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ndom_game 发表于 2016-10-5 14:06
M教授带的本科学生是什么意思?早在M教授来上财之前,统计学院就是批量出国,你的意思是,本科出国也要算 ...
听说茆长暄老师不再续聘上海财经大学统计与管理学院一事时,我正在大洋彼岸的美国等待新学期开学,那时我心里无比郁闷,除了感到匪夷所思和不可思议之外,也替上海财经大学和统计与管理学院感到惋惜。
自强不息
我是在大三的暑假认识茆老师的,由于一直都有出国读研的意向,加之听闻茆老师毕业于美国牛校,便想向他取经。某天上午我给茆老师写邮件预约面谈时间,没过几分钟他就回复我说可以立刻找他,我被这个“秒回”邮件、毫无架子的教授惊了一下。
第一次见面那天,他叫我去办公室对面的会议室谈,整整聊了三个多小时。我说我想出国读书、开阔眼界,但是生活在单亲家庭,不忍心花掉家人一辈子的积蓄,只为一个Master Degree. 茆老师问:“那你为什么不申请直博?既可以拿到funding,又可以读到书。”坦白讲,PhD Degree之前从来都不在我的规划当中,但是经过茆老师对读博的必要性和可行性的一番分析,我眼前一亮,转变了以往的想法。
我其实是个很难被说服的人,对茆老师的建议百般质疑,但他都有理有据地消除了我的疑虑,这也就是我们一口气聊到下午一点多,连中午饭都错过了的原因。本来想请老师吃个便饭,以示感谢和歉意,却被老师一口回绝,因为让学生请客吃饭有悖他的原则。
那天我最大的收获有二,第一,做抉择时不能鼠目寸光:一个人的抉择往往反映了他/她的目光远近和智慧深浅;第二,我不能选择自己成长的家庭,但可以靠努力去改变命运。茆老师从苏北小镇走上了世界学术的舞台就是个鲜活的例子,成功的人是把别人抱怨的时间拿来潜心工作。
厚德载物
后来,我多次去找茆老师修改申请文书,每次去他办公室,里面都有学生在研习。他的办公室很有意思:最里面是一套办公桌椅,靠墙一个书架摆满了专业书籍,其余近三分之二的面积里摆了几张简易课桌,周围一圈折叠椅,另一个墙旮旯里还挤了一张课桌,这与学院里其他老师的办公桌椅加书架、皮质沙发加茶几的布局形成了鲜明对比。我常常被这个几平米小屋里严肃的学术氛围和活泼的师生关系所感动,即使是周末或者法定节假日,画面都依然如此。
办公室里这些跟随茆老师读硕博连读的师兄师姐是他门下的学生;然而我不是,我只是一个慕名求教的本科生,哪怕我最后申请到了哈佛、耶鲁、斯坦福,他也不会因此而受分毫利益。与其利益不相关但却受教于他的本科生,我不是唯一一个,每年都有若干像我一样的学生在他的指导下实现自己学业规划上转折,做个简单的计算,假如我当年占用了茆老师共计两个工作日的口舌和精力(算上面谈、修改文书、邮件往来、微信往来),那么每年他就至少“损失”掉一个国庆黄金周,甚至更多。茆老师是个不计较个人得失的教书育人的先生。
有幸本科生毕业论文由茆老师指导的,我从中学到了很多。之前听说他带着本科生做论文,还发到了国际顶尖期刊上,我便更加佩服茆老师对本科生的关心和指导。
宠辱不惊
其实茆老师最让我敬佩的不是以上所说,而是他的胸怀和气节。有称赞他的人,就有看不惯他的人。近日论坛、微博、朋友圈中屡有抨击他的言论,有些是难以自圆其说的官方言论、有些是逢迎上司者的溜须拍马、还有些是不明真相者的恶意揣测……
大学就是社会的缩影,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假如财大是个直角坐标系,其中的成员(包括教职人员和学生)就是坐标系上的点,随着时间的积累(横轴的延伸),点就越来越多,如果把这些点拟合出一个方程,这个方程就是财大经营的规则,有的人离方程线很近,这些人就平平安安地为方程的参数贡献力量;但是如果有人说:“不行!这个方程有问题,需要修改一下”,然后奋不顾身地落到了离方程线很远的地方,那这样的点就叫做outlier,面临被移除的风险。
鲁迅是个outlier,因为他捅破了那个黑暗年代国民腐朽思想的天窗;蔡元培是个outlier,因为他对中国的教育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茆先生也是个outlier,因为他不同流合污,因为他身体力行地想要改变一些不良风气。
校友群里有的人说他假大空,我说发言者是市井俗人,我也是俗人,但我庆幸自己有茆老师的鞭策,他让我记住三句话:
《周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孔子:君子不忧不惧;
《菜根谭》: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有容乃大
我把这位脚踏实地、虚怀若谷的教授的教导分享给大家。
这是我来美国读书的第二个年头,心底里我一直以我的母校为荣,毕业于上海财经大学意味着当年在高考的战场上曾经“杀敌数十万”,每每遇到财大校友,即使素不相识,我都如同他乡遇故知一般激动。但是在辞退茆老师一事上,我着实替母校感到惋惜和痛心。
我希望若干年以后,这所大学能够以更加包容的胸怀和开明的态度对待匡时者,以不妄其“厚德博学、经济匡时”的校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