的绝对减少，饥饿长时间得不到满足，争夺食物的冲突不可避免地发生了，这种现象在现实动物中也是经常发生的。但冲突是需要成本的，残忍的手段，血腥的杀戮，慢慢地，较高的代价使冲突变成了契约，“和平之烟”说的就是同一个问题，动物学和现代行为科学的创始人之一的诺贝尔奖金获得者康罗·洛伦兹称“利用进化的最精密办法——攻击的修正和调整，可以引导攻击行为至许多无害的路线上……这个尤其适用于那些引发行为的各种生理机构，而那些行为的功能是在阻止伤害或杀戮同类分子。”(11)这种契约导致人们划界而治，靠近某氏族或部落的地盘上所生长的食物归该氏族或部落的人享用。由于自然资源的分布是不均匀的，山区、森林地带多野果，但少瓜菜，更缺乏粮食，草原、水域食物分布也是有差别的。这种资源的差别又被人为地割裂开了。

需要驱动人类的创造，部分先进的氏族或部落为了满足日渐贫乏的食物需要，他们对自然食物进行了改造，驯养部分可食动物，种植和管理可食用植物，清除对食用植物有害的杂草，并用杂草饲养动物，当人们的生活方式由自然变为自觉的时候，食物的产量有了明显的提高，人们不仅可以填饱肚皮，而且有了大量剩余，人们在吃饱的情况下又思考着如何吃好。

就这样，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1：划界而治使本分布不均的自然资源无法满足所有人，本地区的自然资源只有本氏族或本部落的人支配或享用，其它氏族或部落不能享用，这就造成了各氏族部落之间的可享用资源的差异。2：部分消费品有了剩余，这得益于自己在这方面拥有能力或资源的比较或绝对优势，而由于自己其它方面的能力或资源的限制，生产另外几种产品则非常艰难或根本就无法生产。3：随着人们生活方式由自然到自觉的转化，人们在吃饱的情况下又思考着如何吃好。就这样，在个体生产的产品不能完全满足自己需要的时候，拥有别人有自己没有，自己又无法生产的产品的社会化需要的欲望便产生了。随着这种需要社会化倾向的不断加强以及满足这种需要的可能的产生，用比较温和的方式解决问题，即产生了产品交易。暴力抢劫也可能时有发生，但历史最终选择了低成本的方式，用自己多余产品换取别人多余产品的交易方式。

而交易的目的又是什么？显然，交易并不是人们的天性和目的所在，交易是人们经济行为社会化的产物，是一种生活方式。“‘交易’（物物交换以适应相互的需要）原来是自然的发展起来的。……他们用……生活必需品换取另一些必需品，交易进行到相互满足生活要求为度。”(12)很显然，交易是人们满足自己最大化需要的一种手段。一个小孩有小人书，而另一个小孩有糖果，有小人书的小孩想吃糖果，但他没有，而有糖果的小孩恰巧想看他的小人书，他们之间为了相互满足，发生了交易，它们是互惠的。 “在大多数情况下，某些物品的简单交换能使交换物品的价值极大地增加，尽管这些物品并没有通过交换发生任何变化。”(13)

由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交易的功能有两个，一是交易能够在不增加全社会价值的情况下增加全社会个人需要的满足。二是交易能够让人们利用个人的比较优势充分发挥个人创造价值的能力，但交易自身不会创造价值。

3，生产与交易

从上面我们可以看出，生产和交易是绝然不同的两个范畴。它们有两个显著差异：第一，我需要某种物品，如果选择生产，那么你就必须付出劳动，不付出劳动你是不可能生产出该物品的；而交易则不需要付出创造该物品的劳动，它可以利用已有的条件直接交换，就可以获取该物品。第二，在上述基础上，我们还可以看出，生产是人们创造价值的过程，而交易则不能够创造价值。最明显的是对整个社会来说，交易再活跃，整个社会的价值仍保持不变，而生产则可以增加全社会的价值总和。比如某人已经拥有土地和小麦种子，如果他要生产小麦，他只要付出劳动，注意管理，就可以获得超出种子数量几十倍的小麦，此时，其除收获超量小麦外，土地仍归自己所有，其收获的超量小麦就是其创造的价值。而交易则不然，他必须付出和他需要价值等价的价值，他也可以用土地和种子来解决问题，而不必付出生产小麦的劳动（在交易时），直接用土地交换小麦，此时，土地只能够满足他这一次，但他不能够创造价值。

生产与交易有何关系呢？首先，生产是交易的前提，没有生产创造的价值人们就没有交易的本钱，人们只有通过生产，无论是个体化生产，还是社会化生产获得收入，才可以在市场上购买商品，比如，上述小麦生产者的小麦就是其通过生产获得的收入，他可以用其生产的小麦作交易，如果他不是想消费小麦，富有时可以卖掉小麦换一些高档的肉食品，或者其小麦不足以解决其温饱，则可以把小麦卖掉，换一些低廉的玉米、地瓜之类的东西，有所剩余还可以换些衣服；同时，没有生产创造的商品，人们也就没有交易的对象，如果没人生产小麦，那么，交易者就要饿肚子，如果人们没有生产汽车，你上哪儿买汽车。其次，交易对生产也具有反作用，特别是对社会化大生产，甚至有决定性作用。交易是社会化生产的充分必要条件，没有交易，社会化生产就不可能产生，也无法发展。因为只有交易才能给企业生产的产品找到出路，才能使资本增值、获取利润，大量的现代化交易手段为经济的发展显然起了不可低诂的作用，可以说，没有现代化交易就没有现代化经济，现代化的企业。但我们要明确交易并不是所有生产的充分必要条件，交易没有发生以前就存在自给自足的简单生产了。

二，科斯企业理论评述

要研究企业的性质，不可能绕开科斯，科斯的企业理论正如日中天，建立在科斯理论基础之上的企业理论被美誉为现代企业理论。其它关于企业性质的现代企业理论都是建立在科斯基础上的修补和延伸。

沿着科斯的思路，我们可以更好地看清科斯企业性质的本质。科斯企业节约交易费用的结论是如何得来的呢？大前提：“在企业之外，价格变动决定生产，这是通过一系列市场交易来协调的。在企业之内，市场交易被取消，伴随着交易的复杂的市场结构被企业家所替代，企业家指挥生产。显然，存在着协调生产的替代方法。”(14)由于企业和市场一样可以配置资源，所以企业是市场的替代物；小前提：“既然市场（价格机制）能协调劳动分工，为什么还需要企业呢？”这是因为“利用价格机制是有成本的”。因此得出结论：“市场的运行是有成本的，通过形成一个组织，并允许某个权威（一个‘企业家’）来支配资源，就能节约某些市场运行成本。” (15) 企业的本质在于节约交易成本。

1，替代能够在多大程度上发生——兼论市场与企业的关系

现代企业理论认为：市场能够协调资源配置，企业家也具有协调功能，所以，企业和市场是可以替代的。如科斯认为：“如果一个工人从部门Y流向部门X，他这样做并不是因为相对价格的变化，而是因为他被命令这样做。……在企业之外，价格变动决定生产，这是通过一系列市场交易来协调的。在企业之内，市场交易被取消，伴随着交易的复杂的市场结构被企业家所替代，企业家指挥生产。显然，存在着协调生产的替代方法”，(16) 所以“可以假定企业的显著特征就是作为价格机制的替代物”。(17)其实，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企业与市场的关系问题。这个问题是现代企业理论的热门话题。现代企业理论反对传统把企业作为市场上的角色理论，认为企业和市场是可以替代的。然而，替代在多大程度上能够发生呢？

其实科斯的假定是没有根据的，资源可以说是最基本的经济单位，能够协调其配置就被认为能够相互替代是极其狭隘的。任何组织或团体甚至包括政治的、文化的、社会的都可以配置资源，比如家庭，难到我们能够说家庭和市场也能够替代。人体、器官、组织、细胞等都是蛋白质存在和实施功能的场所，可以说对蛋白质的活动都具有协调功能，那么，我们是否可以说人体和器官、组织、细胞均可相互替代呢？恰恰相反，它们是相互补充的。可见，含有相同的组成要素和功能我们无法确定它们究竟是替代还是互补。后来很多人似乎发现该命题理由不充分，并且做了大量修补。如张五常认为：“科斯‘企业替代市场’的观点并不是完全正确的，不如说要素市场替代产品市场更正确。”(18)张维迎说“我的观点是：在微观层次上企业和市场可以相互替代，而在宏观层次上二者则是互补关系。我们从历史中已经看到，市场交易和企业式交易一直在同步扩张。这种正相关现象不可能是一种偶发事件。”(19)科斯的典型例子是“在兰开夏的棉纺织业中，一个纺织商能靠信用租到动力设备和店铺，获得织机和棉纱。然而，这一系列生产要素的组织协调通常是在没有价格机制参与的情况下进行的。”(20)这纯属无稽之谈，首先，纺织商租赁动力设备和店铺是企业交易还是市场交易，其次，这个纺织商再有信用，其在租用前也必定会参考市场价格讨价还价，根本不会出现纺织商给多少是多少或业主要多少是多少的局面，可见，它根本无法确定企业是替代市场的。两种组织都能协调相同的单位个体，就把这种现象做为能够相互替代的理由，该理由很不充分。后人可能发现科斯替代理由的欠缺或出于维护交易费用的地位，又提出了不少新的理由：

“对于企业来说：客观上存在着‘是从市场上买产品，还是自己生产产品’的成本约束问题”。(21)其实，这个命题根本不存在，社会化的现代企业在任何时候买的都是原料，生产的是成品，无论何种成品，无论其贵还是其便宜，其买的就不会是其生产的，自己会生产一般情况下就不会再在外面买，关键还在于其生产的产品并不是为了自己用，而是为了卖。如果企业的生产成本高于市场，那么，该企业就要亏损、甚或倒闭，他也不可能去市场购买比自己生产便宜的东西。如果只从市场上买东西或者说自己生产了自己用还是不是企业，如果只从市场上买东西企业如何创造利润，如果企业只从市场买东西人们还会不会进入企业。无论人们如何想摆脱企业的生产理论，但从现实中看，企业的功能仍无法摆脱生产，假设企业只进行交易、组织，而不进行生产劳动，那么，没有企业生产的商品，人们买什么；同时他们也无法获得收入，没有收入，人们就根本无法进行市场交换。可见，企业是人们创造价值的工具，仍是一个生产的单位。人们如果想在市场上获得自己需要的产品，它必须首先通过企业生产创造出价值，获得收入，然后再拿出自己的劳动所得去换取别人生产的产品。而市场只能调节生产，只能给人们生产什么和生产多少的信息，自己是什么也不会生产的，真正的生产不是市场所能够决定的，它受生产者的能力所限。市场不存在价值创造，它才是以交易为目的的，两者根本无法替代。

将企业视为市场的替代物还缘于以下认识：企业并不是市场的主体，市场的真正主体同企业一样是“拥有企业投入要素的经济个体，资本家、工人、地主或企业家、经理等。而企业与市场一样不过是他们联系的纽带，或者说，是他们进行要素交易的场所。”(22)所以，两者是可以替代的。其实这同样是错误的。市场主体并不单纯是拥有企业投入要素的经济个体，也可以是各种组织，“一个企业、一个社团、一个国家或地区等，都是一个组织，他们常常成为协作的主体。”(23)是市场主体进化的结果。而企业作为市场的主体是具有独立性的。能够以个体形式参与一切市场活动，无论买还是卖，从原材料的购进，到成品的供给，无不体现出了企业市场活动的独立性。

还有人认为，企业和市场的替代还体现在：“企业减少不但没有使市场缩小，反而使市场扩大了。”(24)企业解散后作为企业这个组织个体便分散成成千上万个个人个体，这样便可导致市场交易主体的增加。这是由于他们并没有明白市场大小界定的标准，市场大小历来都不是以市场中主体个数为标准的，而是以交易额为指标来确定的，在现代化社会生产中，人们在退出企业后就有可能同时也退出市场。不要说破产企业在市场中的交易量问题，就其“个体”会因工资没有着落，也将无法进行市场交易，没有收入，人们靠什么来进行市场交换。其实，即使不解散企业，其企业的各个个体也必须以个体形式进入市场，其进入企业和进入市场的目的是不相同的，其进入企业是为了创造价值，从而获得相应的收入——一般价值，而他仍必须再一次进入市场用一般价值换取其具体的使用价值，此时，其单个个体并不因进入企业而退出市场，相反，其反而可以利用企业这个生产工具创造的收入，增加其进入市场的机会和次数。

如果企业和市场可以相互替代，那么，没有企业的市场和没有市场的企业同样会兴旺发达，犹如猪肉减少了，羊肉、牛肉就会涨价。可是至今尚未发现脱离市场的企业和脱离企业的市场。我们在推行市场经济的过程中。为了促进我国企业的发展成熟总是致力于建立健全市场，而并不是害怕发生市场替代而减少市场的建立。

企业与市场的关系仍然是演员与场地的关系，企业是市场的主体。所谓“将企业视为市场主体将导致企业内部组织结构成为经济学研究的‘黑匣子’……会阻碍人们对企业真相的认识……”(25)是完全缺乏依据的。承认企业是市场的主体并不妨碍人们打开企业这只“黑匣子”，主体仍有自己的内在结构和属性。发动机是汽车的主体，难到我们就不可以问发动机的内部结构和属性了吗？此时，并不妨碍我们打开发动机。钢铁虽是汽车包括发动机的主要结构要素，但那是一堆死物，汽车只有以发动机为主体才能够跑起来。同样，市场只有以企业为主体才能够活跃、增长。而市场又是价值交易的场所，没有市场，企业的社会化生产将无法进行。所以，市场与企业是同步发展的，相辅相成的。

2，企业能否节约交易费用

科斯的中心结论是企业能够节约交易费用，他列举了多个理由以说明之。第一，“当存在企业时，契约……大大减少了。某一生产要素（或它的所有者）不必与企业内部同他合作的一些生产要素签订一系列的契约……一系列的契约被一个契约替代了。” (26)“如果签订一个较长期的契约以替代若干个较短期的契约，那么，签订每一个契约的部分费用就将被节省下来”。(27)这是科斯企业节约交易成本的主要论据之一。一系列契约被一个契约替代能否说明企业就能节约交易费用，其实，一个契约和另一个契约的成本是不相同的，有时可能相差数百倍、上千倍，多个契约被一个契约所替代，怎么就能够知道节约交易成本了呢？其做为节约交易费用的论据是很不充分的。“或者，由于人们注重避免风险，他们可能宁愿签订长期契约而不是短期契约”，(28)那么，我们不免要问，长期契约和短期契约那个风险大？由于信息的非对称性、市场的不确定性，长期契约可能比短期契约的风险更大，用一些不确定的命题作根据是不可能得出严格的结论的。第二，“另一个应该注意的因素是，有管制力量的政府或其他机构常常对市场交易和在企业内部组织同样的交易区别对待。如果我们考察一下销售税的课征就会看到，显然，它是一种有关市场交易而不是在企业内部组织的同样交易的税收……那么这样的政府管制便会导致企业的存在，不然企业的存在就没有任何理由和目的。这为在一个专业化的交换经济中企业的出现提供了一个理由。”(29)这个理由更是荒唐。政府无意这样做也不会这样做，我们没有发现人们的交易税什么时候比对企业征收的收入税、销售税更高。税收是政府收入的来源，它的使用并不是为了遏制市场而设的。可见，这一点也不足以成为企业存在的理由。第三，企业的一体化似乎能够说明交易费用存在的重要性：“企业将倾向于扩张直到在企业内部组织一笔额外交易的成本，等于通过在公开市场上完成同一笔交易的成本或在另一个企业中组织同样交易的成本为止。但如果企业在低于公开市场上的交易成本这一点上或在等于在另一个企业中组织同样交易的成本这一点上停止其扩张。”(30)后人对此阐述颇多，然而，这一观点是以企业能够节约交易费用为前提的，是一种逻辑循环，用其做证据更是没有意义。

企业能否节约交易费用：无论其交易费用的概念如何，企业节约交易费用的命题都是错误的。第一，从以上我们可以看出：交易是人们行为社会化的产物，它能够在不改变物质形态的情况下增加人们需要的满足，也能够利用人们资源和能力的差异大大的提高个人或社会生产的能力。很显然，交易是社会化生产的必要前提，也是人们大大提高生产能力的一种手段和工具。交易可以降低人们生产的成本，增加人们生产的效率。是交易能够节约生产费用还是企业生产能够节约交易费用，谁是因谁是果必须分清。科斯不是把交易作为一种能够节约生产、经营和管理成本的手段，而是把其作为生产、经营和管理的一种目的来解释，真是不可思议。把生产说成是为了节约交易费用其实颠倒了因果。第二，企业生产的产品并不是为了自己直接享用，其必须通过市场才能够交换到自己消费的物品，这一点应当是常识性问题。人们早已明白：企业是人们社会化生产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企业的社会化生产不可能只生产自己所需要的产品，企业的员工在企业中直接得到的并不是具体的产品，而是以货币形式存在的收入。在企业中，如果员工们想得到他们想要的物品，他们必须首先买回原料，通过生产出成品，然后再卖出成品，卖了成品后再分配收益，分了收益个人才能在市场购买满足个人需要的物品。显然，其并没有因为进入企业而减少了交易，而是增加了交易。它不仅增加交易的次数，也增加了交易费用，因为个人直接生产自己的消费品是不需要进行交易的，有交易总是要有成本的。第三，其实，在宽泛的意义上应用交易费用，科斯节约交易费用的命题也是不成立的，企业内部的监管成本、组织成本是企业自身造成的，它只能增加，而不会节约，如果不成立企业此费用从何而来；如果从宽泛的意义上来理解交易费用，我们就可以推出企业的交易费用是反企业的，因为个人生产其组织成本、监管成本就不存在，交易费用会更节约。第四，从现实中看，货币、市场的产生给交易提供了无限的方便，特别是自工业化推进以来，交通工具的机械化，交通系统的网络化日趋提高，其单位市场交易的费用必然日益降低，可企业的规模从业主制、合伙制到股份制却日益扩大，特别是股份制，较高的代理成本并没有缩小企业的规模，相反，却成了市场上的主要企业形式。交易费用只能靠改进和提高交易手段来节约，比如，商业、交通业、各种中介机构等。靠企业来节约真是天大的笑话。

其实，由以上分析我们已经看出，科斯推论的大前提都是错误的，他根本不可能得出正确的结论。我国学者石磊发现“这种最初的资本主义企业制度的出现，其动机并不是节约交易费用，而是为了利用协作所客观具有的社会生产力。”“如果工场制确实是一种企业制度，那么，此时占主导地位的问题是如何降低生产费用，而不是如何降低交易费用。”(31)

3，何谓企业的性质：

要谈企业的性质，我们首先必须明确什么叫性质，《辞海》谓之为事物所具有的特质。考其日常应用，任何事物在其存在和运行的过程中，表现出来的一系列属性我们均可称之为性质。任何事物的性质都是多种多样的，比如物质的物理性质、化学性质，其物理性质或化学性质又都是多种多样的，如聚集状态、密度、沸点、熔点、电导率等等是物质的物理性质，而氧化、还原、酸碱性、化学稳定性等是化学性质。同样，企业的性质也多种多样，其存在、运行的本质属性、状态属性、组织属性、结构属性、功能属性、目的属性等等都是企业的性质。而我们此处企业的性质似乎应该是指企业存在或发生的本质属性，如科斯所言：组织为什么会存在，我们的任务是发现企业在一个专业化的交换经济中出现的根本原因。然而综观现代企业的理论论述，我并不明白他们在企业性质的研究中究竟说了些什么，其并未明示什么是企业的性质：是市场机制的替代物、节约交易费用的手段，还是企业规模增减的因素，或者是一系列契约。张五常其实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我们没有理解什么是企业，或者说没有理解它的生命力之所在。‘企业’一词只是对在通常产品市场提供的契约安排形式下组织经营活动的简单表注。” (32)

现代企业理论的偏狭主要表现在其抓住一点，即作为本质来发挥，甚至把企业存在或运行的组织属性、结构属性、规模属性、状态属性等同于本质属性，不做深入的探讨和比较。交易费用理论认为企业的目的是为了节约交易费用，单纯靠节约交易费用我们能干什么，人类强大的社会生产力是不是靠企业节约交易费用得到的，否，它是企业生产创造的产物；团队生产理论似乎摆脱了交易费用，却又钻进了组织内部的博弈，抛开企业的协作生产，却又从人们的偷懒行为入手，企业是为了监督工人偷懒，成了没事找事的场地。其实，其管理也并不是企业的本质，它只不过是企业内部的一种组织方式；定价理论更是敲边鼓，无论是通过交易定价，或者利用收入定价，还是权威定价，企业单单是为了定价吗？定价对企业来说有什么意义？对各相关主体又有什么意义？对代理人的考核与约束又有什么意义？张五常与曹正汉的组织企业内部分工或弥补市场分工的不完备，显然不成立。分工究竞是企业组织的形式还是企业组织的目的；是企业组织的前提条件，还是企业组织的功能所在？充其量也只能是企业的组织属性。由此可见，科斯在企业理论上功不及过，其所言并非企业的本质属性，是他把人们引入了企业理论研究的歧途。

三，企业——一种以协作为特征的社会化生产方式

1，历史的考查：

企业的发展也有其历史必然性，理论似乎很难解决现实的争议，由此我们很有必要从历史的角度来进行考查。

第一，分工、专业化与生产方式的第一次转化

初起人们的生产是自给自足的自然生产，随着产品交易水平的提高，人们发觉自己生产该产品不如换取别人的此种产品更合算，也就是说，用自己多余的产品去换取别人的此种产品所消耗的交易费用大大低于自己生产该产品所消耗的生产费用。因此，人们便生产自己在技术和资源方面占优势的产品，以换取自己在技术和资源方面不占优势的产品。久而久之，产品生产出现了专业化，①，由于技术专业化，职工比学完全部技术要节约相当多的学习时间，并且减少了相当多的学习和培训费用。②，由于技术专业化，经常重复同一操作，故而技术娴熟，工作速度可以加快，工作能力可以增强，明显提高了工作效率。专业化生产经历了从偶然到自然，从自然到自觉的转化过程，人们的生产效率得到了大大提高。

伴随着专业化生产而出现的就是人们所说的分工，我国学者郝振省详尽地把其分为劳动分工和劳动者分工，其实，他只不过是同一分工的不同方面，劳动分工是从分工的客体角度去把握，而劳动者分工又是从分工的主体去把握，很难完整地说明分工的静态表现与动态发展。分工按其性质又可分为产业分工（也可以称这横向分工）和劳动分工（也可以称为纵向分工），这里的产业分工包括一般分工和特殊分工，由于特殊分工是一般分工的产业细分，在此将其归为一类，产业分工是比较初级的、横向的分工，初期是畜牧业和农业的分离，接着，手工业者又从农牧业中分离出来，后来，又分离出了专门靠买卖赚取机会收益的商人，文化、科技也分离了出来，再后来，知识、信息产业相继分离等等，当然，在这几种大的分工的同时，又分离出了不同产业的不同部门，其实，这总起来就是马克思所说的“社会内部分工”。劳动分工是比较高级的、纵向的分工，它是建立在产业分工的基础上的进一步分工，这一分工的结果发生了技术专业化，一个生产过程中每道工序、每个工种、每种职能都有专人操作，更有甚者，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也发生了分离，管理、经营与生产操作也发生了彻底地分离，出现了人们所说的职业企业家。这就是经常有人追问的为什么会有企业家。这种劳动的分工我们也可以称其为组织内部分工。当然，无论何种分工形式都没有严格的界限，任何界限都是人为的划分的。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说：“劳动生产力上最大的增进，以及运用劳动时所表现的更大的熟练、技巧和判断力，似乎都是分工的结果。”马克思也说：“一个民族生产力的发展水平，最明显地表现在分工的发展程度上”(33)

从以上我们可以看出：分工和专业化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分工是从一般的、整体的角度说明人们的生产方式的；而专业化则是从具体的、个别的生产方式来说明问题的。如果我们仔细思考思考便不难发现，分工、专业化生产实质上即是一次生产方式的转换，是从生产非专业化向专业化的转换。

第二，协作、组织与生产方式的第二次转化

协作是分工发展的必然，无论社会内部的分工，还是组织内部分工，社会内部分工就是社会内部的协作，不参与社会协作的分工是不存在的；组织内部的分工则是为了更好的组织内部的协作。黄少安教授认为现代理论研究的思路应转向合作是极有见地的。随着人类劳动历史的发展，人们逐渐发现二个或二个以上的协作劳动能够使人们获得更大的效力。初期可能是打猎的协作，一个人打的猎物只能勉强维持个人生计，并可能时时受到饥饿的折磨，但多个人的协作，围追堵截，在很短时间内就能够满足其所有人的生活需要并有很多剩余。而后，协作范围更广泛，协作涉及各个领域，把一根重500公斤的树干挪开，一二个人的无能为力的，而由十余人协作，轻而易举地就可以达到目的。“一个骑兵连的进攻力量或一个步兵团的抵抗力量，与单个骑兵分散展开的进攻力量的总和或单个步兵分散展开抵抗力量的总和有本质的差别。”(34)再后的作坊，工厂手工业，包括现代化机器大工业无不是协作的产物。

协作有两种形式：其一是横向协作，主要是协作个体的加总，比如：修筑万里长城、建造金字塔、开凿大运河等等，靠一二个人是不能完成的，必须有成千上万的人共同协作，才能完成任务。“在这里结合劳动的效果要么是个人劳动根本不可能达到的，要么只能在长得多的时间或者在很小的规模上达到。这里的问题不仅是通过协作提高了个人生产力，而且创造了一种生产力，这种生产力本身必然是集体力。” (35)横向协作是规模经济的前提，它有以下优势：①、有利于集中人力、物力，提高组织实力、竞争力，甚则达到行业垄断，获得垄断利润。②、管理、营销、代理等方面可以做到利用率高，成本相对降低。③、横向协作的集中优势更有利于优化组合。其二是纵向协作，表现为分工协作，一个人虽然能够单独完成某些工作，但分工后协作起来可以成百倍、成千倍地提高工作效率。亚当·斯密在《国富论》中对分工制针的经济效率做了形象的描述：“一个劳动者，如果对这种职业没有相当训练，又不知怎样使用这种职业上的机械，那么，纵使竭力工作，也许一天也制不出一枚针……但按照现在经营方法……一个人抽丝，一个人拉直，一个人切截……这样，针的制造分为十八种操作……，固然，有时一人也兼任二、三门。我见过一个小工厂，只雇佣10个工人……，一日也成针十二磅。” (36)分工协作被认为是资源配置的一种良好方式，它有以下优点：①、如果不搞协作，一人必须拥有一套生产线，一个单位的作坊，同时，其从这道工序到那道工序必须多占用运动时间。②、纵向协作能够使各程序系统化、完备化、连续化，减少生产过程中的环节间隔，降低操作、运输、交易等费用，提高生产效率。③、纵向协作能够使专业化的效率优势得到更充分的发挥。

协作的力量是强大的，人们为了更好地协作，通过一系列契约自觉组织了起来，这种为了共同利益，以协作为特征的组织­——“自觉力量的小岛”便应运而生了。组织的产生，使人们的协作形式有了进一步的提高，使人们由简单协作上升到复杂协作。无论何种协作组织，其协作方式都不是单纯的横向协作或纵向协作，它们都是这两种协作的混合形式，并且通过系统的管理，使人财物合理配置，产供销秩序、协调，其实，管理自身也是一种高级的分工协作方式。显然，人们组织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协作，而组织起来能够使协作更加稳定、协调。恩格斯说：“有计划的组织要比自发的分工有力，实行社会化劳动的工厂所制造的产品，要比分散的生产者制造的便宜，个体生产在一个又一个部门中遭到失败，社会化的生产使全部旧的生产方式革命化了。” (37)这样，由以个体为单位的专业化生产方式转化到了以组织为单位的协作化生产方式，这是生产方式的又一次转化。

2，理论的论证

在企业理论研究的过程中，人们讨论最多的是企业的目的，那么什么是企业的目的呢？由于企业是人们有目的的组织起来的；且受企业各相关主体所支配。因此，企业的目的也就必须体现企业各相关主体的共同目的，否则，人们就不会进入企业。人们组成企业的目的，并不单纯是为了组成企业，拥有企业所有权；也不单纯是为了崇高理想、工作兴趣；更不是为了分工、节约交易费用。他们都抱着一个共同目的，通过提供一定的服务和劳动换取一定物质的、地位的、甚至荣誉的种种能够满足自己最大化需要的利益收入。凡勃伦在《企业论》中说得很明确：“企业的动机是金钱上的利益……它的目的和通常的结果是财富的积累。谁要是目的并不在于增加财产，他就不会参加企业，更不会在独立的基础上经营企业。” (38)

为什么会有企业，企业既然不能节约交易费用，那么，它必须另有用途，企业究竟能干什么呢？我们知道，“谁要是目的并不在于增加财产，他就不会参加企业，更不会在独立的基础上经营企业。”其实，企业就是人们为了获得最大化满足的一种手段，是人们追求利益的一种工具。但人们并不是加入企业就能够获得最大化收益，他们必须生产，必须付出劳动，如果没有生产劳动，企业就无法创造财富、创造价值，企业各相关主体也就无法获得最大化收益，没有收益，需要就无法满足。靠节约交易费用是不能创造最大收益的，它只能在现有的基础上尽量减少损失，缩小生产的成本，根本无法成为人们组成企业的目的。很显然，企业的功能就是创造价值——生产。企业就是人们为了追求最大化收益，自觉组织起来的一种生产组织，这种组织就是“革命化”了的生产方式，是一种利益生产的共同体。企业虽然也经常买进卖出，但其目的是为了更好地组织生产，如果单纯买卖就不能称其为企业了，它只是一个商业组织而已。

这种生产方式有别于简单生产方式之处，就在于企业能够将多种生产力以一定的生产关系结合在一起，以发挥更大的协作优势。随着人类社会生产方式的发展，单靠个人的简单劳动根本不可能适应现代的社会化大生产，更无法参与社会竞争，以至于不组织起来就很难维持自己的基本生活，因此，人们必须组织起来，通过发挥协作优势来增强自己的生产和竞争能力，从而获得更大收益。没有协作，就可以说没有企业，协作是企业的根本属性。人们所谓的横向一体化和纵向一体化其实就是人们扩大协作的方式，也是横向协作与纵向协作的具体体现形式。

企业这种生产方式是生产历史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从个体的简单的自给自足的生产，到相对复杂的工厂手工业，再到现代化企业的机械化大生产。社会化生产也是其最显著的特征之一。可见，企业就是这样一种以协作为特征的社会化生产方式。

由以上分析我们也可以知道：分工，只不过是生产专业化的一种表现而已，交易也只不过是人们消费和生产社会化的产物，它们并不是人们生活的功能和目的所在。但企业为什么存在分工与交易呢？其实，这是企业的一种组织方式。引进分工，才能达到更好地协作，引进交易，才能够降低要素价格，最大化地减少企业生产成本。由于分工协作和市场机制的优越性，企业建制必须引进这两种组织方式，才能达到优化资源配置、提高生产效率的目的。那种把组织方式与组织本质、功能、属性都等同处理的做法，是违犯逻辑规律的。

企业的契约理论在我国理论界占有一席之地，我想简单说上两句。契约在企业形成和运行的过程中，其重要性本无可厚非，但在企业理论研究的过程中，存在着这样一种倾向：认为企业就是契约，如张维迎说：“企业本来是一种契约，契约就无所谓所有，像我们签订一个合同，如果说这个合同是谁的，这显然是说不通的。” (39)周其仁也认为“企业是一个市场契约的思想，应该已经明明白白地包括了‘企业不可能只有一个所有权’的意思。”（40）在科斯的论述中并未明确说明企业就是一个契约，其“一系列的契约被一个契约替代了……签订长期契约可能是人们所期望的”也只不过是为了说明企业是如何节约交易费用的。企业是一个契约组织，怎么就变成契约了呢？契约只不过是一纸空文，有时也只是人们的一种习惯意识，是企业组织的一种形成方式，而企业是什么，是一个实实在在的组织。把企业组织的形成方式和其本身等同起来是严重违犯逻辑的，也容易误导人们的理论研究，张维迎和周其仁的企业没有自己的独立归属权就是明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