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PA大考涉险过关
来源于 《财新周刊》 2017年第14期 出版日期 2017年04月10日
表外理财首次被纳入MPA考核，银行体系及金融市场如履薄冰涉险过关，但并非毫无代价
《财新周刊》2017年第14期

文 | 高占军
中信证券董事总经理
　　2017年3月底，银行体系迎来一次“大考”：中国人民银行首次将表外理财纳入MPA考核，而一季度末就是首个考核的时点。
　　所谓MPA，即宏观审慎评估（Macro Prudential Assessment），包括资本和杠杆、资产负债、流动性、定价行为、资产质量、跨境业务风险、信贷政策执行等七个方面，自2016年一季度正式实施。人民银行希望通过这个按季考核的指标体系，引导商业银行的行为。
　　但是，将表外理财纳入MPA考核（也就是并入其“资产负债”项下的“广义信贷”），这还是第一次。对此，整个市场如临大敌，小心翼翼地应付，惟恐出现误判。
　　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目前银行理财总规模超过28万亿元，扣除6.5万亿元的保本理财后，表外理财接近22万亿元。将如此规模并且增长速度极快的表外理财纳入MPA考核，负担自然会加重许多。
　　不少银行若不调表、减量，恐怕难达要求；而一旦减量、调表，则通常会在流动性、资金成本和资产价格上反映出来。2016年一季度末MPA首次考核时，虽然表外理财尚未纳入，且有当年3月初降准等有利条件，但利率仍一路攀升，隔夜和七天回购利率分别上行21个和48个基点，债市震荡下跌，参与者措手不及，遂成前车之鉴。
　　小心应对还有另一个理由，即若不达标，处罚将很严厉。比如，对法定存款准备金施以惩罚性利率、勒令退出一级交易商行列、提高法定存款准备金率、抬升存款保险费率、撤销诸如MLF（中期借贷便利）等直接从央行融资的资格，甚至在业务拓展上被列入负面清单等。今年3月上旬，曾传出有机构因上年MPA不达标而受重罚，令市场感觉央行确实在动真格的。
　　银行的广义信贷包括贷款、债券投资、股权及其他投资、买入返售资产（不含存款类金融机构之间的买入返售）和存放在非存款类金融机构款项。以上市银行为例，在表外理财纳入广义信贷前，16家主要上市银行的广义信贷同比增速平均是17%，纳入后，增速提高9个百分点至26%；在纳入前，不达标的银行只有1家，另有2家接近不达标，而在纳入后，不达标者有3家，另有5家接近不达标。
　　所以，对于广义信贷规模过大的银行，只能大幅减少资金融出，同时压缩资产规模，这会带来资金紧张，债券价格下跌。
　　尽管为了应对这次大考，市场各方面均做了充分的准备，但是仍然未能避免资金紧张、利率高企的局面：交易所隔夜回购利率最高32%，银行间七天回购利率超过9%，债券收益率普遍上涨，同业存单利率创下新高。今年一季度同业存单发行量大增至4.98万亿元，占全年计划发行量14.33万亿元的34.75%，其中3月份当月便发行2.01万亿元，发行利率普遍接近5%，超过5%的也不少见。这说明，银行体系局部的流动性紧张已经达到一定程度。
　　从资金的需求结构看，农村金融机构、非法人机构和城市商业银行压力巨大。比如，在银行间质押式回购市场，农村商业银行和合作银行今年1月-2月平均净融入资金3万亿元，而3月份高达5.2万亿元；以非法人为主的其他类机构1月-2月平均净融入4.5万亿元，3月份为5.7万亿元；城市商业银行1月-2月平均净融入3.3万亿元，3月份超过3.9万亿元。
　　当然，也不能将上述现象完全归结为MPA大考。货币政策易紧难松；而监管日益强化，影响很大。在统一大资管的背景下，委外投资与银行表外业务所面临的压迫，也前所未有。
　　表外理财首次被纳入MPA考核，虽然并不是毫无代价，但是银行体系及金融市场如履薄冰，终于涉险过关。未来，对于银行体系和金融市场还会有一系列的考验，比如若将同业存单纳入同业负债考核，结果将会如何？笔者的观察显示，其压力并不容低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