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公务员日记
作者:梁海潮
那天早上,我在市区姜不辣餐馆吃早餐,餐桌上有一张谁留下来的包油条的纸,刚想喊服务员清理桌子,发现纸上的钢笔字十分秀丽,便留心看起来,不料一看,竟是一篇公务员日记。
今天上午开学习会,是集中学习。如今学习都知道是一种形式,谁也不认真。分组讨论时,吴副局长见翠花打了个哈欠。吴局说,我先给大家讲个故事提提神。吴局是我们单位的笑话篓子,他说的笑话大部分是本系统或本单位的,因此可笑率最高。李主任带头鼓掌。吴局说,上周咱系统有个人去参加市电视台举办的幸运53,游戏规则是女的比划老公猜。主持人拿出的画面是个馒头,他老婆边比划边说:圆——的,白——的,软软——的。那个人骨碌着蛤蟆眼,半天猜不出,眼看时间马上就到了,他还一脸茫然,老婆就焦急提示他,你昨晚刚吃过嘛。那人立刻大声说:咪咪!大家愣了愣,随之哄声笑起来,争着问吴局,这人是谁?这人是谁?吴局把眼睛瞟着李主任说,我也是听说的,你们问问李主任。李主任红着脸: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全是吴局杜撰的。翠花眼泪都笑飞了,照李主任肩膀上砸了一拳,又照吴局肩膀上砸了一拳。
中午去离城十五里的园艺场吃兔肉火锅。园艺场园艺没搞起来,倒是红了兔肉火锅,天天来吃兔肉的成群结队。吴局把锅里的兔肉扒过来扒过去,夹了兔心兔肝放进翠花盘子里:这东西好,多吃点。翠花拖着腔说:谢谢领导关怀。李主任在一旁偷笑。吴局倒了满满一茶杯酒推到李主任面前,说:笑啥笑,一乍没有四指近,翠花按乡亲得叫我姐夫呢。李主任说:你看你,我又没说啥。吴局拍了自己一下头,咂着嘴说:看我,今天犯个原则性错误。常言说吃啥补啥,这兔心兔肝该让你吃才对。李主任一时没迷过来,吴局说:你平时少心没肝缺心眼,不应该让给你吃吗?翠花脸就红了:原来吴局拐弯抹角骂我呀。李主任撺掇翠花:罚吴局一杯。吴局端起酒杯与李主任碰喝了,翠花又给吴局倒了一杯让吴局喝,吴局不喝,李主任说:翠花给你端的酒,能不给女同志面子?吴局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要喝俺俩喝。李主任赶忙给翠花倒了杯酒,说翠花:干脆跟吴局喝个交杯算了。姐夫小姨子,伙穿半裤子。吴局说:就看翠花敢不敢。翠花被吴局一赌,豁上了,说:喝个交杯有啥。遂与吴局套住了胳膊。翠花说:咋喝,是喝一半还是一口闷?吴局说:我在上,你在下,你说几下就几下。李主任带头噢声笑起来。翠花粉面透红,说:吴局醉了。吴局说:还没湿住麦根呢,哪能醉,来,感情深,一口闷。
中午都喝多了。但吴局还硬说没事,坚持要开车送翠花。翠花问:下午咋安排?李主任说:去刘局家。我知道刘局家是牌场。翠花就对李主任说:那我趁刘局车吧,先在那等你。翠花唯恐打牌人不够,对李主任又强调了一句:不见不散啊!李主任交待我坐在吴局车上,害怕吴局路上出事。话还没说完,已听吴局在院子里喊:翠花,上菜——(这是雪村歌里的一句台词,吴局每次喝醉,总这样开翠花玩笑。)李主任向我作个上车的手势。
吴局开着车,右手时不时往我身上或腿上扒拉一下,我以为吴局喝高了,一次次将他的手从胸口上拿下去。可不一会儿,吴局的手就又抓到了我的胸口上。我想吴局可能问我要烟吸,就问他干啥呢?吴局看了我一眼:噢,是梁呀,对不起,我刚才是挂档呢。我笑了,说:你挂挡往我胸口上摸啥?档在下边呢。吴局说:我以为是翠花呢。
又走了不长一段路,吴局嘎声来个急刹车。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吴局瞪着眼冲我吼:下去!不是翠花你坐我车干嘛?
下面的文字被油渍湮得模糊不清了。服务员走过来问我:“先生,你要点什么?”我说:“清理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