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我生命中的那些天

李冉是清华大学07级本科生，清秀的面庞、甜美的声音、沉稳的风格，由她来主持对话节目，不光是学生，连老师都有压力。


这是在清华大学明理楼的模拟法庭里，由最高院孙祥壮法官、清华大学李兆杰教授等四人与清华法学院学生交流：法律人的昨天、今天和明天。


李冉同学突然话题一转：“吴律师，您能否给我们描述一下你的一天？”


“我的一天”，我一时间竟然语塞。算来我已经渡过了一万五千多个一天，每一天我似乎都忙忙碌碌，岁月蹉跎啊，如果用一天来描述我的半生，即使是描述我当律师的这二十年，能够给渴望未来的少年些许激励、些许振奋，我都觉得茫然，羞涩，甚至是难以启齿。


我斟酌着，但也如实地回答：“比如我的一天，八点钟起床，上午我一般先去公益律师事务所上班，下午到商业律师事务所处理业务。晚上时常有应酬。即使回家较晚还要再上上网，看看要处理的文件，简单总结一天的工作。通常在一点钟前后睡觉。”


这差不多是我2002年以来的生活。每天虽然不尽相同，但大致是一半的时间在做公益，另一半的时间要做商业律师。


不过这并不能完全代表我的一天，日子虽然确实是那样过的，然而许多个早晨起来，我都不知道该到公益律师事务所还是到商业律师事务所去上班。虽然这两个所都是自己创办的，都视同自己的眼球、甚至生命。我有时甚至迟疑着、耽搁着，直到电话打来，才急急忙忙地奔去。


许多个夜晚我甚至久久不能入眠。白天碰到的问题，让我难以理解、难以接受、难以释怀，我究竟不知道该如何更好地对待这些问题。


活动结束之后，这个问题依然萦绕在我脑海里：四十多年前，我出生在中原偏僻的农村，生下来就是个农民。从五岁开始放牛，直到十五岁离开农村到县城读书。这么多来，斗转星移，世事难料，我走出了村庄，当了律师，闯过深圳，先到省城，后到京城。现在北京安了家，创办了搞商业和搞公益两家律师事务所，还担任全国律师协会宪法与人权专业委员会的首任主任，担任中国法学会案例研究专业委员会会长，担任中华海外联系会理事，提出“援助个案促进法治”的工作模式，以各种形式参与了孙志刚案件、黄静案件、唐小东案件、崔英杰等多起案件的法律援助，首创“影响性诉讼”概念并主持与法制日报和南方周末合作的全国十大影响性诉讼评选活动，多次受邀出国访问，参与中欧人权对话，参与全国人大和国务院法制办的立法活动，被多数法学院聘为兼职教授或法律硕士导师，被授予北京司法行政系统先进个人，全国优秀律师荣誉称号……

在过去的这一万五千多天中，究竟有哪些天能够代表我生命中的真实状态？是哪一天我为何自暴自弃，失望、沉沦，独自品尝凄苦？有哪一天是我最值得骄傲和自豪的？在哪一天是什么原因改变了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