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欧元区应对席卷希腊、爱尔兰和葡萄牙并威胁其它成员国的财政危机的方式。政策制定者们已决定借此拖延时间,以期这些陷入困境的国家最终恢复信誉度。迄今为止这种努力未能取得成功:借贷成本已经上升,而没有下降。就第一个获得援助的国家希腊而言,以该国可负担的条款重新获得私人贷款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把清算的那天往后推并不会让希腊的困境有所改善:相反,当那天到来时,它只会让债务重组过程变得更加痛苦。
希腊债务相对国内生产总值(GDP)的比率即将超过160%。遗憾的是,若按鲁比尼全球经济咨询公司的鲁里埃尔•鲁比尼与其同僚合着的论文所述,该比率很可能会达到比160%高得多的水平。希腊可能无法实现其财政目标,原因或许是财政紧缩给希腊经济造成的不利影响,又或许是各方商定措施受到的抵制。若想恢复竞争力,欧元就必须实际贬值,但这将推高债务相对GDP的比率;而欧元若不能实际贬值,又很可能会抑制必要的恢复增长。欧元大概会升值,进一步削弱希腊的竞争力。最后,银行很可能无法支撑住整个经济。
考虑到如此沉重的债务负担,一个与希腊历史类似的国家,在市场上能以促成债务负担下降的条款为其债务融到资金的几率有多大?答案是,微乎其微。假设希腊长期债务的利率是6%,而不是目前的16%。再假设,希腊名义GDP的增长率为4%。有必要指出,这些都是极为乐观的假设。那么,即便是为了稳定债务比率,希腊**的基本盈余(支付利息前)也必须占到GDP的3.2%。要想到2040年让债务相对GDP比率降至《马斯特里赫特条约》规定的60%的上限,希腊就得让基本盈余占到GDP的6%。因此,希腊**每年软硬兼施让民众缴纳的税收,必须远远超过这些纳税人得到的**支出。
有什么理由让投资者相信,这一推论足以证明为希腊提供资金是合理的?我想象不出来。而且别忘了,6%仅比德国国债收益率高出不到3个百分点。不需要多高的违约风险,就可以让希腊债务变得一点儿也没有吸引力。简言之,希腊处于一个无法脱身的困境:债权人知道,希腊缺乏信誉度,不可能以其可负担的利率借到资金。希腊仍将依赖数量越来越大的官方融资。而这又创造了一个更深的陷阱。例如,假设希腊一半的债务由优先债权人持有,比如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欧洲稳定机制(ESM)——ESM将在2013年取代当前的欧洲金融稳定安排(EFSF)。再假设,如果要以可负担条款从私人市场获得贷款,就需要把账面债务削减50%。那么,私人债权人将被清理出场。在如此可怕的威胁下,任何一个理性的银行都不会考虑以可负担条款提供资金。官方资助者对希腊债务的收购,让私人资金更不可能重新进场。
欧洲央行(ECB)执行理事会颇具影响力的意大利委员洛伦佐•比尼•斯马吉提出,必须排除任何债务重组的可能性。如果人们认真考虑这一观点,那么官方资助者就必须无限期地向希腊提供资金。此外,它们必须愿意以足够慷慨的条款提供资金,以便让长期削减债务负担变得可行。这是有可能的。但它在政治上是一场噩梦:相关的道德风险将非常大。希腊几乎会无限期地丧失所有主权,双方的不满将达到顶峰。非欧盟成员国也将阻止IMF提供这类无限期的慷慨援助。那么,负担将落到欧洲人的头上。援助所需的一致意见似乎不太可能维持住。
另一个选择是进行先发制人式的债务重组(或许是在明年)。既然我们从市场价格得知,这是投资者预料到的,它就不应该对他们造成冲击。债务重组应该提升希腊的信誉度,增加支持稳定与改革计划的动力。此外,有了一个先发制人式的债务重组计划,各国**也可为希腊国内外银行所需的援助做好准备。重组债务有许多方式,一些方式比另一些更具强制力。幸运的是,希腊95%的公共债务按照本国法律发行,这应该会减少人们想要的深度重组在执行中面临的法律问题。
不用说,这仍会是一件相当棘手的事。此外,债务重组并不一定就会让希腊恢复增长,因为该国还面临缺乏竞争力的问题。在欧元区内部,不存在解决缺乏竞争力问题的简单方法。希腊可能注定会长期通缩。无论债务重组如何不受欢迎,另一个选择都更加糟糕——各方由此必须无限期地为希腊债务提供融资。这将为获取面向欧元区成员国的财政支持打开后门,而面向欧元区成员国的财政支持机制本身已比面向美国各州的财政支持机制极端得多。漫长的援助之路终于希腊的可能性很小。爱尔兰和葡萄牙等其它欧元区外围国家也可能发现自己被长期排斥在私人市场之外。鉴于起点极为困难,无论是否进行债务重组,恢复财政健康都不是板上钉钉之事。
本币债务负担过重的国家可以搞通胀,而拥有外币债务的国家可以违约。通过加入欧元区,各成员国已从可以搞通胀转向可以违约。如果排除债务重组,欧元区成员国必须彼此融资、彼此监督。更准确地说,更强大的成员国将为更弱小的成员国提供融资并监督它们。更糟糕的是,它们将不得不一直这样做,直至所有这些“马”都能说话。这是它们想要的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