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墉~
那时候我还在纽约教书,我的绘画班上有个从初级一路学上来,已经跟了我三、四年的老学生。她不开车,每次上课都自己坐巴士来,再由她先生接回去。
她的先生我见过,是个 180公分高的警察,加上是意大利裔,十足大男人主义,每次看到我都露出「你耗了我老婆不少时间」的眼神。我那学生也真像是欠了丈夫的,每次一下课,就算画到一半,也会飞快地收拾东西,撂下一句「我老公来了」,就冲出门去。
可是,有一天,下课时间到了,她却继续画。
「妳老公来了,快走吧?」我催她。
「来了又怎么样?」她居然用眼角瞟瞟门外:「让他等!」
我猜他们两口子一定吵架了,没再催。
后来发现她每堂课都要丈夫等,才知道,原来她丈夫退休了。
「他退休了,急什么急!」
这意大利女人有一天拉着嗓门说:「回家也是闲着,坐在外面等我也是应该的,怎不想想我已经等了他几十年?现总可以换换了吧!」
这学生的话也留在我心中十几年了。
我常想:「天啊!可别退休,退休就会被老婆欺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