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谎言，追女仔中的哄骗博弈

笔者年轻时性格内向，生性腼腆，特别是不善于与女孩子交往，所以到了快三十岁的时候都还是形单影只，不仅立不起来，而且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堂兄关心我的个人问题，就将“追女仔”的“绝招”传授给我，概括起来就是这样的“八字真言”——投其所好，连哄带骗。当时笔者对此不以为然。但是，多年下来，根据笔者的观察，了解，发现在男孩子追女孩的过程中，男孩子对于自己的能力，拥有的资源等方面通常都有夸大其辞甚至有意说谎的情况，譬如在一些社交场合里，当问到女士们当年是如何被老公所“追到手”的时候，许多已婚女士就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她是被老公“骗了去的”。所以当年堂兄的说法并非杜撰。事实上，这种男孩子在谈恋爱过程中欺骗女孩子的行为已经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已经普遍到这样的程度——连大多数女孩子都知道是这样的事实真相。我们用博弈论的术语来说，就是——它已经成为了包括女孩子在内的许多人的“共同知识”。

我们的问题是，既然人们都知道男人们的这种伎俩，被追的女孩子也心知肚明，那么，男人们这样干还有什么意义呢？连女孩子都明白你在山盟海誓、甜言蜜语中可能说谎，你的哄骗还有效果吗？更有甚者，最近有位女士告诉我——就算女孩子在谈恋爱时知道男孩子在骗她，通常女孩子也会乐意接受男孩子的这种欺骗，就是说女孩子会对于男孩子对她的有意说谎感到高兴。那女士甚至说，女孩子愿意甚至希望男孩子哄骗她们。人们把这样的说谎称为“美丽的谎言”。

在这篇文章里，我打算运用经济学和博弈论的方法对这种现象加以分析，希望能够为这个问题找出一个答案来。可能的解答或许不只一个——同时存在多个答案是普遍的现象。首先，男孩子对女孩子不实地吹嘘自己有多么了不起，自己拥有一些重要的资源（如自己有什么亲戚当大官，是大老板什么的），自己多么有钱等，无非是为了在女孩子面前提高自己的身价，提高女孩子对于自己的评价，从而增加追到女孩子的成功概率。这是一种可能的答案。但是，仔细想想，这样的答案实际上是存在问题的。因为，正如上面谈到的那样，大多数女孩子基本上都知道男人们的这种伎俩，男人们这样干真的会骗住女孩子吗？女孩子果真会相信你所说的吗？用博弈论语言说，男人们的吹嘘不一定是“可以置信的”。同样是博弈论告诉我们，人们通常可以通过作出某种“承诺行动”来使得其原本是“不可置信”的许诺变成是“可以置信”的。譬如，在这里，男孩子的吹牛要付出成本的——一旦牛皮被捅破（如女孩子嫁给了男孩子之后，在一起共同生活的时候，男孩子原来在谈恋爱时所说的或者是所许诺的某些事做不到时），男孩子就会丢面子——这样的风险是存在的。由于男孩子会在哄骗女孩子中付出成本，他就作出了承诺行动。这样的承诺行动可以使得女孩子相信他所说的，因为如果他说的事情事后被证明是假的话，他是要付出成本的。但是，我们可以进一步考虑这样的可能性——尽管男孩子会为自己在追女孩子过程中的吹牛行为负责，存在着牛皮在未来会被吹破的风险，但实际上这样的成本基本上是很小的，甚至可能是不存在的。这是因为，尽管今后女孩子可能知道自己现在所说的是假的，但在女孩子已经成为自己的老婆之后，女孩子即使知道了事实真相也不会或者说是没有办法对于自己进行惩罚了。这是由于，在婚姻中男人和女人基本上处于不对称的位置上——女人一旦嫁给了某个男人之后，再改变选择的难度就要比男人改变选择的难度要大。所以，按照这样的推理，男人在恋爱中哄骗女孩子实际上是在为女孩子设置“陷阱”——女孩子一旦掉进去就比较难以跳出。所以，男人们在谈恋爱时基本上可以不花任何成本地哄骗女孩子。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男孩子的承诺行动就不存在了，因为不存在着成本，他的哄骗就没有意义了。所以，这样的一种可能答案是有问题的。

其次，我们在下面来考虑另外一种可能的答案。

通常，男孩子在哄骗女孩子的过程中会编造一些谎言去讨好女孩子。因此，既然要达到讨好女孩子的目的，男孩子就不能随意地编造其谎话——他需要有目的地去编造，要使得编造出来的谎话正好是女孩子所喜欢听的，也就是说要“投其所好”——正好就是我堂兄说的“八字真言”的前一部分。注意，在这样的情况下，就要求男孩子去琢磨女孩子到底喜欢听什么，要研究女孩子的偏好，而这正好是要花成本的，因为每一个女孩子的偏好是有差别的，女人们在喜好上存在着个体差异。男孩子付出成本去研究琢磨女孩子心里想要什么，事实上就向女孩子们发出这样的信号——男孩子喜欢她。这是因为，如果男孩子只是逢场作戏，事实上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她的话，他们没有必要去付出这样的成本。在这样的情形，即使女孩子明白男人是在说谎，在哄骗她们，她们也知道男人是付出了成本的——因为他们居然会把谎话说得那么中她们的意，是对路的谎话，说明男人是花了工夫琢磨自己的喜好的。他那么有心来讨自己的喜欢，很不容易啊，说明他是真正喜欢我的。所以，此时即使女孩子知道男孩子在说谎，她也会感到高兴的——因为这样的信号告诉女孩子这样的事实：自己在男孩子心目中的评价是较高的——而这正是＜?xml:namespace prefix = st1 /＞那位女士所说的——通常女孩子会乐意接受男孩子们的“美丽谎言”。如果女孩子认为男孩子喜欢自己，就会预期如果嫁给他的话，今后在共同的婚姻生活中会过得比较幸福，因为喜欢自己的男孩子会为自己作更多的付出。因此，在这样的信号提示下，女孩子就更加愿意嫁给男孩子；或者反过来说，男孩子就更加容易追到女孩子。所以，在这样的理论理解里，男孩子哄骗女孩子可以使得他们提高追到女孩子的概率——即使女孩子事实上知道男孩子是在哄骗她们也如此！因此，这样的情形是一种信号博弈。

最后，我们来看这样的一种可能的答案。

或许男孩子向女朋友的许诺并不一定需要去具体琢磨女孩子的偏好，而只是一般地吹嘘自己有多少钱或财富（这里丝毫没有贬低女性的意思，只是打个比方而已），而实际上并非如此。如果是这样，男孩子就不会付出多少成本。那么，在这种场合，女孩子就不一定会相信他。此时，男孩子吹牛皮有什么意义呢？事实上，尽管有上面所说的女孩子在嫁人后再改变其选择有较大的难度，但她们改变选择也不是不可能的。同时，即使夫妻关系不变，妻子是否爱丈夫和是否体贴丈夫在程度上也是存在着差别的。也就是说，即使老婆不与你离婚，她也可以不再爱你了，或者不再象刚刚结婚的时候那样爱你了，只要她发现你原来在欺骗她的话。所以，实际上男孩子说谎还是存在着一定的成本的，尽管这种成本不一定是很大的。但是，只要我们应用信息不对称博弈论来思考这样的问题，就立刻会得出很有意思的结果。我们知道，早在阿克洛夫于1970年代初的那篇经典论文《柠檬市场问题》里就已经指出，如果存在着产品质量上的信息不对称，就会出现逆向选择。这就是著名的二手车模型。在这里，由于男孩子说谎时存在着一定的成本，所以，他们向女孩子作出的许诺可能会有一定的真实内容或者说是有一定的可信度的。但是，男孩子可能会夸大自己的能力或所拥有的资源，因为女孩子对于男孩子所说的东西存在着信息不对称。女孩子是知道这样的可能性的，她们会认为男孩子说的有一定的真实内容但也可能有一定的水分。所以，她们会对于男孩子的许诺打一个折扣——认为男孩子所说的只有一部分是真实的。这样，就象在二手车模型里发生的那样——买车人会对于卖车人关于汽车质量的说法打一个折扣，所以他们会开出一个较低的价格——女孩子会怀疑男孩子的许诺。于是，男孩子也知道女孩子会这样——他们就会更加夸大自己的能力和拥有的资源，从而使得在女孩子打了折扣之后也有一定的份量；而女孩子也当然会知道男孩子会这样做，于是她们会把折扣加大；而男孩子也当然会知道女孩子会这样做，于是他们会进一步夸大自己的能力和拥有的资源，而女孩子……..；如此循环，以致无穷。这样，在男孩子吹牛皮大到可能难以使人相信的程度上，这样的循环才会停止。此时，博弈就达到均衡。但是，在均衡时，每一个男孩子都在哄骗女孩子，至少是夸大了自己的能力和拥有的资源。当然，在均衡时，每一个女孩子也知道这一点。这正好就解释了我们在文章的前面所说的那样一些观察。因此，我认为，正是女孩子对于男孩子所许诺的东西存在着信息不对称，其所导致的逆向选择结果就是男孩子向其女朋友说谎。当然，男孩子之所以这样干是为讨女朋友的喜欢，所以，他们的撒谎是一种“美丽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