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塔塔咨询服务公司首席财务官 S·马哈林甘（S Mahalingam）

作者：吴晨

 

印度外包行业的长足发展是举世瞩目的，但是目前它的发展也面临了许多新的挑战。印度卢比的持续升值使得外包业的利润率一路下滑，而有经验员工的工资一路飙升更令印度低成本的竞争力受到质疑。此外，国际IT巨头纷纷在印度设点，使得竞争更为激烈。如何应对这些挑战，同时坚持向跨国大企业的目标迈进，是《财务总监》杂志与塔塔咨询服务公司的首席财务官S·马哈林甘对话的重点。

 

最近印度卢比兑美元汇率一路上升，对公司最新季度的盈利状况产生严重影响，您觉得汇率问题对于公司今后的发展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的确，今年以来卢比兑美元汇率升值了12%，如此的升值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在今年2月一美元兑换44.3卢比的时候，我们预测今年全年卢比的汇价会保持在这一稳定的水平。可是到了5月，卢比就上升到了一美元兑换40卢比的水平，到6月底突破了40卢比关口。如此激升谁也无法适应，谁也无从预测。和中国（人民币的升值压力）不同，印度有大量的国际贸易入超，经常项目上也是赤字，按照常理，卢比应该贬值才对。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大量资金涌入印度，推高了卢比的汇率。

 

2003年我们成立了内部资金管理部，专门对冲汇率波动的风险。其实，我们的收入除了大宗以美元支付之外，也有接近10亿美元左右的英镑收入和差不多10亿美元的欧元收入，此外，也有一定的收入是瑞士法郎和新加坡元，因此我们的外汇团队需要管理多种货币。现在我们这一团队有10个人在孟买，目标是减小汇兑的风险。不过我们现在意识到印度（资本）市场并没有管理全球外汇对冲的深度。我们计划在今后三到四个月内，在印度之外再成立一个资金管理中心——很可能在新加坡或者伦敦之间选择——这样就能让我们24小时管理外汇波动。

 

大量热钱涌入印度，推高印度股市，也加剧了卢比升值。您觉得卢比今后升值的幅度还会有多大？

 

我们在印度其实无法消化得了卢比的再次大幅升值。作为出口商来说（印度软件外包业都把自己的业务归纳为出口业务），你需要稳定。软件行业目前已经面临了许多挑战，今年卢比12%的升值已经使我们的赢利大为受损。

 

这是否意味着在成本控制上您将面临更大的压力？

 

关键问题在于，我们需要管理的仍然是公司的基本面，而不是汇率的波动。汇兑损益的确是成本的一大部分，但绝不是全部。最基本的仍然是如何增加收入，如果我们能够拓展业务，增加高附加值的业务，收入增长的空间仍然很大。

 

当然，卢比升值也迫使我们的工作必须更为有效。现阶段，尽管卢比升值，我们仍认为印度在（外包）业务上具有竞争力，因为我们的盈利水平高于全球其他任何地方。同时我们也需要更加无情地检测我们的成本。举一个例子，目前整个外包行业在印度都面临大量人员跳槽的问题。人才流失本身就意味着大量的成本。如果一名有经验的员工离开了，我需要找到替换他的人，我也许需要花精力培养另外一个人，这些成本都很高，无论是金钱还是时间（成本）。因此在优化成本结构的时候，如何留住人才而不是听任人才流失就是关键之一。我们目前的人才流失率已经降到很低了，为每年11.5%。

 

谈到人才问题，我们无法不谈到目前印度外包行业工资激增的问题，有人说目前在印度做BPO已经没有竞争力了，甚至有报道说一些小的公司已经关闭了在印度的公司，重返硅谷。您怎么看？

 

如果汇率一路升到一美元兑换30卢比，也许把生意搬回加州会有意义。但是，外包行业需要看的还是人才供给与需求的问题，美国能够从事外包行业的人太少了，大量的人才供给仍然在印度或者中国。

 

其实谈到工资激增的问题。我们也只是在两年以前才第一次调整培训生（初进公司员工）的薪资水平，之前三年培训生的工资没有变化。我认为，今后几年两位数的工资增长水平将不会持续，因为如果卢比持续升值，我们将无法支撑如此高的工资增长。我预测增长水平在7%到8%之间。

 

您刚才提到拓展业务和从更多高附加值业务中获得利润增长，您会怎样去做呢？

 

我们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更为聪明地去做。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一定要提升在价值链上的地位，但是我们的确需要增加每一项业务的盈利水平，需要关注具有知识产权含量的产品和服务的创造。此外，我们还要增加效率，比如说，如何能让75个人而不是100个人来完成这项工作？这就需要我们彻底解决系统中存在的一些大问题。这既需要聪明才智，也需要知识产权的创新。

 

现在大家都在谈中国和印度，您觉得今后两国的产业之间到底是竞争多还是互补型的合作多？

 

在外包行业而言，印度依然具有竞争优势，以我在塔塔37年的经验来看，中国在这一行业赶超印度不会是一件易事。同样，中国也有许多能力是印度所不具备的，尤其在制造业领域。所以我个人认为今后在许多领域内进行合作应该有可能。

 

但是我们需要很清醒地意识到，下一步的竞争将与我们现在所熟悉的竞争完全不同。在外包领域，我们可能将看到SAAS（在线软件）的长足发展，IT可能将与业务更为深入地结合起来，这将是我们共同面临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