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由多人参与的研究工作完成后，最后的论文到底署哪些人的名字？怎样排序？有时真的很难裁定。有人完成案例或是需要实验的部分，有人收集并处理了数据，有人进行了理论分析，有人整理文献并撰写论文，有人负责了计算或是建模，应该谁先谁后，实在不好给出一个严格的标准度量。另外，有人在工作进程中提供了有价值的想法，是应该放在作者当中，还是在致谢中提及，也是模棱两可的。

        但是，论文排序对作者还是很重要的，因为它决定了这类科技成果的权利所属。有些像NATURE、PNAS之类的杂志，在论文中直接标明作者各自的贡献，我们可以一目了然。可是多数杂志并没有这个标注，我们很难估计哪个作者在其中起重要作用，只能按照惯例来判断。通常的惯例是把第一作者和通讯作者放在重要的地位，其他按照次序论定。如果论文作者是按照贡献大小来排序，这个惯例还适用；但是如果名字是按照姓氏的首字母次序来排列，我们就没有任何办法了，一般读者都会自然地把主要贡献归功于其中最知名的作者。

        当无法准确裁量一次合作中每个人的贡献大小时，论文署名的先后必须有一个权威来决断，这样在长期可以做到动态的平衡。作为导师，我过去在组内执行的论文署名办法如下：
1．凡是由指导教师确定研究工作的选题方向，所完成文章的通讯作者都是导师，导师依据工作中各自贡献的大小对作者进行排序。
2．如果有人能够在导师指定的题目范围内独立提出有创意、可行的工作思路，其研究内容经过讨论后得到认可和实行，并参与该工作的各个环节。最终不论这个工作到底由谁来具体完成，论文的第一作者都是创意提出者。后面的作者排序由导师依据贡献的大小来确定。
3．尽管从选题到工作思路都由导师提出，但如果在论文调研、具体研究、论文写作等环节有较大的投入或者在克服工作过程中的难关有突出贡献的人，导师也可以将他列为第一作者。
4．凡是自主进行调研选题，独立开展科研中各个环节的工作，在发表文章上本人可自定为通讯作者并拥有作者排序选择权。

        最关键的是最后一条，少数研究生有很强的创造性，又能够独立工作，最后完成论文署名应该把这样的学生放在明显突出的位置，淡化导师的影子。这样对保护学生的原创权利和动机都很重要。可是，真的遇到这种情况，做导师的应该把自己放在什么样的位置往往难以明断。

        前些日子去瑞士访问，从张翼成老师那边的学生了解到，他们完成的工作分为两类。一类是导师提议并指导的工作，另一类是学生自主提出的问题并在“私下”里完成的工作，这类工作有时直到最后发表出来导师才晓得。两类工作的明显差别是最后论文当中是否出现张翼成的名字。张老师很自律，他要求学生凡是他没有参与讨论的论文绝对不要把他的名字加上。这样一来，张老师的文章数量少了一截儿，似乎是“亏”大了。

       有些导师是不愿意“吃亏”的，他们认为学生的工作做出来之后，必需挂上导师的名字。有的甚至是不管在整个工作中导师是否有贡献，都要是当然的通讯作者或者第一作者。造成这个常态的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如果不挂导师，导师会“不高兴”，后果很严重；另外一个原因是，由于导师是这个方向的“名人”，挂上导师的名字更容易在相关杂志发表。一些学术腐败由此滋生，少数“坐享其成”的名师和领导甚至卷入论文剽窃丑闻中。

       科研成果如果是合作的结果，只要按照求真求实的基本原则，署名就不是什么难事。有贡献才有名字，没贡献就不要挂名了。因为是导师或者领导，不管是否有贡献都要署名，甚至占重要的名位，其实就是“占便宜”。有人总觉得，既然外人并不了解“内幕”，这样的“便宜”是不占白不占。“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实际上“粘光”也是有风险的，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说不准哪天“倒霉”滑入了造假或剽窃的“泥沼”。为人师表，还是小心为妙，为此在学术界臭名昭著的早有先例了。

注：选编自王有贵先生的文章，有一定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