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武:这可能是一个外交辞令的回答,现在我们在香港有一个卫星联线的会场,在此我也帮他们问几个问题,香港观众想要问的问题是,香港一直以来都是非常关 键的国际金融中心,近年来我们看到了很多竞争,上海跟香港也有一些竞争,包括大陆,而现在中央ZF已经把上海定位为国际金融中心,所以可能香港也面临了很 多压力,不只是来自上海的压力,上海作为新兴竞争者,但从全球来讲是一样的,如果我们把这种现象拓展到全球优势上,包括全球股票交易所的市场,比如纽约交 易所,纳斯达克,还有其它的交易所,它们都在做很多收购和并购,香港这边想听听您的意见,关于香港作为国际金融中心的未来是什么样的,现在他们面临很大的 挑战,您会给香港决策者提供怎样的建议来解决他们所面临的挑战?
艾伦·格林斯潘:其实我们很难分辨在一个金融市场中,哪些金融机构和金融公司是竞争,他们总是和竞争相关,是否应该由ZF,包括由中央ZF在上海或香港之 间选择一个金融中心?我自己的建议是,就让这两个地方自由竞争,一个城市是否能够成为一个有影响力的金融中心,特别是国际金融中心,其实这取决于他们自己 的创新是怎样的,他们的模式是怎样的。纽约交易所慢慢下滑了,主要是因为它的专家小组在很多投资工具上没有很好地掌控,所以纽约交易所损失了它的地位,所 以我想,对各个城市来说,它们应该做自己擅长做的事情,尽管有过去15、16年的辉煌,但纽约交易所也不能说因为这样的辉煌我们就能持续下去,他们还是得 持续跟其它竞争者竞争,还是会有很多竞争者跟他们竞争,所以我们无法保证一个成功的城市会持续成功下去。
陈志武:非常感谢您给我们的建议。第二个问题也是来自香港的观众,他们又回到了2008年金融危机的时刻,有一些观众说,08年金融危机市场失灵,主要是 因为缺乏监管,如果我们回到90年代或2000年,作为美联储主席,您会采取什么不同的措施吗?因为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金融危机发生,如果回到那时,您会 采取什么不一样的措施来解决这个问题吗?我想可能很多人都问过你这个问题。
艾伦·格林斯潘:如果我们回到过去,其实我最近写了一本书,我想在书里给大家解释这些问题,我想,即使是全国最好的预测者也无法预测危机到底会在什么时候 发生,这也告诉了我们,我们所做的事情是有一个盲点的,当时我们想要设立一个系统,这个系统应该有更高的流动性比资产率、抵押率,还想要推出一种债券,希 望可以有可兑换的债券,这样的情况不可能把导致崩溃的因素一一清除,如果我们没有债务的话,我们就不存在(危机发生的可能),当然这和GDP也是有一些关 联的,在美国的历史中也曾经有这样崩溃的时刻,但在其他国家也同样存在,在这儿我们首先需要对市场结构做一个细化的了解,美国这个市场上次完全关闭的时候 并不是在上世纪30年代,曾经有一天,美国金融市场完全不工作了,我们之前没有遇到过这个情况,但一夜之间,所有信用完全消失了,导致了很大面积的瘫痪, 我们必须要去面对,但没有任何一种简单的方式能够让我们用很抽象的监管结构一劳永逸,这是不可能的,我们需要的监管机制是让决策者去预测,但这一点是做不 到的,因为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越过地平线做那么准确、长远的预测,但至少来讲,监管要求我们有一定的预测能力,有一些比较简单的问题,比如资本,这是可以 预测的,无论如何,有些问题我们需要尽量去预测,当然了,一个金融系统的问题并不是由某一个简单的原因造成的,所以彼此之间应该有一个配合。
陈志武:非常好,我们不应该要求监管部门完全依赖预测来监管,香港听众有很多很多问题,在您的任期之后,乔尼.耶伦(音)也提到,在耶鲁商学院看看我们下一任美联储主席的情况,接下来的问题是,您对耶伦有什么看法?
艾伦·格林斯潘:耶伦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经济学家,非常出色,而且他在我担任主席的时候曾经是州长,我们在工作期间也会就某些问题听取他的意见,所以我毫不 怀疑他接下来的工作会非常出色,我想他的接任很快就会在美国国会得到确认了,这期间在美国也会有一些政治方面的非常良好的反应,他会把中央资产负债方面一 些新的内容带进来,也会有一些新的可能性,也会给我们带来一些不同的改变吧。
艾伦·格林斯潘:刚才您说的汇率的问题是一个很宽泛的问题,这样的问题肯定会有所改善的,人民币是一个很有利的货币,它作为一种支付方式还是需要时间,但 在资本流动方面,它的作用应该比较有效,除非它能够在市场上自由流动,它才能产生很大的影响,当然了,中国正在朝这个方向发展,所以毫无疑问,我觉得中国 的债资结构肯定是要有一些变化的,但在整个汇率方面,在中国贸易中,成本问题也是应该考虑的问题,所以如果我们在汇率方面有一些动作,我觉得会对中国的国 内经济产生一些影响,目前还是没有完全做到。
当然了,作为政策方面,我们肯定是要有一些取舍的,尤其是向这个方向去走,但我觉得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