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曾经那么不解,现在终于知道了。
在失去马加爵的日子里,我看到有人用诙谐的幽默的语言写了一篇《史记*马加爵列传》,于是也捎加修改。算是对那位兄弟的祭奠吧。
史记·马加爵列传
马君加爵者,桂之宾阳人也。年及弱冠,形貌古异,环眼蒜鼻,发尽上指。
初,马君生于桂之穷僻之壤,其地贫瘠,民多勇力.太平军起事,桂人有力焉.以此马君工技击,多膂力;且少机智过人,盖其时,天下已定五十余年,朝廷开科取士之途,其弊多矣,凡农人子弟,欲出人头地者,比之于明清之科举,其亦甚难也.而马生竟能以微末之身屡得佳绩,年二十,入滇之官学.
太史公言:”伤哉,贫也,生无以为养;死无以为葬”此诚无可奈何之秋也.然人之贫贱,而独天之意乎?抑或人之有意为之,天乎,天乎,是谁之过欤, 谁之过欤?盖知勇怯,势也,强弱,形也,凡人之强,威之树立,友之多寡,未尝不囿于贫贱之分尔.盖知天下之熙熙,神州之攘攘,皆为此而来.悲夫,仲尼见之,不知作何感想也.
马君既入官学,为人罕言语.以其资财匮乏,同舍诸生,皆富贵中人,咸笑而轻之,言语间多轻慢之辞,马君虽多不语,心实恨之. 甲申岁仲春,聚邻舍四生赌,局未覆,马君彩之者三,邵生窘,疑其出千,乃出恶语逅之,其余三生皆群起而谩之。马君虽不言,实阴衔恨之,谓是可忍,孰可忍也?暮,货大铁椎二,袖而归。既同寝,伺邵生眠,奋而椎之,颅裂。明日,诱杨生以赌,亦毙之。如是者更击杀二生。既杀四生,悔,乃以布封其尸数匝,函而藏之柜中,重锁而遁。数日,同舍某生语于舍吏:"吾室若鲍鱼之肆,其臭不绝,何也?"吏以为腐鼠,患之乃所锁发柜,卒见尸,股栗欲堕,旋白衙吏。吏不敢隐,急闻刑部。刑部重之,乃案马君行容而为图,悬巨万之赏,大搜于四海之内。天下遂震动,小儿闻马君之名,不敢夜啼。然竭刑吏之余智,竟失其所往。天下益惧之,或云其藏金陵,或云其窜藏边,莫衷一是。 越旬日,琼之氓游于道,窥见一丐,颇似榜图。乃试与之语,丐色变,佯疯而走。氓乃蹑其踪,急禀琼衙。琼之吏空衙而出,遍而捕之,乃夜获丐于市中。问之,乃曰:"某是也。"吏喜可知也。马君从容笑曰:"天下汹汹半月者,以某之故也。今自度必死,天下人可安枕席矣。且吾以弱冠致名天下,死固其宜也。"遂就擒。
嗟乎,豪杰之士,经纬之才.当其困厄时,当何以为也?昔者,颜渊居于陋巷,而学大道不止;范文正公学于南京,断齑划粥,人不能堪,而文正公独不以为苦.则知富贵多士,贫贱少友,贤者知之,乐天知命,孜孜求于大道,虽处至苦之境而不为苦,处至险之境不以为险,岿然不动中正气横生.悲乎马君,处贫贱时忿于小人之讥诮,小不忍而乱大谋,忘先贤之教诲,马君之量岂甚小乎?
初,马君游于野寺。卦师见而异之,趋曰:"君鹤准而狮鼻,鹰视而狼顾,此武威之相也,君当以勇力而闻,且身致千金。"马君哂之,曰:"诚如尊言,取富贵如探囊耳,当与君共之!"径笑而去。卦师顾其去,良久乃曰:"骨相虽奇,命数实奇。惜哉,必不寿。”
后,马君伏法,有洛阳书生一剪梅者,正学于中南,亦处贫贱时,日日苦钻霸王之学,深研杀人之道.梅君一见,一夜数惊,兔死狐悲之情深溢于胸,难能发尔.夜阑之时,披衣起坐,方解当日阳明先生所歌,乃对紫薇之星而歌曰:
“连峰际天兮飞鸟不通,游子怀乡兮莫知西东.莫知西东兮维天则同,异域殊方兮环海之中.达观随寓兮莫必予宫,魂兮魂兮无悲以痛.”
其后多年,梅君多鉴之,得以身免。其事在《史记*一剪梅列传》中。
赞曰:鼓博浪之勇,秦皇变色;奋夺军之威,朱亥无光。一朝逞技而天下汹汹者,马君之谓也。然其匿不能深,遁不能远。匹夫衔迹而颈系组,身辱刑吏之手者,是其智不能兼勇力也。
又曰:弃小义,雪大耻,名垂于后世,此烈夫之谓也.故范睢隐忍大耻而卒相秦,伐魏而诛仇雠;吴子胥出昭关而卒鞭平王于郢都,似此二人者,太史公大之.马君不能如此,足为后人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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