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实

复旦大学国际金融系经济学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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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界有多宽，舞台就有多大。既然人民币已经在国际化浪潮之下走上了一个大舞台，那么审视人民币的眼界也不能再局限于人民币本身。2014年2月25日，即期美元/人民币汇率连续第6个交易日上涨，创6个多月来新高、2011年1月28日以来的最大单日跌幅，也是3个多月来首破6.1大关。

对于近期人民币兑美元汇率一反常态的贬值态势，市场给出了很多猜测和解释，包括春节因素导致购汇用汇激增，央行出于某种考虑的干预引导，人民币贬值预期自我实现，中国经济表现黯淡，中国金融风险显现等。值得注意的是，大部分解释都是聚焦式的，而不是开放式的。如果从第一人称视角转变为第三人称视角，从分析只涉及两个国家的双边汇率转向审视涉及大多数国家的有效汇率，将人民币置身于全部货币之林之中，又将看到怎样的景象？

数据自会说话。用BIS公布的包含61种货币的各经济体有效汇率进行测算可以发现，2013年至1月至2014年1月，人民币兑一篮子货币的名义有效汇率升值了6.36%，按汇率变化率从高到低，排在全部61种货币的第三位。排在前十位的是冰岛、以色列、中国、欧元区、韩国、阿联酋、马耳他、芬兰、新西兰和瑞士的货币，升值幅度分别为9.47%、8.06%、6.36%、5.39%、4.22%、3.64%、3.54%、3.51%、3.27%和3.25%；排在后十位的是挪威、巴西、印度、澳大利亚、日本、南非、土耳其、印尼、阿根廷和委内瑞拉的货币，贬值幅度分别为9.79%、10.14%、11.35%、12.53%、13.09%、13.96%、14.48%、16.86%、16.95%和29.67%。

货币升值前十

冰岛以色列中国欧元区韩国

9.47%8.06%6.36%5.39%4.22%

阿联酋马尔他芬兰新西兰瑞士

3.64%3.54%3.51%3.27%3.25%

货币贬值前十

委内瑞拉阿根廷印尼土耳其南非

29.67%16.95%16.86%14.48%13.96%

日本澳大利亚印度巴西挪威

13.09%12.53%11.35%10.14%9.79%

　　如果在新兴市场国家中剔除中国，在发达国家中剔除日本，并善意忽略一些经济体量很小的国家，很容易发现以有效汇率这种更全面的汇率变量为表征，全球汇率格局呈现出明显的“西强东弱”特征，即发达国家货币升值，新兴市场货币贬值。双边汇率带来的非此即彼的迷雾被驱散了，不管美元兑欧元是升是贬，美元和欧元这两种最重要的发达国家货币从全局角度看都在升值，2013年1月至2014年1月，美元和欧元名义有效汇率分别升值了2.91%和5.39%。

再看新兴市场，金砖五国中的印度、俄罗斯、巴西和南非，2013年1月至2014年1月，其名义有效汇率则分别贬值了11.35%、7.87%、10.14%和13.96%。

全球外汇市场“西强东弱”的结构特征是有物质基础的。一方面，全球经济多元化正在发生“西进东退”的逆潮，2013年以来，发达国家经济复苏力度超出预期，而新兴市场国家经济增速下滑则越来越像是“自由落体”，难以得到有效抑制。另一方面，在全球风险链条上，新兴市场的脆弱性愈发凸显，进而引致全球资本流向呈现出“西进东出”的倾向。

　　再从汇市全局回到人民币，似乎可以推论：如果人民币过去一年的升值是一种新兴市场货币的“特例”，那么现在的突然贬值则很像是一种被其他新兴货币的“同化”。

人民币为什么会被同化？依旧顺着全局思路来看，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中国经济和新兴市场的区别正在缩小。一方面，中国和其他新兴市场国家的区别在于中国金融体系具有相对更强的管制性，但随着中国金融改革的深化和金融开放性的提升，这种区别已经越来越小，未来可能还会继续变小。另一方面，中国和其他新兴市场国家的区别还体现在经济增长模式上，伴随着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作用愈发凸显，伴随着改革红利的逐步释放，中国经济有望表现出相对更强的增长可持续性。不过，目前来看改革的深化刚刚起步，这种可持续性区别尚没有完全显现并让国际市场所信服。

两种区别，前一种的削弱有目共睹，后一种的增强并不明显，这恰是人民币短期贬值、暂时“被同化”的一种解释。

人民币贬值会在持续多久？被新兴市场的“同化”会成长期趋势吗？其实基于目前的信息尚不足以得出确定的答案。虽然人民币短期贬值、双向波动是正常趋势，但为了避免人民币出现类似部分新兴市场国家货币那样的突然、连续、大幅贬值的货币混乱，为了避免过度“被同化”，进而保持人民币汇改的稳健推进，中国经济现阶段有必要强调和凸显自己和其他新兴市场国家的区别，而不必一味追求抱团群暖，用更有说服力的改革举措坚定市场对中国经济金融的信心。

盘古小贴士：

一篮子货币：Basket of currencies指作为设定汇率参考的一个外币组合，某一外币在组合中所占的比重通常以该外币在本国国际贸易中的重要性为基准，是由多种货币分别按一定的比重所构成的一组货币。

有效汇率：一种以某个变量为权重计算的加权平均汇率指数，它指报告期一国货币对各个样本国货币的汇率以选定的变量为权数计算出的与基期汇率之比的加权平均汇率之和。通常可以一国与样本国双边贸易额占该国对所有样本国全部对外贸易额比重为权数。有效汇率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经济指标，以贸易比重为权数计算的有效汇率所反映的是一国货币汇率在国际贸易中的总体竞争力和总体波动幅度。有效汇率又可分为实际有效汇率(REER)以及名义有效汇率，它们是根据购买力平价汇率决定理论派生出来的两个汇率监测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