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歌声弥漫着整个车厢。不知是谁开始小声哽咽，接着仿佛传染一般，哽咽声一片。这些背井离乡的人啊，离家越近越是思念，家乡的父母孩子，老屋小路一直让他们梦绕魂牵，而今，离家越来越近，思念倍增，近乡情怯啊。虽然现在回家方便了，一天就到，可是平时家里没事的话谁也舍不得回去，一来一回花销大，也没那个时间。

　　刘洋扭着头，静静地看着窗外那黑蒙蒙的夜色中和家乡相差无几的麦田，泪水也悄然滑落，爹妈、老婆，还有我那未见过面的女儿，我回来了。刘双喜听了一会，看看车厢的情形大声喊着：司机，你是故意让大家哭么，关了吧，我给大家唱一首。司机答应着，关掉了音乐。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背井离乡的农民工在他车上听着这首歌哭泣，开长途大巴多年，他见惯了无数农民工的悲伤离别，这些远离家乡的农民工确实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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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喜子站起来说，各位兄弟姐妹大叔大婶们，咱们马上到家了，应该高兴才是，我给大家唱首我改编的歌调节调节气氛。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

　　长得好看又善良。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

　　辫子粗又长。

　　在离家之前的那个晚上，

　　你和我来到小河旁。

　　轻轻地吻上你的唇，

　　相拥到天明。

　　谢谢你给我的吻，


　　今生今世我不忘怀。

　　谢谢你给我的温柔，

　　伴我度打工岁月。

　　多少次我闭上眼睛想着你的吻，

　　再苦再累我不害怕。

　　多少次我闭上眼睛想着你的吻，

　　今年回家我要把你娶过门。

　　…………

　　车内笑声一片，那忧伤的气氛一扫而空，有人喊着:小伙子，再来一首。刘双喜笑着说：唱一首把大家情绪调起来就行了，大家抓紧时间眯一会吧，半夜就可以到家里搂着老婆睡了。

　　刘洋笑着对喜子说，你小子越来越油腔滑调了，有本事这次回去骗一个姑娘跟你结婚。喜子说:哥呀，话怎么到你嘴里变味了，什么叫骗啊，咱从不骗人。刘洋拍着喜子的肩膀说:哥们，不管用啥手段，这次回去得把事儿定了，要不你看我叔和我婶儿咋收拾你。喜子无奈的点了点头，尽量吧。一种无言的惆怅涌上心头，他想找个好姑娘结婚，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同时也让父母放下心来，可是婚不是想结就能结的。况且自己是一个无钱无车的农民工。这次回去心里还是没底，只能看缘分了。

　　晚上一点半终于到县城了，刘洋和喜子下车坐一个三轮车到家已经两点了。刘洋轻轻敲敲门，屋里灯马上亮了，父亲起来打开门接过刘洋的行李说:知道你今个儿回来，我跟你妈都没睡，在等着给你开门呢。母亲也赶快从被窝钻出来了，看着刘洋说:洋洋，咋又瘦了，一个人在外边也不注意生活，舍不得吃好的吧，饿不饿，我给你做饭去。刘洋赶紧拦着说:妈，都这么晚了，别折腾了，我不饿，在路上吃了，你们赶紧睡吧。再三推让老妈还是去炒了一大碗鸡蛋下了面条。刘洋对爹妈说：好了，你们赶紧睡吧。母亲说，那你吃，吃完把晚放那我明早洗。

　　刘洋一个人吃着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一年不见，父母又老多了，还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可怜天下父母心，以前自己不懂事，脾气又倔，总是跟父亲争吵。以前父母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供他读书，当年他在学校和刘双喜一起跟别人打架被开除，老师把他被开除的消息打电话通知他父母，当他回到家时看到父亲愁眉苦脸的蹲在门口，母亲的眼睛哭的又红又肿。那次父亲郑重地跟他谈话，说找找熟人，哪怕花点钱，再换个学校继续读书。可是他当时也无心读了，看着村子里那些打工回来的人穿的体体面面的，光光鲜鲜的，他们吹嘘着外边的世界如何如何，这让他对外边的世界充满向往，想出去闯闯，不是有很多名人都没读多少书，但他们照样干出了一番事业吗。父亲见劝不下来只能叹着说：儿大不由娘，路是你自己选的，将来不要后悔，要出去打工就老老实实地找个厂干着。刘洋出门的时候在日记本扉页上写着：永远不要忘记父亲的叹息母亲的眼泪，好好地闯荡一番，用实力证明自己、回报家人。可是出门这么多年了，却一无所成，他深深地体会到了返乡农民工那光鲜后边的辛酸，曾经写下誓言的日记本早已落满尘埃封存在家的角落里。

　　吃过饭，刘洋到楼上卧室去，老婆睁开眼说:刚才听到你回来了，可是不能下去，动一下小家伙就会闹。刘洋慢慢地用小被子包好女儿抱起来，看着女儿那稚嫩的脸蛋，轻轻地亲了亲她的额头。可能是他那刚长出来的胡子茬扎到了小家伙，又或者是他抱的姿势不舒服，女儿啊啊啼哭起来，老婆王芳埋怨的说你看你，又把她惹哭了。从刘洋手中接过去，轻轻地拍着女儿，啊。。恩。。像唱歌一样有节奏的哄着。

　　刘洋静静地看着老婆哄女儿睡下，这两个女人，一个是他未来的希望，一个是他今生深爱的、要相依到老的人。他想好好陪伴着他们，尽量给她们创造好一点的生活条件。特别是对于老婆，他总是感觉深深地亏欠，从他们恋爱的时候，他就发誓要给她幸福，让她一辈子快快乐乐的生活。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是个平凡的打工仔，被现实的柴米油盐困扰着，偶尔发个脾气，跟老婆吵上一架，惹她哭过好几次。曾经臆想的幸福生活遥不可及，或许幸福跟心态有关吧，他对自己说，以后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好好呵护他们娘俩，不再惹老婆生气。刘洋抱着王芳说，老婆，我想你们。王芳说:我在家带着这个小家伙也烦死了，没睡过一天安心觉。好了，赶紧睡吧，明天再说，困死了。刘洋抱着他们母女俩沉沉睡去。

                                                                  第六章 大年三十

早上七点钟，刘洋起床了，今年没有三十，二十九就是除夕了。今天事儿挺多的。他先帮母亲烧火做饭，听母亲说着着家长里短，谁家也生小孩了，谁家的羊丢了，谁家盖房子了之类的。吃过饭他找来梯子把家里买的春联裁好贴上，然后抱着女儿跟老婆一起去村里转转，看看爷爷奶奶，叔叔伯伯。跟以前的小伙伴们打着招呼。

有牌场支起来了，这些过年回家的人们也就是打牌喝酒。隔壁刘帅喊着:洋洋哥，过来扎金花啊。刘洋笑着说：好不容易回来几天，不好好陪陪你媳妇孩子，小心他揪你耳朵。刘帅笑着说：你以为像你啊，妻管严。刘洋笑着指着王芳说：就她那小样，我管她还差不多。王芳笑着轻轻锤了刘洋一下。刘帅说：看看，看看，嫂子现在就收拾你了，你还吹。嫂子，你就批准了吧，让我哥打一会牌吧。刘洋说：看你说的，我今天事多，现在要去我姐家，谁怕谁，咱们晚上通宵，熬熬年。你先找喜子他们玩吧，赢了请我喝酒。刘帅笑着说：赢不赢咱们都要好好喝一次，好几年没在一起喝了。小时好咱们村这些人整天在一起打打闹闹多快活，现在大了一年到头都在外边，聚一次也不容易。刘洋说：是啊，有时间跟咱们好好聚聚。

　北风呼呼地吹着，阴暗的天空飘起了雪花。家里这几年总是这样，平时盼着它不下，总是到过年下几天。老人们叹着又要过个埋汰年了。不过现在村村通，家里的路都修好了，不耽误走亲戚，不像以前都是土路，一下雨雪只能步行。刘洋回到家把孩子交给老婆说:我得赶紧去姐家一趟，给佳佳他们稍的东西。父亲刘长兴说:去顺便看看，他们家有啥没搞好的帮忙干点活，佳佳她奶一个人也不容易。刘洋说知道了，整理好要带的东西骑上摩托车就走了。

　　刘庄跟沈营距离很近，十多分钟就到了。刘洋到姐姐家门口看见斌斌跟在一群孩子后边看人家放擦炮，刘洋喊着:斌斌下雪了还在外边玩啊，快回来。斌斌一看是刘洋来了，赶快跑过来说:舅舅来了。冲着屋里大喊:奶奶、姐姐，我舅舅来了。刘洋拉着斌斌的手进了屋。李月娥正在剁饺子馅，听见声音赶紧从厨房走出来。刘洋到院子看见佳佳正拿毛巾擦手，边上一盆子衣服，看来她刚才是在洗衣服。刘洋拉过佳佳，看着她那冻得通红的小手，心疼的说:冷不冷啊，看把你冻得。“舅舅，没事，刚才用洗衣机洗的，洗好了我只是涮一下，一会烤烤火就暖和了”。

　　“都是我这个老家伙不中用，让孩子遭这罪”李月娥自责地说。刘洋赶紧说:婶儿，别这样说，你带着他们仨也不容易啊。又问:婶儿，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李月娥叹着说:越来越不中了，总是晕，有时候两条腿麻木的动不了，医生说我不止血压低，还有风湿。人老了，病多。我就怕如果有一天我躺那里不会动了，这几个孩子怎么办啊，一边说一边擦拭着流出来的眼泪。刘洋赶紧劝着:婶儿，别想那么多，这几个孩子慢慢大了，省力多了，你们生活上吃好点，家里地里有啥重活让我爹过来帮着做，再过几年建军哥就出来了，孩子们也大了，就好了。

　　李月娥轻叹着不说话，把刘洋让进屋里。他们到屋里坐下，佳佳说：舅舅，我给你倒茶喝，刘洋拉过佳佳说，不用倒，来坐这，看你爸爸给你们买的衣服，斌斌你也过来。两个小家伙看着各自的新衣服欢快的笑着。他们嚷着要穿上试试，李月娥说:明早初一再穿。刘洋就说：婶儿，就让他们穿上吧，衣服买来就是穿的嘛，穿上我拍几张相片发给我建国哥，他要去看建军哥，让他们看看孩子们。一提起建军，李月娥眼圈又红了，对孩子们说:穿吧穿吧，别弄脏了。刘洋拿出手机拍完照后又从包里拿出一些玩具说:斌斌，这个遥控翻斗车是给你的，佳佳的是布娃娃小熊。俩人高兴的接过玩具。刘洋笑着说：过年了，好好玩几天，不过功课可别拉下。佳佳说：我的寒假作业都写完了呢，考试得了一百分，斌斌也是他们班的第一名。刘洋说：你们真棒，都去玩吧。佳佳衣服也别洗了，我来洗。两个人高高兴兴的穿着新衣服拿着玩具出去跟别人炫耀了。

　　刘洋对李月娥说，婶儿，有啥活我来帮着干点。

　　李月娥说，就剩春联没贴了，等会还得压饺子皮。这点活等一下我自己就干了，你坐这喝点茶。

　　刘洋说，不喝了，我来帮忙干点，你去剁饺子馅吧，我先把佳佳他们的衣服洗完，再把春联贴上就回去了，饺子皮我不会压，帮不了忙。

　　李月娥叹着说，多亏了你们一家，总是过来帮忙。

　　刘洋说:一家人嘛，就是要互相帮着点。

　　刘洋洗完衣服贴好春联就准备离开了，姐姐家不容易，可是他能帮的也只有这些了。李月娥把佳佳和斌斌喊回来跟刘洋告别。刘洋拉过佳佳说:佳佳，舅舅要回家了，你是老大，要带好弟弟，奶奶身体不好，要听话，别惹她生气。

　　佳佳点着头说：我知道了，我不会惹奶奶生气的。佳佳又问：舅舅，我爸爸妈妈和我妹妹为什么不回来，我想他们。

　　刘洋摸着佳佳的头说：你爸爸妈妈也想你们，可是他们忙，回不来。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佳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不说话。刘洋轻叹一声，骑着摩托车回去了。

　　沈建国早早起床，到超市买了两条二十元一包的利群烟。他自己是舍不得抽这么好的烟的，这是送给狱警的。希望他们能帮着照顾下弟弟，不知道有没有用，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弟弟在杭城东郊监狱，坐车大半天就到了。早上吃过饭，刘红霞就买来饺子皮开始包饺子，饺子馅是昨天晚上收拾的。包好一些刘红霞对沈建国说:你赶快拿去先蒸一点，等下我把它煎一下，你带去给建军吃。过年了好赖要吃点饺子。

　　不到八点钟，沈建国带着烟和煎饺去公交站等车，到杭城还得转车。他怕饺子凉了，用塑料袋装起来，用一团棉花包好。差不多中午十二点半的时候，终于到了东郊监狱。他办完探亲手续，硬是把烟塞给狱警求他们关照下弟弟。

　　来到会客厅，沈建军被通知从里面出来。沈建国看着他那消瘦的脸庞一阵心酸。忙拿出饺子说，赶紧吃点，你嫂子包的，天冷，都凉了。

　　沈建军低着头吃着还有一点余温的饺子，问:妈身体咋样，斌斌还好吧？沈建国说:都挺好的，今天洋洋去咱家还给他们照了相片发到我手机上，只是警察不让我带手机进来。沈建军问:有那女人的消息吗?沈建国说:听说是去了广东，这两年都没回去。沈建军咬牙切齿的说:等我出去找到他，非弄死她不可。沈建国赶紧劝着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想那么多，好好改造，出去过新的生活。沈建军哽咽着说:哥啊，我恨那女人、恨我自己，是我把咱爹活活气死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啊。我出去一定要弄死她，让她付出代价。沈建国厉声呵斥着:你乱想些什么啊，出去把她弄死，你怎么办?沈建军说:弄死她我也不活了，活着没啥意思了。沈建国说:你不活了，妈怎么办?俩孩子怎么办?这一切责任都让我抗吗?我也累啊，抗不动啊!说着眼泪也落了下来。

　　在沈建国的劝说下，沈建军答应不会再乱想了，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去。沈建国不知道弟弟是不是言不由衷，只能以后抽时间常来看看，多劝劝，用亲情化解他心中的仇恨。

　　时间到了，他塞给弟弟五百块钱不断叮嘱着别再瞎想，好好改造，争取减刑早点出去。沈建国走出来点了一根烟，长叹一声朝公交站走去。

　　雪一直下，虽然只是雪斗，但很密，路已经湿润了，雪斗子打在脸上有些生疼，但是这阻止不了那些高兴的孩子们。李月娥在家拌面压饺子皮，佳佳他们拿着玩具在外边玩耍。

　　斌斌的遥控翻斗车在雪地里跑来跑去，一群孩子在边上围观。十岁的孙峰是村里的孩子王，他妈跟他奶一直都把他当成宝，把他宠的蛮横霸道不讲理。他看了一会对斌斌说:斌斌，叫我玩一会行不行。斌斌不同意。孙峰生气的说:你妈跑球了，你爸叫警察抓走球了，你还牛啥，不叫我玩我揍你。斌斌抱着车开始往家跑，说:就不让你玩。孙峰追上去抢车，俩人在雪地里撕打。佳佳听到斌斌的哭声冲了过来，拉着孙峰的胳膊帮斌斌抢车，孙峰气急败坏的抓住佳佳的头发撕扯她的衣服，新衣服被撕烂了，头发也被揪掉一些。斌斌哭着上去咬着孙峰的胳膊。哭声、喊声一片。孙峰的妈妈是村里出名的泼妇，又爱护短。听见声音赶过来把他们拉开，对佳佳和斌斌吼着:不要脸，你们俩打我们一个。斌斌，看你把我们咬的，你是狗啊，要不是看你可怜我今儿非把你嘴撕烂。我看你这样，长大要跟你爸一样叫警察抓走。佳佳哭着说，是孙峰要抢我们的车。孙峰妈一脚把翻斗车踢开，拉着孙峰说:走，回家去，破车有啥稀奇里，明天叫你爸给你买。

　　佳佳拉着斌斌哭着回去了。路上佳佳跟斌斌说:回去别跟奶奶说为啥打架，孙峰他妈是个疙瘩蛋，奶奶找去肯定要吵架，又要气奶奶。斌斌点头同意了。他们回到家，李月娥一看斌斌跟佳佳的衣服脏兮兮的都是泥，佳佳的衣服还被撕烂了。李月娥生气的数落着：跟谁打架了，看看新衣服弄成这样了，我看你们明天穿什么。你舅舅来看把你们高兴的。叫你们气我，不听话，说着举起手要打他们。佳佳哭着说:奶奶，别生气，我们错了，以后不打架了。李月娥手举了半天没落下，她知道自己的孙子孙女都老实听话，不会惹事，肯定是别人欺负他们了。自从老二进去后，村里的大人们明面上同情可怜他们，可是背地里看笑话，说风凉话的不少，连带着村里的孩子们都总拿这事笑话、欺负孙儿孙女。自己身体不好，一个大人又不可能去找那些孩子们出气。叹着说，赶紧去换件衣服，在屋里看电视，不准出去了。
​
　　天黑了，大年三十，都要在吃晚饭前放鞭炮烟花。有些人家的晚饭已经做好了，炮竹声不断传来。佳佳跟斌斌站在门口，看着别人家放的烟花，听着别人家的欢声笑语。斌斌哭着说:姐，我想我爸爸妈妈，他们为什么还不回来，我妈妈为什么不要我了。佳佳也哭着说:我也想我爸爸妈妈…………

　　大年三十团圆夜，姐弟俩抱头痛哭。

写的真好啊啊啊啊啊啊

写的真好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小说么

                                                第七章 喜子相亲

伴随着烟花爆竹和人们的欢笑声2013年到了。拜年、走亲戚、玩。过年还是以前的流程，但刘洋总感觉单调，没啥意思，没有一点小时候过年的味道了。那时候，从放寒假开始就盼着过年，到大年初一五点多，小伙伴们都早早起床，穿上新衣服聚在一起，听到哪家放炮子就一窝蜂的冲去，等着炮竹放完在地上捡那些掉落的没被引燃的。那时候刘洋胆子大，看到放炮的人还有一截没放完就扔地上了，他就冲上去用脚踩灭，一群小伙伴就围上去说着好话，讨要炮竹。等到家里把饭做好，就回去，先盛两碗饺子端去给爷爷奶奶拜年，然后去大伯、三叔家拜年。虽然压岁钱要上交，但母亲总会给自己留点，然后就拿着剩下的压岁钱和小伙伴们一起去村里的小卖部里买玩具手枪、擦炮…………那时候是多么开心快乐，或许现在是自己老了，又或许新年是属于孩子们的，刘洋想。每天走亲戚吃过饭他就急着回家，一年就回来这么几天，他要好好陪陪老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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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初二开始走亲戚，到初五刘洋已经快走完了，现在路也好，有的把礼品送去坐那喝会茶就走，骑着摩托车一天能走好几家。晚上快到吃饭的时候，刘双喜拎着两瓶酒过来了，进屋对正在做饭的刘洋母亲喊着：婶儿，多做点，今晚到你家混饭吃。刘长兴走出来笑着说：喜子，来就来嘛，还带两瓶酒干啥。喜子说：今个从县里回来给我爹买一箱好酒，我拿两瓶孝敬孝敬你。

　　刘洋抱着女儿刘燕过来说：看你这高兴劲儿，今天相亲成了吧。喜子说：就是没成我才去买箱好酒巴结巴结我家老爷子，免得他骂我。说完他伸手对刘海燕说：来，燕子，让大大抱抱。燕子认生，哭着不愿意，刘双喜从刘洋手中接过去，让燕子骑在脖子上在屋里转来转去。渐渐地，燕子不哭了，开心的笑着。忽然，刘双喜感觉一股热流顺着脖子流下来，赶快把燕子放下来递给刘洋，夸张地喊着：完了，完了，明天还要穿着这身去继续相亲呢，这个小燕子尿真多，垫着湿布还能漏出来，一泡尿就把我最好看的衣服给毁了。洋洋哥，明天相亲不成的话你负责。刘洋笑着说：童子尿是好东西呢，我闺女这泡尿肯定能给你带来好运，你明天就穿这身去见面，准成。刘双喜说：不听你瞎扯，穿这身衣服去准黄，人家闻到味儿还以为我年纪轻轻地就前列腺炎，尿不尽。刘长兴和刘洋哈哈大笑。刘双喜要回去换衣服，刘洋说：快点去换，饭都快好了。刘双喜说：中，转身回去了。

　　饭好了，刘洋母亲和老婆把饭菜端过来，刘双喜也过来了，几个人坐下喝酒吃饭。王芳问：喜子，今个儿为啥没成，是你没看上人家，还是人家没看上你。刘双喜说：她没看上我，然后我就也没看上她。王芳抿嘴笑着说：那不还是人家没看上你。刘双喜说：你们是不知道，那女的在深圳打几年工不会说家乡话了，满嘴的普通话，半土半洋的，听着别扭死了，还要求的高，什么房子车子。而且还最起码是要在县里的房子，咱买不起，人家就不同意呗。就算买的起我也不会同意，天天听她说话能把我恶心死。接着又叹道：现在这世道，本来就男多女少吧，很多漂亮的农村姑娘又嫁到城里，还有一些十七八岁就早早的结婚了，剩下的长的不咋地吧，还挑挑拣拣。要求的还高，这世道做男人难，做农村的男人更难。刘长兴说:现在这情况就是这样，明天不是还要见一个吗，只要人家不提太高的要求，咱就尽量答应。你这岁数也不小了，再晃几年就三十了，更不好找。你不知道你爹妈为你这事多操心。刘双喜苦笑着说:我知道他们操心啊，可这得看缘分，我也没办法呀。

　　吃完饭，刘双喜又抱着燕子闹了一会儿就回去洗澡睡觉了。他打算明天再见最后一个，不行的话他就准备和刘洋后天一起走。他也知道父母着急，所以就顺着他们的意去相亲。但是婚不是想结就能结的，他也不想闪婚，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会幸福吗？

　　早上吃过饭，在母亲丁玉芬的催促下，刘双喜骑着摩托车慢悠悠的往镇上约好的地方赶去。今天天气不错，太阳一如慈母般，和蔼地注视着大地，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风轻轻抚着麦田，麦苗像绿色的波浪轻轻起伏。几个孩子拿着玩具手枪在小路上追逐着玩耍，几只雄鹰、蝴蝶在空中盘旋，那是有人在路边的麦田里放风筝。美好的田园风光让人心旷神怡。路上，有人背着行李开始返程，马上就要开工了，人们还没从新年轻松欢乐的余韵中缓过来便又要远行，几天的时间转瞬即逝，让人惋惜。刘双喜看见刘洋和王芳抱着孩子也在麦田里放风筝，把车停在路边调笑着说：吆，两口子挺浪漫的。嫂子，商量个事，让我哥去替我相亲，我陪你放风筝咋样。刘洋笑着说：赶紧去相你的亲，别在这当灯泡。刘双喜笑着摁几声喇叭骑着车走了。

　　刘双喜到镇上的小公园把车停好，站在路边抽着烟等着。不一会，一个女孩骑着电车过来了，拿出手机，似乎是在看相片，然后走过来问：你就是刘双喜吗？刘双喜点点头，俩人到公园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女孩挺大方的，看来也是相亲老手。她自我介绍：邓小丽，今年23岁。然后问刘双喜：听说你以前进去过？刘双喜故作痛苦状：唉，我已经不当大哥好多年，为什么江湖上还总有我的传说？邓小丽噗嗤一笑：你这人挺幽默的，俩人聊着各自的兴趣爱好，刘双喜不时地插两句搞笑的话引得邓小丽哈哈大笑。他们在饭店吃过饭又聊了小半天，双方看起来印象都挺不错的，互相留了电话俩人愉快的各自回家去了。

　　回到家母亲急切地问：喜子咋样？成不成。刘双喜笑着说：聊得还可以，就是不知道她家里会提啥要求，等会让我桂枝婶去问问。丁玉芬眉开眼笑的说：中，你等着。急匆匆的去找媒人桂枝让她去问问女方啥要求。

　　不一会桂枝婶就笑着来到刘双喜家。刘双喜一家三口热情的把桂枝请到家里坐下倒上茶。桂枝说：我刚才打电话问了，人家女方说喜子还行，就是咱们村太偏僻了，最起码得在镇上买套房子，不过他们说现在马上去买也不现实，先给她们拿十万块的押金，这钱留着给孩子们买房子。另外到时候彩礼钱，女方说按咱们这里现在的水平一般都是八万。行的话过两天女方来看家，现在看家钱最低得一万，万里挑一嘛。然后找个好日子把婚结了，孩子们再出去打工。

　　刘双喜一听怒火就升起来了说：加起来得十九万，他们家是卖闺女呢，亏得他们也说得出口。桂枝婶劝着说：你这个娃，咋能这样说话哩，现在不都是这样吗。现在姑娘少，不愁找不到好婆家，谁想让自己闺女嫁个条件好的，过上好日子。人家要那十万也是给你们买房子的。刘长明说：现在结个婚怎么这么挑剔，喜子他大姐嫁人的时候才几千块，前几年他三姐出门也才两万块的彩礼。桂枝说：长明啊，你说那都是啥年代的事了，现在一年一个样，去年我娘家村里一个堂弟的儿子结婚，彩礼钱，看家钱，酒席钱，加起来花了二十多万呢。你打听打听，现在哪家结个婚不得二十万左右，现在的风气就是这样，要的太少了人家也没面子，女方家里这样的要求不过分。

　　刘长明叹着气说：桂枝嫂子，你再帮我跟他们说说看能不能少点，我也再想想办法凑凑钱。刘双喜拍着桌子站起来说：还商量个啥，这婚我结不起，不结了。说完摔门而出。刘长明大声吼着：你个兔崽子反天了你，老子就是砸铁卖锅也会给你凑齐，你只管结你的婚。刘双喜扭过头说：我就是不结了，如果打一辈子光棍那也是我的命。你就别瞎操心了。说完骑上摩托车头也不回的走了。桂枝走出来说：这孩子，咋这脾气呢，长明啊，你们再好好商量商量，不行的话言语一声，我好跟女方回话，咱也不能耽误人家女娃。丁玉芬抹着眼泪说：这孩子就是犟脾气，他认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桂枝嫂子，麻烦你了，这事搞得多不美气。桂枝叹着说；没事，我这就去把这事推了。我再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合适的。玉芬你也别伤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说不定喜子以后会找到更好的呢。两口子把桂枝送出门返回家中，愁眉苦脸的坐在凳子上，刘长明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对老伴说：现在结个婚咋要花这么多钱哩，唉，不行的话我过几天跟喜子他姑父一起去福建建筑队上干一年，外边比家里工价高些，一天能挣两百左右呢。好好去干一年也能存俩钱，明年回来再把喜子的婚事办了。丁玉芬抹着眼泪说：在外边工地上又累又吃不好，你这段时间不是总说胃不舒服吗，就别出去了。刘长明叹着说：不出去咋整，在家里落不到钱。现在咱们还没到享福的时候，现在最主要的是把喜子的婚事解决了，赶紧挣点钱让娃把婚结了，他这岁数越来越大，再拖下去更不好找了。丁玉芬想想也是，低着头不说话。

　　刘洋家今年种了一亩多花生，卖了一些家里还留一点，母亲正在厨房里炒花生，父亲骑摩托带半袋花生去镇上榨成油，这些都是要让刘洋带走的。母亲劝说王芳把孩子留在家里跟刘洋一起去，俩人好有个照应。但是孩子太小，王芳舍不得，说等燕子过完周岁再去。刘洋现在正拿着手机照相，他舍不得老婆孩子，舍不得父母和家乡的麦田、小路，但是没办法，明天必须得走了。只能多拍点照片带走，当自己想家的时候就看看相片回味家乡的一切。

　　刘洋正在给老婆女儿照相，刘双喜打电话过来问：哥，有空没，今天看到镇上新开了一家KTV，咱们唱歌去。刘洋说：不行啊，明就走了，得陪你嫂子和燕子。刘双喜说：让我嫂子把小燕子抱上，一起过来呗。刘洋问：喜子，是不是有啥事？刘双喜说：没事，就是想喝酒唱歌。王芳在边上小声对刘洋说：刚才好像听到他在跟长明叔吵嘴，你过去看看吧。刘洋点点头对刘双喜说：我一个人过去吧，车被我爹骑走了，你过来接我吧。刘双喜说他在村头路边等着。刘洋走过去，掏出烟，俩人点上，刘双喜不说话，刘洋也没问，坐上摩托车，刘双喜往镇上飞驰而去。

　到了KTV，一进包间刘双喜就开始喝酒唱歌，刘洋坐那陪他喝着酒不说话。喜子今天心情不好，等他自己发泄发泄，想说的时候就会说了。这是他们朋友之间多年的默契。

　　“外表坚强的我，朋友总以为我过得很快乐……其实很寂寞，只是不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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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双喜一边喝着酒一边唱着歌。刘洋静静地听着，看着好哥们的泪珠从眼角悄悄滑落。终于，喜子唱累了，坐下来端起酒杯跟刘洋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说：哥啊，你知道为什么去年我家盖房子，钱不够我爹要去借钱我没同意，硬是自己在外边把钱凑齐寄回来吗？我家姊妹多，小时候家里穷，家里的粮食每年都不够吃，每年都要借。你应该记得，我六岁那年得了肺炎，我爹为了给我看病借了很多债。那年大年三十晚上，我记得清清楚楚，张庄我舅爷来要债，家里没有，他硬是逼着我爹趴在凳子上写一份保证书，保证过完年三个月内一定得还上。我站在一边的角落里，看着我爹流着泪写着保证书，写完又摁了手印。那时候我就发誓，等我长大了，能挣钱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低三下四的去借钱。所有的委屈我可以一个人承担，他辛苦了一辈子了，必须得有尊严的活着。

　　刘洋说：他们这不也是为你着急吗？可怜天下父母心。现在我当父亲了才算明白。有时候看着我女儿我就在想，我要尽我最大的能力给她创造好的生活条件，如果需要，我可以用我的生命来保护她。刘双喜说：我知道他们操心，我也着急啊，可是去年我家盖房子，把这几年存的钱花光了，现在把欠的账还完后手里只有两万左右，今天相亲，女方家里要十八万，我爹说这钱他出，他从哪弄？如果少点还能找些知己的亲戚朋友周转一下，可是这么多怎么凑啊？难道又要他低声下气的去问那些不好借的人借？如果是这样，我这婚宁愿不结。

　　刘洋拍拍刘双喜的肩膀说：兄弟，是哥对不起你，当年不是你为了救我也不至于进去几年，要不是耽误那几年说不定你现在孩子都有了。刘双喜苦笑一声说：哥呀，你怎么能这样想呢，就算是别的老乡我也会那样的，我不后悔，咱又不是坑蒙拐骗拦路抢劫，我不觉得丢人。农村男人现在难找媳妇是普遍现象。钱还是主要原因，你看那贪污腐败的官员和那些整日打架斗殴抢劫贩毒的混混们，家里有老婆，外边年轻漂亮的情人也有一堆。还有那七老八十的富豪照样能找个十七八岁年轻漂亮的姑娘做老婆。这社会有钱就是爷，没钱就是孙子。不过咱还年轻，我不相信自己将来真的找不到媳妇，未来还在我自己手里。刘洋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能这样想就好，别再犯倔了，跟你爹妈好好说。你明天要跟我一起走吗？走的话回去收拾收拾，出去再干一段时间，攒点钱，找个好门路。到时候我手里也能存点了，也能帮帮你。咱以后再相。刘双喜点点头，跟刘洋一起往外走去。

                                              第八章 新的一年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刘洋把行李收拾好，在门口的路边等着镇上汽车票代售点的面包车来接他们。母亲在边上不断地叮嘱着：一个人在外边舍不得吃，照顾好自己。他点着头，抱着女儿亲了又亲，孩子太小，不知道什么是离别，被刘洋逗得不断张开那没有牙齿的小嘴笑着。刘洋看着女儿那可爱的笑容，多想就这样一家人永远不分开。可是，就像网上看到的写搬砖工那句话一样：我搬着砖，就无法抱你，我放下砖，就无法养你。这就是农民工的无奈。为了生活，不得不做着痛苦地选择，背上行囊远走他乡。

　　刘洋前几天劝过王芳，让她带着孩子跟他一起去，可是王芳给他算着：你每个月平均工资也就四千五，每天一包烟7元，一个月210，加上酒钱每月最少100。房租加水电费上网费350，买手套、鞋子乱七八糟的50。每个月跟你朋友们聚聚去你姐家看看最起码得200。按每天15元的饭钱，一个月吃饭得450。算下来也一千四五了，一个人在那还能存个三千来块，我把孩子带上每个月最低还得多花五六百。这样还能存下多少钱？刘洋想想也是，他们这些农民工辛辛苦苦地一年到头也就挣个三两万，不够在城市里买两平米房子。这还是得没病没灾，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情况下才能存下。可是他还是想让老婆孩子跟他一起去，老婆娘家离得远，刘洋心疼她在家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自己一个人在外边也太孤独了。

　　他对老婆说：电视上范伟说的一句话很好，他说幸福与金钱无关，与内心相连。一家人能够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为了省一点钱总是两地分着，这样的生活有啥意思。王芳说：电视上的话你也当真，没有钱温饱都无法解决，有个啥事要用钱可是没有，只能干着急，这样会幸福吗。现在尽量多存点，以后孩子大了，父母老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哩。我等燕子过完一岁生日把她留在家让妈照顾。趁着他们还能照顾，咱们俩好好干几年。刘洋知道老婆的脾气，她认定的事你很难扭转，也不想跟她争吵，只能一个人走了。

　　车来了，刘双喜也背着背包过来了。丁玉芬提着一袋子热乎的鸡蛋一起过来。刘洋抱着闺女用力的亲了一口，依依不舍地把闺女交给老婆坐上了车。

　　刘双喜也上车了，对母亲说：你们在家注意身体，好好劝劝我爹，我说他他也不听，别让他出门了，就在家里种点地，想干了在家里建筑队上偶尔干几天就行，那么大岁数了就别跑那么远了。他胃不舒服你让他去看看，不行的话去医院检查检查，别耽误。让他少喝点酒，想喝的话喝点好一点的别舍不得。

　　丁玉芬抹着眼泪把鸡蛋递给刘双喜说：你们爷俩一样倔，他想到那了我也说不动他，过两天让他去看看病，好了再让他去。喜子，路上注意点，到那打个电话回来。就怪我们没本事，哎。

　　刘双喜挤出一个笑脸说：妈，想开点，你们把我养这么大我都很感激你们了，现在我长大了，我的事我自己能解决。说不定下次回来给你带个漂亮媳妇一起回来呢。

　　刘洋也说：是啊，婶，想开些，喜子能说会道的，长的又不赖，肯定能找到一个好媳妇的，下次回来啊，说不定连孩子都抱回来了。丁玉芬苦笑着说：但愿吧。

　　司机催促着快点走，过完年这几天很忙，这个劳务输出大县城每个村庄都有等着返程的农民工。丁玉芬、王芳和刘洋的父母站在路边看着汽车渐行渐远，他们没有城市人挥手再见的习惯，只是静静地看着，直到汽车从视线中消失才返身回家。汽车上的刘洋和刘双喜看着越来越远的亲人和乡村，心中依依不舍。这个宁静美丽的村庄永远是他们心灵的归宿，是他们割舍不掉的牵挂，这里有朝思暮想的亲人，这里是家。

　　早上五点半，沈建国起床了，轻轻地洗漱，要去接班了。今年厂里有批货特别急，本来十天的假只放了三天，但是少放的七天每天双倍工资，干一星期就相当于平时半月的钱，所以今年厂里大部分人都没回家。千里迢迢出门在外，不就是为了挣钱嘛。他们六点到六点，十二个小时两班倒。两口子想办点那事都没时间。半月倒一次班，每个月也就倒班的时候放一天假。洗漱完沈建国把若兰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把边上裹严实。若兰也醒了，睁开眼看着他。沈建国说：兰兰，再睡一会儿，我去上班了，把门锁上，等一会妈妈就回来了。若兰点点头，又把眼睛轻轻地闭上。

　　沈建国的主要工作是把上个班每个人的产品数量统计一下，检查一下产品质量，车间谁的机器出问题了帮忙调一下。在这个厂工作六年了，从一线员工做起，他学习能力强，喜欢钻研，做了两年多，机器出了什么问题后就能够自己调好。同时由于他的沉稳、谨慎，人缘又好，被主管提升为组长。

　　沈建国转到同事唐文修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问：老唐，过年没回去，不想老婆孩子啊。唐文修笑着说：想啥想，都老夫老妻了。孩子也大了，他妈在身边陪着，我放心。孙建国问：你儿子读初二了吧，那么大了让他跟他爷奶在家就行了嘛，让你老婆再出来呗，咱们车间还要人。老唐说：不行啊，我那小子野的很，他爷奶岁数也大了，又总是娇惯他，管不好。以前总是跟他们学校的一群小混混上网吧玩游戏，打架，我老婆回去这一年多在身边管着还好点。沈建国说：也是，咱挣钱不就是为孩子们的嘛，把孩子培养好才是最重要的。聊了一会他又往别的机台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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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七晚上刘洋和刘双喜就到杭城了，第二天早上刘洋骑着电车到公司报道。他们公司是做汽车配件的。工友们大部分都到了，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谈论着各自家乡的变化，吹嘘着过年喝了多少酒，打牌赢了多少。八点钟，老板来了，把大家都集合起来开会。他站在前边说：首先，祝大家新年快乐，感谢大家及时过来工作。今年活多，大家都收收心，好好工作，娶了媳妇的多挣点钱给老婆买衣服，没娶媳妇的更要好好干，挣点钱存起来娶老婆。本来是想让大家今天报个到就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开始正式开工，可是客户催的紧，没办法，大家等下来领个红包就开工吧。老板的脾气忽冷忽热的变换不定，好的时候搂着员工的肩膀开个玩笑说两句荤话，心情不好的时候做错一件小事就被训斥一顿。今天老板心情不错，公司这么多年从来没发过开门红，今年是头一次。大家哈哈一笑就去签到领红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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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洋做的是重型汽车的传动轴。一会钻床，一会镗床，三十多斤的配件在他手中翻转如飞。在这家公司做了五年了，一切都已习惯。上班要戴两双手套，一双线手套，一双防水手套。但防水手套用不了一天就会有小口子，大多数工人都舍不得用一天就换，一双手套得三块五，刘洋也总是将就着用，能省就省点。一会儿防锈水就把里面的线手套搞湿了，每天两只手都像在水里泡的一样，又白又皱。脚上穿着加厚的轮胎底鞋，但是也穿不了一个月，地上到处是铁削。公司小，活不正常，有活就干着，没活就休息。虽然有点累，而且很脏。但是工资挺高的，有活的话基本上每月能拿五千多，没活的话上二十天左右班拿三千多。一天八个小时能拿这么多他已经很满足了，虽然厂里不包吃住，但是算下来比以前在广东工资高多了。有了孩子感觉压力大了，他希望一年到头都有活干，这样能多存点，再累也无所谓，现在年轻，能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