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正在试图城市化,让数亿农民变成市民,而重庆正是这一切的缩影。
Jul 26th 2007 | CHONGQING
From The Economist print edition
在中国的腹地,有一座城市叫做重庆,它横跨长江,被重山包围,雾气腾腾的长江上百帆争渡。游客们一定会被重庆的发展速度所震惊:大型购物中心、高速公路、 林立的高楼(甚至有一座甚至很像“克莱斯勒中心”),有一座价值高达2亿美元的影剧院正在兴建。但是,重庆要想实现城市化梦想,似乎还有很多的困难。在中国复杂的行政系统里,重庆被称作“直辖市”,相当于一个省的级别(其他三座直辖市分别是北京、上海和天津),但这里是一座城。重庆市的大小相当于苏格兰地区(有很多的山地),人口则分布在长江两岸的数千个小城镇里。根据官方的数据显示:大约45%的重庆人生活在重庆市区。但是,重庆的领导人却表示,他们将打造中国西部最大最现代化的都市,预计到2020年,70%的重庆人都将“城市化”。 然而,具体的数据却让这个想法有点像说梦话。根据官方数据,重庆人口超过了3000万,如果真的城市化,那么重庆将成为世界上最大的都市。要想实现 2020年城市化的目标,那么每年必须有50万的农民涌入城市定居,还有更多的农民要到中国其他地区谋生了。幸亏中国的沿海发达地区,因为已经有很多重庆 农民到中国南方去了,根据官方数据,2000——2005年间,大约50万人移居到外省。但是,农民中的大部分,移居的首选目标还是——重庆。
重庆常常被拿来和芝加哥做比较。根据James Kynge的新书里说:“芝加哥是通往西部不发达地区的一个关口,是连通美国中西部的一个铁路枢纽、一个公路网的中心、一个水路的隘口,也是一个崇尚冒险的商业中心。”而这一切,重庆几乎全都拥有! 重庆自治区的市长Huang Qifan,似乎反对将重庆比作美国的芝加哥,他更希望重庆是美国的底特律。他说,重庆将成为中国第三或第四个汽车生产中心,预计今年将出产100万辆汽 车,比2006年增长25%。正如中国的其他地区,重庆经济也在飞速发展着。今年的上半年,重庆的经济增长速度达到了14%,而同期的全国水平只有 11.5%。在未来的十年内,重庆可能像现在的上海一样富有。
自从 1990年代以来,为了平衡内陆与沿海地区的经济发展差异,中央政府就一直大力扶持重庆。因为三峡大坝的修建,库区将产生几十万的移民,而这些人大多将被 重庆自己解决,因此很多资金涌入重庆。重庆市长Huang Qifan说,过去十年来,自治区经济增长80%来自于投资(大半来自于国有商业银行和政府)。未来十年内,Huang市长希望消减一半的投资额度,把这 些资金用于发展消费和出口。重庆更希望做一个西部的大上海!
然而,重庆的这些热钱也吸引着数十万的农民工涌入这个城市寻找工作。 他们中的很多,被叫做“棒棒军”,他们依靠一条竹扁担给人走山路挑货物为生(因为重庆的路面陡峭不平,脚踏车很难行驶)。中国的其他城市也正在经历这个过 程:农民进入城市。而重庆,更像一块磁铁,吸引着大量的农民进入市区。然而,随着大量外来人口的涌入,重庆的问题也越来越棘手。
来看看原因吧!记者来到了距重庆市东北60公里的Qilin村,这里有大片的稻田、竹林和玉米地。村委会的公告栏上写着:本村人口4300。但是有将近 2000人外出打工,留下来的人大都是上学的儿童和步履蹒跚的老人,这些人在城市里很难找到工作。一些重体力活儿需要那些20几岁的年轻人,然而他们却去 了城市里。
那些到城市里打工的年轻人活的如何呢?他们中很少有人能像一个真正的城里人一样,他们没有失业救济、没有养老金、没有 医疗保险、没有受教育权甚至没有房子住。大多数的移民更希望自己保留一个农民身份,因为这将让他们有土地的使用权,相对于城市里的那些虚无缥缈的社会福利 承诺,土地的实惠似乎更为现实可靠。大多数城市移民并没有打算长期居住在城市,有一天他们还会返回到农村,因此很多学者估计,重庆市区的人口很可能远低于 官方提供的数据。
6月,中国中央政府将重庆定为进一步改革的试点地区,重庆自治区政府对这个决定感到非常兴奋。因为他们认为,进 一步改革将会使得重庆实现真正的城市化目标。具体的实施规划也随后公布。但是,市民们却希望政府能先解决一下农村的土地管理问题、社会安全问题,还有一个 最重要的制度需要改革,那就是户口,它将农村人和城市人严格地区分开来。
Qilin村当作进一步改革的试点。中国官方媒体公布了 很多政策,比如:在村委会的主持下,农民可以交换土地并分享收成。如果超过一半的土地持有人批准,农民也可以自由地出售他们的土地配额给其他村民或者任何 人。这个举动,对于真正的土地私有制来说还非常遥远。一部分中国人说,此举对于农民的城市化来说非常必要。但是,土地的使用权只有30年,在30年大限到 来的时候,租出去的土地必须要归还给农民,这将是一个障碍。重庆大学的 Zeng Guoping说,重庆区政府希望中央把农民对土地的支配权从30年延长至更久。
与此同时,重庆政府却在数字上做文章。重庆的领导人也被城市化的目标所蛊惑,怂恿着下属隐瞒真实情况。官方媒体说,政府正在努力改革城乡户口系统,比如hukou地区。这很容易让政府简单地认为那个地区的农民已经变成了市民。
对于重庆的城市化之梦,一些评论家认为,这更像是毛泽东时代的大跃进。北京智囊团的一位农民问题专家Cui Chuanyi说:“最终市场将决定一切!”
对于那些野心勃勃的重庆高层领导人来说,这句话简单却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