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人拿总统开涮
李兴濂


曾有个电视剧叫《别把村长不当干粮》，说的是在中国,一个小小的村长，也是权力很大的,虽然管不了天管不了大气，却管村里的那片地上的生老病死，村人在他面前不敢喘大气。可是，美国人经常把总统当成搞笑的对象。去年1月11日《洛杉机时报》就报道过，在美国十分火爆的网络竞赛直接拿布什开涮，名为“三十秒布什”，专门向社会征集讽刺布什的幽默短片。在短短数月里，该网站共得到200万人的注册，并征集了1512部讽刺影片，其中的14部“经典之作”已进入决赛。与此同时，驳斥和批评布什的书籍如《布什的谎言》、《巨大的谎言被揭穿》等充斥美国各大书店。

美国是世界上第一个历史上完全没有王权统治痕迹的国家。从第一代美国人至当代美国人，无一喊过“国王万岁”，今天的美国人也绝不喊“总统万岁”。几十年前，杜勒斯的孙子上小学时，有一天回到家里激动地问妈妈:“妈妈，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的外祖父曾作过总统，而历史课本上都写到了。”母亲平静地说:“这实在没有什么可激动的。自从美国诞生以来，每隔4年就选出一位总统，这不是很平常的事吗?”肯尼迪当上美国总统后，一大帮人前去其母亲家祝贺，恭维肯尼迪是伟人。肯尼迪母亲立即纠正说:“家里还有一位伟人，他就是肯尼迪的哥哥圣约翰，正在农庄里种植土豆呢。”这就是美国人对总统的看法。美国人一代一代地将这种带着平常心的看法传给了下一代。在美国人的眼里，总统只是美国最高的“打工仔”，而他们自己就是老板，对总统从不感恩。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中学语文课本和大学英语课本都选有《周总理办公室的灯光》，那是一位著名诗人广为流传的一首抒情诗。一个来自美国的在重庆的外籍教师说:“你们中国的很多东西我们老外永远不懂。在我们那里，不能想象一个抒情诗人，会写一首诗选进我们大学英文的写作教材。国务卿也许确实很累，忙得关不上灯，但他不是国家的首席公务员吗?按你们雷锋叔叔常说的一句话，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吗?这有什么值得一个诗人去歌颂的?你们国家的抒情诗人真不可思议，难道他们无事可干,找不到更好的抒情对象了吗?你们重庆的妇女这么漂亮，都是美女，为什么不去找美女抒情而偏偏去对国务卿抒情呢?既然你已经知道他成天忙得关不了灯，哪有工夫读你献给他的诗。”

美国社会以信誉著称，但对总统就是不相信。美国人公然宣称“总统是靠不住的”，而且还有人专门写书，长篇大论地说明“为什么总统靠不住”，因为“任何人在巨大的诱惑面前都是靠不住的”,“绝对的权力绝对产生腐贩”，所以他们对总统的权力加以种种的限制。所以我们经常看到美国国会成天吵吵闹闹，拍桌子打板凳，从来就没有一致通过任何决议。被美国人称为“美国之父”的杰克逊在200多年就说过:“假如让我决定我们应该有一个没有报纸的政府，还是没有政府的报纸，我会一刻也不犹豫地选挥后者。”在这种思想支配下,我们看到美国报纸像“牛蝇”一样紧紧盯住政府，它们盯住了钱袋子，克林顿政府不得不“关门停业整顿”；里根时期的国防部以“泄露国家机密”为由状告《华盛顿邮报》，官司从州法院；一直打到最高法院，而结果国防部灰溜溜地输了；克林顿因为风流韵事，痛哭流涕地跪在希拉里面前请求原谅的事可以登在美国报纸头条。所以在美国，一旦爬上总统这个巅峰位子后，就坐卧不安，感到美国老百姓手里拿着鞭子，不时地抽打他们，让他们时时刻刻都诚惶诚恐，战战兢兢为本国人民服务，他们不能不小心翼翼，每迈一步都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否则，稍有不慎就会被送上审判台。尼克松就是因为“水门事件”被弹劾下台，克林顿因为“莱斯基丑闻”被推上法庭。在美国当总统的滋味可不像当皇帝那样好受。1789年1月，乔治·华盛顿当选首任总统，丝毫没有表现出兴高采烈，踌躇满志。当他离开庄园去纽约赴任就职典礼的路上，就感到自己“像是一个赶赴刑场的囚徒”，他深知“假使自已尝试失败，势将成为历史的罪人。”托马斯·杰斐逊把总统职位称作“灿烂的不幸”。安德鲁·杰克逊则称之为“光荣的奴役”。约翰·泰勒说：“白宫是一片布满荆棘的花坛。”格罗弗·克利夫兰说：“总统简直是作茧自缚”。詹姆斯·加菲尔德抱怨说：“我的天！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人们趋之若鹜？”林登·约翰逊说得更尖刻：“总统就像是暴风雨来临时孤零零地站在田野中的傻瓜。他对此无能为力，只能任凭风吹雨打。”哈里·杜鲁门有一次在铁栅栏外散步时说：“那边一个巨大的白色监狱。当总统真是骑虎难下。你要么让老虎前进，要么就会葬身虎口。”

布什总统说得好：“人类千百年的历史，最珍贵的不是令人炫目的科技，不是浩瀚大师们经典著作，不是政客们天花乱坠的演讲，而是实现了对统治者的驯服，实现了把他们关在笼子里的梦想。因为只有驯服了他们，把他们关起来，才不会害人。我现在就是站在笼子里向你们讲话。”美国总统是美国人赐给的，如果不信任他，不选他，他就得不到。因而美国人对任何一位总统的态度都一样：随时准备收回他们的信任，以从来不在乎任何一位总统作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