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农业经济系及其学科的定位与发展,常常是国内外农经学界以及相关学科和官员们很关注的一个话题。这里,我们选译了美国农业与应用经济学会(AAEA)的几位专家学者的相关论点,供大家参阅与思考。
农业经济系何去何从?
Thomas W. Hertel (2009-2012)
农业与应用经济学会(AAEA)主席美国普度大学农业经济系教授
本文翻译:浙大CARD研究生张晓莉 校对:浙大CARD博士生俞宁
近期有关取消、重组和合并农业经济系的骚动使得我们不少会员产生了这样的疑问:农业经济系将何去何从?这并不是一个新的命题;事实上从100年前成立之时开始,农业经济系就时不时要面对这个问题。但是,与过去不同,今天许多大学都感受到了经费预算紧张的压力,尽管我们与此同时正经历着农业和应用经济学服务需求升高以处理全球变暖、食品、资源和环境等问题。为应对新形势下的这一问题,美国农业和应用经济学会管理委员会(NAAEA)在2010年丹佛年会上组织了题为“农业与资源经济学未来战略定位”的专题讨论。我向那些关心及有志于解决这一问题的人们强烈推荐该讨论的汇编资料,你可以通过AAEA的官方网站获取这些资料。
AAEA执行委员会也被号召起来应对当前的变化。作为一个专业组织的成员,我们不能直接指示那些独立的机构如何分配业已紧缩的资源。每所大学拥有的历史和面对的压力都是独特的。然而,AAEA可以为大家提供一个讨论问题的自由平台。本着建设性讨论有益于农业和应用经济学在学术界发展的理念,在此我向大家介绍对农业经济学未来发展持不同看法的三个观点。
以下提供的每一篇具有说服力的短文都将从目前(或曾经)成功解决上述问题的大学管理者的视角进行阐述。这三个案例之间最具趣味性的一点在于每个组织所采取的迥异方法。
第一篇短文的作者是AAEA前主席、华盛顿州立大学经济科学院院长Ron Mittelhammer,他主张经济学和农业经济学的合并。
第二篇短文的作者是普度大学农业经济系系主任Ken Foster,他主张保留农业经济学作为一个独立的学科,同时在共同价值体系下解决农业和食物系统方面传统与新兴问题的融合问题。最后一篇短文的作者是AAEA现任主席、明尼苏达大学该学科的前系主任Rob King,他突出强调成为应用经济学科的先进性。 在阅读这些关于“农业经济系何去何从”的不同观点后,我认为每个组织的成功与其本身的条件息息相关。对这三个案例来说,领导力、灵活性以及为大学使命而改变适应的意愿是其共同的思路。我希望您会喜欢阅读这三篇对于农业和应用经济学未来发展具有思考性的文章。
难道不是到了该合并的时间了吗?2
Ron Mittelhammer
农业与应用经济学会(AAEA)前主席 美国华盛顿州立大学经济科学学院院长
本文翻译:浙大CARD硕士生张晓莉 校对:浙大CARD博士生俞宁
在这个充满挑战的时代,当考虑到农业和应用经济学系(以及种种与这一主题相关的系所)的未来,应该是时候认真考虑将不同的经济学学科合而为一了。合并的理由是多重的,比如资源缩减、项目效率、相关性以及职能因素等。就算超越上述所有的理由,合并也是值得的,因为从根本上讲,经济学就是经济学。农业经济学是经济学的一个领域,而不是其他的经济学范式,它并没有比劳动经济学、国际经济学、卫生经济学或者任何其他经济学与基础经济学专业有更显著的不同。每个经济学分支运用的分析工具都可以追溯到基础经济理论,进而,它们将注意力集中在经济环境中的特殊行为,并运用这些理论分析所在领域中重要的经济学问题。为一个特殊的领域保留一个独立的经济学学科,比如像农业经济学这样重要和稳固的领域,对许多大学的管理者来说这已经成为一种越来越难以接受的“奢侈”行为。即使是在更为传统和专注的堪称农业经济学科“堡垒”的美国中西部大学,也开始在节约以及寻求与大学其它兄弟经济学科的联盟和合作方面感受到压力。
看来,经济学科合并真正的阻碍在于不同学科教师不同的个性、看似无法逾越的“专业文化”鸿沟,以及对于学科合并带来的学科之间的争斗的担忧,而不是农业与应用学科相对于其他经济学科在经济分析方法上真正存在的差异。事实 上,通常所说的“专业文化差异”只不过是一种委婉的说法。对于其他经济学家来说,农业经济学家被归类为底层的、肮脏的和高度经验主义的。对于农业经济学家来说,其他经济学家依靠的是虚无缥缈的理论,得出的经济结论是建立在逻辑上讲得通,并经过大量简化以使模型可解的方法基础之上,这使得他们的结论经常脱离现实且缺乏实际意义。这些不过是假象。快速的阅读一下期刊和其他专业出版物,很容易发现两个阵营成员的经济分析常常包含了双方的观点,而且每个阵营都有为数众多的成员正在践行着所谓对方阵营的文化。
教职员工思想保守无论对学生、纳税人还是整个社会来说都是不幸的,这些群体本来能够从学科的合并中获得更好的服务,学科观点的融合以及协同效应的产生对问题的提出和解决都有好处。合并学科后对问题分析的完整和深入程度是单一学科无法达到的,而且解决问题的效率、相关度以及责任感都得到提高。
这并不是说在每一个农业经济学和其他的经济学科并存的机构中,学科合并都能够取得成功。合并的成功需要有各个学科的努力、奉献和合作,需要有学校管理人员坚强的决心和领导。事实上,我怀疑导致学科合并失败的因素通常是,大学管理者在进行学科合并过程中对评估公平性、待遇公正性以及理论研究、应用研究和经验研究在合并后的学科中所处地位的合理性等问题上的处理不当。经济学的发展是建立在实证和观察,以及对经济主体行为的描述不断发展和完善的基础上,它们彼此为对方提供深入的洞见。很难说舍弃其中一方能为经济发展提供更好的服务。管理者不应该接受这种愚蠢的行为,无论它的价值被描述得多么美好。
合并是有效的,并且能够发挥很好的效用。协同作用是可以实现的,开明的专业人士认为理论的、应用的或者经验的研究方式都共同服务于经济问题研究,他们对学科合并抱赏识的态度,甚至认为学科合并意义非凡。举一个华盛顿州立大学的例子,该校两个“阵营”的教师都心胸开阔、具有合作意识,学校管理者大力支持并且对不同学科持公正态度,反对不合理的学科争吵,这些因素共同创造了一个良好的氛围。在这种氛围中,所有经济学家一起工作,协同地、高效地提出高质量的方案,学术成果在许多层面比未合并时各个学科之和还要多。
在正常情况下,或者更确切地说,如果创造出合适的环境,合并其实是一条稳固、甚至扩大农业和应用经济学专业的很好途径。
农业经济系:传统特点和共同价值观
Ken Foster
美国普度大学农业经济学系 教授兼系主任
本文翻译:浙大CARD硕士生杨辉 校对:浙大CARD博士生梁巧
我将要描述的是普度大学农业经济系在保留传统特点的基础上能够成功并不断发展的几个原因。我的目的并不是给出一个成功的路径图,因为印第安纳州特有的一些环境,决定了其这些做法不一定适合所有其他地方。另外,我的意思也并不是说其他院系,不管是否传统院系,不具有我所提到的关于农业经济系的发展特征或不具有更加好的模式。
在普度大学的20年里,我印象最深的是农业经济系的成员们分享一系列核心价值观的程度,我们利用这些核心价值观来共同引导我们系的发展。简单的说,这些核心价值观包含了这些内容,一是学习和推广是研究的基本推动力,二是我们要同时关注国家和地方层面的各种关键问题。换句话说,研究的途径是提出相关问题、产生新的知识、并将其传达给学生、利益相关者以及政策制定者,而在这过程中我们又会发掘出一些新的问题和领域。
我认为这种核心价值观对我们农经系在两个方面具有特别重要的影响:一是在制定研究人员招募标准时作为优先录取的条件,二是体现在员工的功绩奖励体系中。在招募研究人员的优先权决策中这三个方面的任何一点都不能忽视。决策理应需要公平坦率,并且各种相关问题也要同时考虑,但是我们始终都要意识到教学、推广和研究的学术价值。而我并不认为我们已经随时随地做到了这样,尤其是在教学和推广方面。我发现近期以来对于教学和推广的奖励没有对研究成果的奖励那么有吸引力。我觉得这样的偏向对于我们农经系来说是非常危险的。我之所以这样认为,并不是是因为一般的经济或商业项目不能够满足我们学生和利益相关者的需求,而是从长远来看我们会发现致力于教学和推广并不能够为我们带来好处。那些因受惠于这些价值观所传达的信息而能够承担起生活或甚至提高生活水平的校友和利益相关者们的心愿,足以说明这些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性。我承认在普度没有遭受过特别极端的资金压力。然而,我希望的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们能够精打细算,把节省下的预算投入到各个具有潜力的领域中,而不是某些特定的功能性职能领域。
将研究与社会紧密且直接地联系在一起,不仅对于农业经济学来说,而且对于其他的农业和应用经济学系来说,都应是过去以及今后的突出功能和目的所在。传统院系生存的一个重要战略就是让权力部门认识到推广的重要性,并且学校的战略目标也应保证这一点。另外,院系应该投资在研究生的教学和推广上,以满足社会上对于能够进行有效的公共及个人决策的专业人士的需求。
幸运的是,在印第安纳州我们仍然拥有大量的农村人口和强大的农业经济,但是人口特征正在不断变化,这意味着我们也要做出改变。农业问题不能再仅仅从生产者的角度去考虑,我们不能忽视其他农村问题,包括医疗保健、地方**财政、公共教育、全球化问题等等,正如我之前提到的,我们要进入一些新的研究领域。这可能是在有限预算下寻找新的研究人员时需要考虑的研究领域或现有研究者重新定位他们的研究方向的机会,这样我们才能够开展这些问题的应用性研究。如果我们能够有效地做到这些,那么当新的问题产生时,利益相关者和管理者自然会求助于我们的研究,因此普度大学农经系的生存也会得到保证。
应用经济学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4
Robert P. King
农业与应用经济学会(AAEA)候任主席 美国明尼苏达大学应用经济系教授
本文翻译:浙大CARD硕士生杨辉 校对:浙大CARD博士生张晓莉
在明尼苏达大学,从农业经济学系到应用经济学系的转变经历了三十多年的时间。这一转变的过程至少可以追溯到1969年。当时的系主任Vernon Ruttan 在给行为与社会科学调查委员会经济学专家组的一份报告中的第一句话就是“农业经济学是应用经济学的一个领域”1。第二年,也就是1970年,我们改名为农业与应用经济学系。1995年,在Jim Houck的领导下,我们的系名简化为应用经济学系。2005年,我协助完成了一项建立应用经济学研究生课程的提案,这个提案最初由Vernon Eidman 和Jay Coggins提出,这门课程把来自农学院、商学院、公共事务学院和公共卫生学院的经济学家集聚在了一个统一的研究生部。 我们的转变是由独特的体制环境以及这一过程的主要参与者的个性所决定的。反思我们的经验,最为关键的问题并不是我们怎样转变成了一个应用经济学系,而是作为一个应用经济学系,它的优势和不足是什么。
最值得一提的优势是我们系名的简易和广泛的吸引力。这个名字在不需要逗号和连接词的情况下精确的概括了我们的广泛职能。虽然我们的系名经常会引发类似“……就是应用经济学吗?”这样的疑问,但是它并没有疏远我们的农业利益相关者。系名的改变增加了我们课程的吸引力,课程吸引了不同专业的本科生和研究生并且为他们创造了更多的就业机会。我们系名的另外一个优势是它促成了原本不可能建立的院际之间的联系。几年前,由于我们与几乎每一个学院建立 了良好的关系,我们成为整个明尼苏达大学的典范。最主要的学院之间的联系体现在我们的研究生课程中,课程超越了院系的界限,由来自四个不同学院的应用经济学家合作讲授。如果换成其他的名字,我们不可能将这些人集聚在一起。
我认为,我们的系名最明显的不足在于,对一个系来说,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应用经济学的综合科系,即使有实现的可能,也一定是非常困难的。尤其是对于一个农业院校中的科系,更加困难。我们的研究生课程就是这一问题的解决路径。课程在不需要重大的结构性调整的情况下,集聚了一大群应用经济学家,并且这一群体有继续扩大的潜力。但是,当教师资源以及战略投资从学院流失的情况下,这种院系间合作的课程会遇到极大地挑战。第二个重要的缺点是我们的系名已经变成我们与经济学系关系紧张的根源。我们得益于他们的实力,我们也很快地指出,尽管他们凭借严格的理论而拥有良好的声誉,但是他们也做应用性的工作。最后,我坚信明尼苏达大学的经济学正在从多样性的观点中受益并不断进步。
在明尼苏达大学,成为应用经济学系是非常有意义的。即使这不是所有院系的最优选择,我相信对其他学校的农业经济学系来说,还是有借鉴意义的。
1 Ruttan, V.W. “农业经济.”工作人员文件P69-17,明尼苏达大学农业经济学系,1969年6月,
http://ageconsearch.umn.edu/bitstream/14157/1/20875.pdf.
译文转自:
http://www.card.zju.edu.cn/centernews.do?action=show&centerNews.id=6ISPSDj8r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