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5日，Jyske Bank日德兰银行作为丹麦第三大银行，宣布向贷款人提供年利率为0.5%的十年期贴息购房贷款，此为全球金融行业首个负利率贴息房贷业务。

此外，丹麦另一家银行Nordea北欧银行则推出利率为零的20年期固定利率房贷，以及利率为0.5%的30年期房贷。

丹麦成为全球第一个实施负利率房贷的国家，此消息让“负利率”再次成为频繁刷屏热词。

“贴息购房贷款”系指，为鼓励房地产行业实施的银行专项优惠贷款，由国家或银行补贴购房贷款的利息支出。可简单理解为“负利率贷款”，即向银行贷款不但不用支付利息，反而由银行帮着一起还贷。

据欧联通讯社报道，日德兰银行的房地产经济学家何伊夫表示，这项负利率贴息房贷的借款人，将像普通客户一样每月还款，但房贷本金每月减少的金额将超过贷款人还款的金额。银行不会直接把钱支付给贷款人，但贷款人的债务每月所减少的金额，将会超过偿还的贷款金额。

同时，何伊夫表示，日德兰银行之所以能够以负利率进入货币市场，是通过向机构投资人借钱，并且将其转嫁给客户的方式实现的。

其实，负利率政策并非首次出现，历史上个别国家曾经出现过名义利率为负的情形，包括：

（1）美国：

大萧条和2008年国家金融危机时期，美国曾实施国库券收益率为负的措施；

（2）瑞士：

20世纪70年代，瑞士国家银行Swiss National Bank为防止过度资金流入对瑞士法郎产生负面影响对外国存款实行负利率政策；

（3）日本：

20世界90年代，日本ZF债券收益率也曾经为负。

2008年以来，由于国际金融危机、欧洲国家的债务危机及量化宽松等非常规的货币政策，全球范围内多个国家同时实施负利率政策，对货币政策理论和实践、资产定价体系都形成了冲击。

2008年爆发全球金融危机后，以美联储为首的各国中央银行为救助金融机构，采取购买ZF及私人部门的债务， 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向市场投放巨额流通货币，但由于各大金融机构的资产配置结果不如预期，大量的资金最终回笼至中央银行。

部分央行为达到政策目的，针对经常性融资便利资产（例如，超额存款准备金）实施负利率政策，以减低央行账户的多余流动性，激励银行将资金用于实体经济的发展。

负利率政策导致银行向央行存款时不仅无法获得利息，甚至需要支付手续费，所以银行为实现利益最大化，就会积极放宽面向企业的贷款，有利于促进国内投资规模扩大、产出增加，从而刺激消费需求增长，达到推动经济发展的目的。

当前，实施负利率的国家如下表：

资料来源：根据网站资料整理

除上表列示的国家实施负利率政策以外，还有一些国家已实行多年的低利率政策，包括美联储、英格兰银行、加拿大央行等的关键利率长期在零利率范围波动。

总体来看，实行负利率政策的国家都曾面临ZF债务率增加、本国货币面临升值压力、GDP增长滞缓、失业率居高不下等宏观经济问题，此为推动这些国家央行实施负利率政策的重要因素，但这些因素在各国主要政策目标中轻重不一，也就是说，不同国家实施负利率的主要目的有所差别不同的。

主要政策目的可分为三类：

（1）防止本币升值

瑞士和丹麦力图避免因资金流入造成本币升值的政策意图更为明显。

（2）应对经济放缓

欧元区、瑞典应对债务危机、刺激经济的意图更为明显。

（3）对抗通缩

日本中央银行货币政策的首要目标是希望通过日本的负利率政策暂缓日本长期存在的通货紧缩压力。

可见下图：

图一：各国实施负利率政策主要目标

资料来源：作者根据公开资料整理

从政策目的实现情况看负利率实施效果：

（1） 防止本币升值效果

有所作用。以稳定汇率、降低本币升值压力为政策目标的国家中，丹麦央行于 2012年7月和2014年9月实行两次负利率政策后，汇率走势随后由升转降。

欧元也自欧央行2014 年6月推出负利率政策后波动贬值，由 1欧元兑1.4美元，贬为 2019 年 9 月的1欧元兑1.11美元。

图二：2012.07-2019.09期间欧元兑丹麦克朗日汇率图

图三：2014.06-2019.09期间欧元兑美元日汇率图

资料来源：Choice数据库

（2） 应对经济放缓

欧盟、瑞典、匈牙利信贷增速提升明显；欧盟、瑞典、日本融资成本持续下行。

1 扩大信贷为中介目标：

自实施负利率政策后，欧盟、瑞典和匈牙利信贷增速分别由-3%、-2.5%和-14%提升到最高点的 0.96%、5.6%和 9.5%；但瑞士信贷增速不升反降，日本贷增速先降后升，总体保持平稳。

2 降低融资成本为中介目标：

从利率传导途径分析，上述国家自实施负利率政策后，货币市场利率和 10 年期ZF债券收益率均经历持续下行后，保持在低位徘徊 ，且瑞士 、瑞典、欧盟的货币市场关键期限利率已降为负值，表明货币市场和资本市场对于政策利率的传导较为顺畅。但信贷市场对于政策利率的传导出现分化：

欧盟、瑞典和日本关键品种贷款利率分别由负利率政策前的 2.85%、2.7%和 1.49%降至2016年底的最低点1.57%、1.48%和0.63%后，至今仍保持在1.7%、1.5%和 0.8%的低位徘徊；

而匈牙利贷款利率却较政策前有所上升，瑞士贷款利率虽然先升后降，但总体降幅有限，且近期利率又回升至负利率政策前水平。

（3） 对抗通货紧缩效果

各国通胀提升效果有所显现，但速度快慢不一。

瑞典通胀率提升效果显现较早 ，调和CPI同比值自政策实施以来持续上升 ，已由负利率政策前的0.4%，提升至2018年5月的 2%；

瑞士、匈牙利和欧元区通胀提升效果均于2016年下半年开始显现，其调和CPI分别由2016年的0%、0.3%和0.2%上升至 2018年的0.8%、2.8%和1.9%。

日本的通胀率提升效果于2017年初开始显现，其核心CPI由2016年的-0.1%上升至2018年的1%。

图四：2014 -2018 期间瑞士消费者物价指数（CPI）年率图

图五：2014 -2018 期间匈牙利消费者物价指数（CPI）年率图

图六：2014 -2018 期间欧盟（欧元区）消费者物价指数（CPI）年率图

图七：2014 -2018 期间日本消费者物价指数（CPI）年率图

从大数据模型分析结果看负利率实施效果：

根据北京交通大学孙静雅的《基于合成控制法的欧洲央行负利率政策效果评估》，作者选取了33个控制组国家1998年至2016年的年度经济数据，运用Stata软件模拟合成了欧洲央行未实施负利率政策的情形，比较通货膨胀率、实际GDP增长率实际值与合成值的差距来评估负利率政策的效果。

该文的实证结果说明欧元区负利率政策的效果对通胀和经济增长的促进作用是不显著的，但从数据来看，欧元区的通胀和实际GDP增长的确正在逐步恢复，作者推测这很可能是由欧洲央行的其他政策造成的，或者是负利率政策与其他政策的共同作用，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单纯的负利率政策对通胀和经济增长的促进效果十分有限。

“负利率”与“负收益”状况的出现，是投资者对金融环境恶化、金融资产损失预期增大的一种应对举措。由于这种状况对3年期以内中短期产品收益率的影响更明显，而对10年期以上长期产品收益率影响有限，因此容易出现中短期收益率高于长期收益率的现象。负利率政策的本意是通过对商业银行在央行的存款“征税”来促进银行放贷，以刺激通货膨胀、促进经济发展。

需要注意的是，央行直接对金融机构推行“负利率”政策，只是其利率调节的一种体现，“负利率”并不能成为一种独立的货币政策工具。

中国银行前副行长、海王集团首席经济学家王永利认为，央行推动“负利率”，尽管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抑制金融机构收缩资金投放并大量存放央行，但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压缩金融机构的盈利水平，增加金融机构的经营压力，其对抑制通货紧缩的实际效果很难把握，难以对“负利率”政策寄予太大期望。

因此，在市场低迷、通货紧缩压力明显的情况下，央行确实有必要考虑实施“量化宽松货币政策”，扩大资产购买或抵押贷款等以增加对金融机构乃至社会的资金投放。同时，也需要积极的财政政策加以配合，ZF要扩大债务融资，并积极推动减税降费，增强经济主体活力，提升经济发展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