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转型升级促需求增长--点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
黄焕金
刚刚结束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会议。有意思的是：它试图要通过改变经济结构来拉动经济发展，避免经济衰退。而这与单纯的救市策略是不同的，单纯的救市策略包含着对现存经济结构的肯定，由于现存经济结构难以适应变化了的市场状态，而致使经济陷入困境，所以需要“救市”、“托市”、“扩大内需”的方式来使市场适应这种经济结构。所以，宏观经济存在着“二条路线斗争”：一条是让市场去适应现存经济结构，另外一条则是改变现存经济结构使它适应市场变化。
以下想摘录此次会议重要内容来加以点评。
1、“立足扩大内需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增长，加快发展方式转变和结构调整提高可持续发展能力，深化改革开放增强经济社会发展活力和动力” 【通过“加快发展方式转变和结构调整”，通过产业升级与转型去促进内需，这比单纯的凯因斯主义剌激需求的策略更有意义，更有长远眼光。一般人看来，在目前经济迅速下滑的情况下，应该先解燃眉之急，至于“加快发展方式转变和结构调整”，似乎显得远水难解近渴。但此次会议则强调要通过这样的“迂回路线”去救市，是具有更长远眼光的策略。】
2、“必须把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作为明年经济工作的首要任务。要着力在保增长上下功夫，把扩大内需作为保增长的根本途径，把加快发展方式转变和结构调整作为保增长的主攻方向，把深化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改革、提高对外开放水平作为保增长的强大动力，把改善民生作为保增长的出发点和落脚点。”【通过“主攻”发展方式转变和结构调整，来达到与完成“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作”这个首要任务。并且，保经济增长并不是通过贸易保护主义去实现，而是相反，通过“提高对外开放水平”来实现。这与美国某些人试图通过贸易保护主义去缓解它们某些的产业困境，是根本不同的思路。以此同时，这里还有两个亮点：“深化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改革”与“改善民生”。前者涉及到垄断行业的改革，后者将民生作为扩大内需、推进经济进一步增长的一个关键环节。从这个意义来说，今次危机是坏事中的好事，因为它势必更重视民生，没有民生的进一步提高，就没有经济的进一步增长；同时它也更着重于破解垄断，因为没有对垄断的破解，内需就会受到制约，增长就受到瓶颈的限制。但是，这两个方面都已经积累了太多“既得利益集团”，因此，会议决议并不等于能够实现。比如，打破行政垄断自不必说，改善民生所需要的经费，有可能需要从过多的行政成本中挤出来。这样就有很大阻力。】
    3、“我们所谋求的发展必须是讲求质量和效益的发展…坚持保持增长速度和提高质量效益相统一，进一步提高经济发展质量和水平；坚持推进结构升级和扶持就业创业相协调，进一步增强经济竞争优势和吸纳就业能力…坚持加强政府调控和发挥市场机制作用相促进，进一步增强经济发展内在活力。”【发展是“讲求质量和效益”的发展，而不是没有任何限定的发展。而所谓“第一要义是发展”，则包含着一种没有限定的发展，它使人觉得：只要我“发展”了，就可以了，至于我如何发展，发展得怎样，那是次要问题。科学发展观的实质，就是指“更好地”发展，而不是没有限定的“第一要义”的发展。另外，通过增强经济竞争优势去吸纳就业能力，而不是一味维护落后生产力而去维持就业。这才是一条积极发展之路。政府调控要在市场机制的基础上发挥作用，而不能逆着市场机制去发挥作用。维护落后生产力，实际上就会拖累需求，因为落后生产力会制造无效供给，从而给扩大需求造成很大困难。中国经济存在的一个问题就是劣货驱逐良货。由于劣货成本比较低，容易侵占市场，并将良货驱逐出市场，同时使良货生产者不得不转而生产劣货。这样就会使中国经济上充斥着太多劣货，这种无效供给的劣货当然会面临需求不足的难题。】
4、“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要注意准确把握政策导向，按照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和优胜劣汰的要求，着重缓解和消除发展的瓶颈制约，切实淘汰落后生产能力和加快产品更新换代，增强自主创新能力和产业竞争力…坚决防止高耗能、高污染、低水平重复建设，绝不能降低工程质量。”【凯因斯主义注重的是需求乘数，即投入多少钱能够带动多少倍数的需求与消费，并不讲投资优化问题。这样便容易出现“凯因斯难题”，即旨在解决生产过剩的投资是否反而会使过剩更严重？解决这个难题的关键是：投资必须符合有效供给原理，即投资必须能够提高有效供给，而不单纯要获得需求乘数。所以这一条“政策导向”是正确的。前面说了，淘汰落后生产力是缓解需求不足的一个重要方面，解决需求不足问题，就要消除掉那些无效供给，以使有效供给更加突出。】
    5、“发挥房地产在扩大内需中的积极作用。”【房地产业要想继续拥有决策者赋予的这个地位，就要使自己稳健发展，而不能象过去那样，使房价疯狂上涨。如果房价疯狂上涨，如果开发商继续赚取超级暴利，那么它实际上是在“自毁长城”，从而沦落得象今天那样，向政府乞求，向公众乞求的地步。如果房价继续疯狂上涨，则就破坏了“房地产在扩大内需中的积极作用”。】
    6、“虽然我们面临着保增长的繁重任务，但加快发展方式转变、推进经济结构战略性调整的大方向不能动摇。必须坚持把保增长、扩内需、调结构有机结合起来。要以增强发展协调性和可持续性、提高自主创新能力为目标，通过扩大最终消费需求，带动中间需求，有效吸收和消化国内生产能力，形成发展新优势。”【这个“大方向”坚持得非常好！许多人都将剌激经济、确保增长与产业升级转型割裂甚至对立起来。但决策者与有识之士却不这样看，因为他们深刻认识到，增长决不能在现有模式下长期维持下去，这是不可持续的。通过结构调整、产业升级与转型而获得的增长，才是惠及长远的可持续增长。尤其是：通过“自主创新”而获得“发展新优势”，这样的发展模式才是先进的发展模式，才可以更好地抵御金融风暴及其它经济危机的冲击。】
    7、“要以提高自主创新能力和增强三次产业协调性为重点，优化产业结构。着力突破制约产业转型升级的重要关键技术。”【企业与产业的自主创新，一直是优化产业结构，使产业升级转型更具主动性的关键。如果企业与产业没有自主创新，则它既不能创造出属于自己的产业技术，也不能接纳别人的技术来优化升级自己。因为，没有自主创新，根本就没有一个接纳别人技术的健全机制。因此，自主创新并不仅仅要创造出自己的技术，而且，接纳别人的技术也需要有企业与产业的自主创新机制。中国企业与产业由于自主创新并不强，所以一方面，自己创造的技术并不太强，另一方面，接纳消化别人的技术也不强，最终，制造业也只是工厂与车间而已，而没有制造业赖以成立的技术核心与灵魂。】
8、“要深化价格体制改革，加快建立能够充分反映市场供求关系、资源稀缺程度、环境损害成本的资源要素价格形成机制。…深化国有企业改革，继续推进国有经济布局调整，加快健全现代企业制度，推进垄断行业分类改革。毫不动摇地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过去与现行经济运行模式，是建立在要素价格扭曲的基础上的，由于这个基础的存在，使经济以畸形的模式运行。这个畸形模式主要指：粗放式发展模式，粗投入，粗排放，低效率收益，低收入。但是，要突破这个扭曲局面，需要来一次“价格闯关”。决策者是否有足够的决心与胆量进行这最后一次价格闯关？中国经济是否会因为这最后一次价格闯关而“休克”？另外，与过去的说法不同，这段话里只包含一个“毫不动摇”： 毫不动摇地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过去所讲的另一个“毫不动摇”是指：毫不动摇坚持公有制。但现在对国有制，则强调“深化国有企业改革…推进垄断行业分类改革”。这一点显得很有意思，改变微妙，意味深长。它使人意识到：国有垄断，已经越来越成为制约经济发展，制约内需的一个巨大障碍。】
2008/1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