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参考报》:加工贸易结算中心的思路是怎么来的呢?
黄奇帆:代工厂有很多的零部件从东南亚、美国、欧洲、印度运过来,这就形成一个网络状的结算。另外,这个代工厂把电脑交给惠普,于是惠普和代工厂之间也有结算,而且这笔结算有时候还要代工厂把产品一次通过物流公司运到美国才能再结账。如果这个代工厂在中国,那么这个网络账完全可以在中国结算。但是中国20年以来,1.2万亿美元的加工贸易,除了最低层次的跟劳动力结账的代工厂和中国发生以外,5500亿在新加坡、3500亿在香港、还有1000亿在台湾、1000多亿在东京,全部都在外面结算。这个结算里产生多少效益呢?会产生1000多亿人民币的税收和金融的利润,这金融的利润里就包括十几万白领会计师的高薪收入。
去年六月份,我们跟惠普签约时希望惠普把结算中心放在重庆,惠普说他们一直都在新加坡、香港。在这件事上我们吵了不少架。我告诉惠普总裁,重庆和惠普是战略伙伴,利益相关。于是我们去年签约后,这个账就过来了。今年1季度已经交了4亿税收给我们了。今年应该可以拿到16亿。这还只是1000亿美元最初的一步,到明年肯定可以拿到30多亿的税收。
然后银行的利润也会有30多亿,这些都要归入中国的G D P。然后,再过一段时间,我们会有会计师的收入。当时我让惠普他们把结算中心设在在我这儿,银行利润要结过来,而且是重庆的银行做这个事。作为缓冲条件,我们允许惠普的结算业务外包给新加坡的会计师来做。这是第三个附带的好处。
重庆是引凤再筑巢,凤有多大,巢筑多大
●从前筑巢的模式是先做一个巢,凤来不来也不知道。现在重庆这边是引来了凤再筑巢,这个凤有多大,我的巢筑多大。这让我们得到一个经验:不要筑巢引凤,而要量体批巢。
《经济参考报》:其他西部内陆城市向重庆取过经么?
黄奇帆:我们内部人人都知道这个模式,但外地人不知道。成都跟我们抢英业达、抢富士康,一开始只是按照常规的招商,用西部的优惠政策和低劳力成本吸引人家。他们没搞懂台湾人只是惠普们的外包,老外愿意到哪儿,他们就到哪儿。
我也不忌讳和西部兄弟城市说其中的要害,招商不是招代工厂,是招宏基、戴尔、惠普。而这几家实际上又是冤家,重庆有了惠普以后,我就不招惠普的第二竞争对手宏基了,但我会招东芝这样的第五名企业,因为他们对惠普威胁不大,是可以和平共处的。而成都是可以找第二、第三名的,但他得用我的模式,重庆的零部件运到成都距离也不远。这个模式西部是可以学的,按照重庆这个模式西部是可以打败长三角的。除了电脑可以一头在内,一头在外以外,其他的电子产品加工贸易也可以这样做。
《经济参考报》:拥有两个保税区,这是任何一个内陆城市做梦都想得到的开放平台。随着近期西永综合保税区的挂牌,重庆也拥有了两个保税区。能否向我们介绍下这里有什么筑巢引凤的故事么?
黄奇帆:我国从95年开始审批出口加工区一共批了9个,有一半是不成功的。五年过去了,围了一块铁丝网的地,外面的也进不去,里面的也不知道干什么。这么一来,国家到了05、06年就开始停止审批。
也是重庆把这个重新启动了,当时我把海关总署和六部委找来,说重庆现在来了三个老板,他们要跟我做4000万台电脑,需要十平方公里,这十平方公里会有五六百亿的销售值,这是中国投入产出最高的一块地。由于又是出口的,所以需要有出口退税的保税区功能。六部委开始都不相信重庆会有这样的举动,第二天惠普和台湾的代工厂都一起到了他们的调查组现场,告诉他们重庆的项目情况。结果六部委一个月时间就批了。
这让我们得到一个经验:不要筑巢引凤,而要量体批巢。从前筑巢的模式是先做一个巢,凤来不来也不知道。现在重庆这边是引来了凤再筑巢,这个凤有多大,我的巢筑多大。这个凤需要十平方,我就批十平方,所以我们就提出建一个全国20年来的最大的出口加工区。我们重庆在出口加工区停了五年以后,突然批了个十公里,不是因为黄奇帆有面子,是因为重庆引来的这个凤就占了十公里。所以王岐山认为重庆是改变了出口加工区、综合保税区的审批模式,变成了量体批巢这么一个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