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个世界里的行为

4 生产

        成功的行为达到想要达到的目的。它生产产品。

生产不是一项创造行为。它并不产生原本不存在的东西。它把给定的要素重新排列组合。生产者不是创造者。人仅仅在思考的时候和在想象领域里是创造性的。在外部现象世界上，他只是一个转换者。他能够做到的至多是把可供利用的手段组合在一起，按照自然规律，这一组合方式将产生想要的结果。

       物质产品生产和个人服务提供之间的区别一度流行。人们把制造桌子和椅子的木匠称作生产者，却拒绝把这个称号给帮助生病的木匠恢复生产桌子和椅子能力的医生。按照这种观点，医生与木匠之间的关系不同于木匠与裁缝之间的关系。据说，医生自己并不生产，他靠木匠和裁缝养活。早期法国重农主义者认为，只有从土地采掘东西的劳动才是生产活动。在他们看来，只有耕种、捕鱼、打猎和采矿才是生产活动。加工工业给它们使用的材料添加的价值正好等于工人消耗的东西的价值。

       今天的经济学家嘲笑他们的前辈竟然做出如此荒谬的区别。然而，他们更应检讨自己的错误。很多当代经济学家对待各种问题——比如广告和促销——的方式显然也陷入了早应该消失了的拙劣错误。

      另一种广泛流行的观点找出了劳动就业与物质生产要素就业之间的差异。据说，自然无偿地拿出它的礼物。不过，不能是无偿的，因为劳动有负效用。人，在苦干和克服劳动的负效用时，给这个世界添加了原来不存在的东西。在这个意义上，劳动是创造性的。这一观点也是错误的。人的工作能力，与土地和动物的原始和固有能力一样，都是宇宙中给定的。劳动者的部分潜力没有得到利用，也不会使其不同于非人力生产要素。非人力生产要素也可以保留不用。个人愿意克服劳动的负效用，是因为他宁愿劳动果实而不愿更多闲暇所带来的满足。

       只有指挥行动和生产的人类智力才是创造性的。智力也属于这个宇宙，属于自然，是给定和存在着的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把智力看作是创造性的，并非沉湎于任何形而上学的玄思。我们把它称作创造性的，是因为我们只能把带来变化的人类行为追溯到指挥人的行动的理性介入的那一刻。生产是精神和智力现象，而不是物质或外部现象。它的基本前提不是劳动、外部自然力和物，而是如何用这些要素的头脑的决策。生产产品的不是苦干和麻烦，而是指挥苦干的智力。人的智力独自有消除不安的能力。

       马克思主义的唯物主义玄思完全误解了这些事情。“生产力”不是物质的。生产是精神、智力和意识形态现象。它是智力指挥下尽力消除不安的方法。使我们的生活条件不同于1000年或2000年前祖先的生活条件的不是某种物质的东西，而是精神的东西。物质变化是精神变化的结果。

       生产是按照理性的设计来改造给定的东西。这些设计——配方和思想——是最主要的事情。它们把人力和非人力原始要素变成手段。人凭借理性进行生产。他选择目的，并为了达到目的而利用手段。按照流行说法，经济学研究人的物质生活条件。这是完全错误的。人类行为是智力的表现。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人类行为学可以称作道德科学。

       当然，我们不知道智力是什么，正如我们不知道运动、生命和电是什么。智力只不过是用于表示一个未知要素的词语，这个未知要素使人取得了巨大成就：理论与诗歌、大教堂与交响乐、汽车与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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