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全球汽车帝国

 

 

作者：英国《金融时报》理查德•米尔恩(Richard Milne)

2008年3月17日 星期一

 

 

照片里，一个小男孩在外祖父的身旁，聆听他讲解自己新设计的一款车型的亮点。这幅照片可能是在近60年前拍摄的，然而，从费迪南德•皮耶希(Ferdinand Piech)专注凝视外祖父费迪南德•保时捷(Ferdinand Porsche)的影象中，在最近重塑欧洲汽车行业的那些事件中，我们却能找出一些解释。

 

费迪南德•保时捷是大众甲壳虫车型(Volkswagen Beetle)的发明者，并为创建以自己命名的运动汽车制造商保时捷公司(Porsche)铺平了道路。大众和保时捷这两家公司曾有着密切的联系：在那张照片中，皮耶希的外祖父正在展示保时捷356车型，这是保时捷公司的第一辆汽车，它的大部分零件来自于大众公司。在外祖父卓越成就的影响下，皮耶希给自己设定了一个非凡的目标。他曾经表示：“我一直有这样一个目标：终究有一天，我要运营一个比外祖父更大的公司。”“大众公司、家庭、金钱”(VW, family,money)，这是他概括自己优先目标的另一种方式。

 

皮耶希现在已是大众公司及卡车生产商曼恩公司(MAN)的监事会主席，同时也是保时捷公司的控股股东。3月3日，他实现了自己的目标。当日上午8点，他心爱的大众公司收购了瑞典卡车制造商斯堪尼亚(Scania)的多数股权，从而使之成为大众旗下的第9个品牌。大众的产品线目前已涵盖从1升排量的微型轿车到40吨载重量卡车在内的各类车辆。其后，下午3点传来了更大的新闻：保时捷公司获得董事会批准，将其在大众公司的持股提高到50%以上。皮耶希已成功地将祖父工作过的两家公司联合在一起，从而缔造了欧洲最大的轿车及卡车帝国。这一帝国的年收入高达1500亿欧元，旗下品牌囊括大众、西亚特(Seat)、斯科达(Skoda)、兰博基尼(Lamborghini)、布加迪(Bugatti)和宾利(Bentley)。

 

皮耶希似乎不太可能在成功的桂冠面前止步。在最近的日内瓦车展上，他的一位密友表示：“皮耶希想缔造一家比丰田(Toyota)还要大的公司。他想和亨利•福特(Henry Ford)一样被载入汽车业的史册，或许甚至是超越福特。”

 

但是，对于他这种争取承袭家族传统的做法能否带来经济上的成功，许多人持怀疑态度。一些人指出，德国另一家高端汽车制造商戴姆勒公司(Daimler)曾通过收购克莱斯勒(Chrysler)来冲击大众汽车市场，之后遇到了一些问题。戴姆勒的一位管理董事会成员认为：“保时捷很可能会发现，在自己这里管用的办法，到了大众公司却并不奏效。”戴姆勒的另一位高管表示：“我可不认为大众有能力追赶丰田。而且我尤其怀疑，皮耶希是不是这件事情的合适人选。”

 

到今年4月，皮耶希将年满71岁。出生在维也纳的皮耶希，“血液中都流淌着汽油”(他的自传名为《车主自传》(Auto. Biography）。从工科学校毕业之后，他便投身于汽车行业。自上世纪60年代开始，他历经保时捷、奥迪(Audi)和大众公司，一路获得成功。因此，1999年他被全球汽车选举基金(Global Automotive Elections Foundation)授予“汽车业世纪高管”(Car Executive of the Century)的称号 (他的外祖父曾赢得工程师奖，而福特也曾获得这一奖项）。皮耶希曾开发出保时捷917车型，这是历史上最为成功的赛车款型之一。他在奥迪时也有大量的创新，例如5缸引擎。1993年，他出任大众公司首席执行官，将该公司从财务灾难中拯救了出来。

 

但人们对他的处事方法存在一些质疑。2002年，在实现创纪录的业绩之后，他成为了大众公司董事长。大众公司的许多新经理都抱怨称，工程师出身的他对卓越技术的关注，引发了一些代价高昂的冒险活动，例如布加迪威龙(Bugatti Veyron)（该车价格约140万美元，最高时速超过400公里，被一些人戏称为“皮耶希的笨主意”）。同样，他对大众的辉腾(Phaeton)豪华轿车感到满意，但这款车却没有吸引到多少主顾。

 

他对人的态度也是出了名地冷淡，很少有人能够接近他。他的父亲安东(Anton)是一位律师，在他15岁那年便去世了，随后他母亲路易丝(Louise)将他送到一家瑞士寄宿学校。当时路易丝正经营保时捷股份公司(Porsche Holding)在萨尔茨堡的汽车出口业务，她是一位很强硬的人。皮耶希对自己的私人生活表述模糊，但根据各种采访，他与三、四位或是更多的女人，育有12个或13个子女。此外，他还因为与一位表兄的妻子有染，而导致了长时间的家庭矛盾。

 

一位熟识他的德国汽车业高管表示：“他是我所认识的最冷淡的人，也是最难沟通的人。如果你反对他，你就惨透了。但如果你和他站在一边，更重要的是，赞成他的主张，那他的确会把你保护得非常好。”有件事可以体现他性格中的这一面：他经常会以一种残酷的方式解雇经理人(例如在大众公司继任其首席执行官职务的毕睿德(Bernd Pischetsrieder))——即通过报刊新闻来通知他们。皮耶希曾为自己的强硬手段进行辩解。他曾经说：“你无法凭借友善赢下一场大的战役。”他的另一句格言是：“一家保持和谐的公司不可能达到巅峰。”

 

正如保时捷公司一位经理人所言，皮耶希在挡开对他的攻击之后，可能看起来有些“刀枪不入”。三年前，大众公司一些非执行董事试图将他撵走；一年之后，一些德国和英国大股东也想这么做，但两次行动均告失败。皮耶希在控制保时捷的同时，还兼任大众公司董事长，这种状况对公司治理可能产生的影响，让一些董事们至今仍感到不快。皮耶希与大众公司内部工会中的员工关系密切，这也让那些董事们感到不满。一位董事称：“请不要以为大众公司是德国的一个样板。这不是一家正常的公司。事实上，这里发生的事情玷污了我们的声誉。”

 

这些担心都不太可能让皮耶希烦恼，事实表明，他在大众公司拥有的权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但他在保时捷的地位却不断削弱，部分原因在于他弟弟恩斯特(Ernst)在30年前卖掉了部分股权，这使得皮耶希家族仅占投票权的46%，而保时捷家族则占到54%的投票权。一位高管表示：“这两个家族之间的关系从来就没有亲密过。”保时捷自负的首席执行官文德林•魏德金(Wendelin Wiedeking)也起到了削弱皮耶希地位的作用：他已经开始对皮耶希的一些亲密盟友和原则进行抨击。魏德金对成本的关注，以及他想让大众像丰田一样盈利的目标，让大众公司的工人们感到恼火。而皮耶希却似乎只想比竞争对手卖出更多的车。一位与两人的关系都较为密切的经理表示：“大家还没到要把对方眼珠子抠出来的地步。但情况很紧张。这可能会决定大众公司的方向。”

 

皮耶希在日内瓦车展上几乎没透出任何口风。他以他那种温和而简捷的方式说道：“我们之间没什么问题。”不过他还做出了另一样让人吃惊的事情。在赢得上述胜利的当晚，他从保时捷监事会的主要委员会里退休，不同寻常地让出了部分权力。他含糊地表示：“这会给其它事情留些空间地。”或许，在超越了外祖父之后，他现在意识到，要赶上丰田，还有多远的距离。

 

译者/李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