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战略网络绩效度量的困难给绩效管理增加了极大复杂性，并使得反馈控制很难奏效。文章在分析已有文献关于网络组织绩效与稳定性关系的基础上，提出战略网络的稳定性是一个持续的动态过程，是网络组织取得良好绩效的决定性变量的观点。通过协调稳定性可以对绩效进行实时控制。对稳定性概念做了界定，分析了影响稳定性的因素，建立了稳定性对绩效影响机制的框架。    关键词：战略网络，绩效，稳定性，影响机制
    一、引言
    战略网络作为网络经济时代企业新的战略管理和组织模式，已被国内外学者和实践者所关注。J.C Jarilb（1988）最早将战略网络定义为“不同但相关的盈利组织间为了获得并维持相对于他们网络外部竞争对手的竞争优势而进行的长期的、有目的的合作安排”，该定义强调了企业间关系网络在企业战略中的作用，并引发了诸多后续研究。
    其中战略网络绩效管理问题一直是战略网络研究领域中最为神秘、也最具有吸引力的研究焦点之一。这里面不仅涉及到网络绩效的度量指标和方法、影响网络绩效的因素分析等问题，还涉及到战略网络节点各方行为与绩效之间关系等更深层次的问题。其中网络绩效的度量问题是目前研究者最感兴趣的问题。因为只有在对网络绩效进行测度之后，才能对网络的运行状况进行评估，从而进行管理和控制。
    有关战略网络绩效问题的最初研究中，研究者希望通过一些财务指标和其他绩效相关的指标来衡量战略网络的绩效，从而能对战略网络绩效进行管理和控制。但是随着研究的进行，人们逐渐发现，必要数据的收集以及根据这些数据进行推理的难度非常大，许多绩效指标难以度量。考虑到成员加入战略网络的多目的性，绩效也很难完全以财务指标来衡量。而且在大多数情况下，这样的度量根本做不到。而战略网络成员的多维性又使绩效的度量更为复杂。有时候战略网络的绩效是不对称的，一个成员企业达到了自己的目标，而另外一家企业可能未必如此。Hamel（1991）将联盟描绘成一场学习竞赛，那些学习能力强的合作者在达到了预定学习目标后，会选择先离开联盟。
    既然对网络绩效的衡量如此困难，一些学者建议可以变换角度去考虑绩效的管理问题。基于此，本文拟从战略网络绩效产生过程的视角去探讨战略网络的绩效管理问题，而这种过程我们认为实质上就是战略网络达到稳定性的过程。
    二、稳定性和绩效的关系
    （一）研究现状
    在网络稳定性研究中，相对于研究不稳定的文献数量，研究如何实现稳定性的文献则显得稀少，且多以战略联盟或合资企业作为研究对象。研究者们一般把不稳定当作是联盟结束或者失败的同义词。Spykman（1996）、Cuper和Widmann（1997）、Das（1998）认为联盟的失败率在50%-60%之间。对于不稳定的原因，Parhe（1993）认为网络组织内相互依存的需要与行为的不确定性交叉作用，从而产生了机会主义。蓝庆新等（2006）指出网络联接的契约安排更多的是以信任为基础的隐含契约或心理契约，而非传统意义上的契约关系，这加大了网络组织的不稳定性。但也有学者提出不稳定本身应该是个动态概念，而联盟网络的结束并不一定意味着不稳定，它们可能根据计划就应该结束或者它们已经完成了初期制定的目标（Gomes-Casseres，1987）。同时，过去的研究经常引用联盟的高不稳定率（更准确地说是高终止率），从而认为联盟本质上是脆弱的和不稳定的。但有学者认为这样的观点不能解释为什么有的合资企业或战略联盟稳定地运营了很长时间。Hennart（1998）发现经过同样一段时间和一定规模的控制以后，合资子公司和全资子公司不稳定率几乎相同。最近的一个基于大样本的分析（27974家日本海外子公司），Delios和Benmish（2004）发现合资子公司的生存时间几乎和那些完全独资的子公司一样长。因此，战略联盟并不能在本质上被看成是脆弱的和不稳定的。
    在稳定性和联盟绩效的关系上，一些学者将联盟的存活或持续时间作为衡量绩效的客观标准（Franko，1971；Killing，1982；Glaister&Buckley，1998）。他们基于这样的假设：一个持续时间长的合作关系更有可能取得满意的绩效和获得成功。然而，我们也必须看到这样一个事实：一个联盟没有破裂也并不总是意味着它已经达到了预期的目标，或许他们不愿退出联盟只是退出成本太高而已（Kale，et al.2002）。另外一个建议是将稳定性作为绩效或成功的衡量标准（Mohr，2006）：即一个更稳定的联盟可以存活更长时间，合作者也更可能满意联盟的良好绩效并且正在实现它们当初加入联盟的预期目标。Geringer和Hebert（1991）就指出稳定性常常作为绩效的一个衡量指标。但Xu Jiang，et al.（2008）认为利用稳定性作为衡量成功的标准也有局限，因为它不能直接表述联盟的成功之处，同时将联盟绩效产生的过程和结果混为一谈。
    因此有学者认为更合理的解释是将稳定性作为联盟成功和绩效的决定性变量（Dussauge&Garreue，1995；Beamish&Inkpen，1995，Xu Jiang，et al.2008）。一旦联盟建立，稳定性就成了“获得联盟竞争性利益的一个关键条件”（Bidauh&Salgado，2001）。甚至对于那些短期行为的横向联盟，稳定性仍将是获得预期目标的一个突出要素（Xu Jiang，et al.2008）。
    （二）绩效与稳定性关系的重新审视
    综合上述文献，我们发现在如何看待稳定性和绩效的关系上，总体上存在两类意见：一类是认为绩效决定稳定性（如图1）；一类是认为稳定性决定绩效（如图2）。实质上这两种意见并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将绩效和稳定性划了等号。我们认为这两种意见的主要不足均在于静态地看待稳定性，把网络组织的稳定性作为一个结果或者说一种最终的状态；而且没有辩证地看待绩效和稳定性的关系。打个比方：在生产过程中，如果人、机、料、法、环具备稳定性，那么只要我们控制好生产过程，就可以相信生产出来的应该是满足质量要求的产品，这符合稳定性决定绩效论。此外，从直觉上，一个让成员企业感到满意的绩效也会使得网络成员的关系更巩固，对网络产生更强的依赖感，都愿意留在网络组织内，并以更加密切的合作寄望于能获得更好的绩效，这符合绩效决定稳定性论。我们认为战略网络绩效和稳定性应是相互影响的，同时放弃静态看待稳定性的观点。战略网络本质上是一个动态演化的网络，正常程度的节点进入和退出被视为常态，还有节点在网络中位置、关系的变换，网络结构的变化等，所以它的稳定性也是在持续变化。所以我们认为战略网络的稳定过程是一个持续进行的动态过程，它不能以一个固定的值来衡量。从这个视角来看待稳定性，有利于更本质更全面地认识稳定性和绩效之间的关系：稳定性被视为实现战略网络绩效的决定性变量，同时绩效通过反馈机制对稳定性产生影响（如图3）。

    三、战略网络稳定性概念界定
    战略网络外部环境不断变化，网络内各个节点的力量也在不断变化，伴随着各个节点自身的演化和进退，战略网络呈现出动态演化的特征，所以从狭义上说，稳定性的表述应该涉及到对联盟绩效的一些判别，因为稳定性对于网络组织的成功来说提供了一个重要条件甚至在某些时候就是成功的象征。从广义上说它应该能够反映战略网络动态演化的过程和特征。它可以被看成是战略网络绩效的输入变量和节点之间相互作用的输出变量。因此，我们把战略网络稳定性界定为：“战略网络的稳定性是通过节点之间相互作用生成，反映了整个网络组织运作所能达到的某种协调有序的程度”。对这个概念我们再进一步展开说明：（1）战略网络的稳定性是受组织内外环境的影响，通过网络内各节点企业相互作用表现出来的一种特性；（2）稳定性本身也是一个动态过程，自身也在不断地调整变化；（3）如果没有外部环境和市场力量的重大变化发生，网络中主要的合作伙伴将不会退出；（4）稳定性反映了网络组织运作的协调有序状态程度；（5）这种协调有序状态是战略网络取得良好绩效的决定性条件。
    进一步说，上述定义也意味着稳定的联盟组织必须在结构刚性和战略柔性之间取得平衡（Das，2000）。一方面，一个稳定的联盟应该有足够的刚性或者适应能力抵制意料之外的偶然环境变化以及内部风险。刚性是避免联盟过早解体的一个关键要素。另一方面，一个稳定的联盟应该有一定程度的战略柔性，已持续适应内外环境的变化。
    如果用公式表示二者关系：P＝F（S）。P表示绩效，S表示稳定性，F表示二者之间的函数关系，这种函数关系是指通过多种复杂的协调机制对网络稳定性进行控制，从而输出一定的绩效水平。显然，这种关系是非线性的，而且是正相关的（如图4）。因此，如果我们能找到影响稳定性的相关因素，然后设计相应的协调机制，就可以对输出的绩效进行有效的控制。

    四、战略网络稳定性对绩效影响机制框架
    战略网络对绩效的影响机制学者们大都强调来源于关系资本，这主要还是受到了Gulati思想的影响：强调战略网络是网络节点出于战略目的，通过长时间的自愿合作而不断进化的一种特定的社会关系网络。这种“嵌入”于企业之中的社会关系网络对“企业的行为和绩效有直接的影响”。也就是说，通过战略网络实现各节点贡献自己特定的资产、知识、能力应有的回报（核心能力产生的个别企业自身的租金），又可产生一种大于单个企业收益之和的超额利润——网络租金（各个企业获得的网络租金由其在网络中的位置和贡献所决定）。
    通过本文前面的分析我们可以推断，关系资本并不是直接作用于网络绩效，而是通过影响企业行为，对网络的稳定性发挥影响，从而间接影响绩效。因为战略网络本质上是一个以经济利益为目标的社会关系网络，成员企业的经济行为“嵌入”到战略网络的社会关系结构之中。一方面企业的经济行为和结果受到行为人的关系和整个关系网络的影响，另一方面企业之间的嵌入联接不断地累加形成一个纵向的历史形成的网络结构。嵌入因此反映了企业在网络中的动态发展过程，也反映了企业结点和客观网络的动态演化关系。如果企业的主观利益诉求不仅不能在网络中得到满足，而且受制于网络中的社会关系，那么企业就会离开联盟网络，我们称之为“脱嵌”。如果节点“脱嵌”数量和速度超过合适的度，那么会造成战略网络的不稳定，从而影响网络绩效。
    由于嵌入企业的社会关系包括了结构、认知、制度和文化等元素的整体安排，由此，网络的稳定性必然也受到这些方面的影响。网络结构指网络成员之间联系的关系模式，关注网络整体联接模式。认知指共同的语言和描述，和网络成员获得智力资本交换和结合的能力有关。网络制度指战略网络作为一种介于市场与科层之间的制度安排，其重要意义就在于通过正式或非正式的长期制度关系安排提高组织间的信任度，从而减少机会主义出现，降低交易成本，产生协同效应。网络文化指网络节点在长期合作过程中形成的共同价值标准、共同信念和统一行为准则的集合体，它影响网络节点的偏好和行为。
    除了从整体网络分析嵌入对企业经济行为的作用效果，我们认为还有必要考虑经济行为主体自身能力的影响作用，而这一点为先前研究者所忽略。网络节点的能力也会对网络中的社会关系产生影响，从而影响到网络的稳定性。在本文中，我们将相关的节点企业能力定义为两个维度：一为节点本身的各种业务能力（包括其技术创新能力、融资能力等）；二是节点的联盟能力。Duysters（2002）认为联盟能力包括公司特定的资源或者微观机制，可以帮助公司提高其全部联盟组合（战略网络）的绩效。这些组合可以最优化联盟中事前的资源配置和资产购置。Gulati也认为联盟能力是企业层次的、稀缺的、难以模仿的资源。显然，通过规划组合，具有强资源和能力互补性的网络会增强对于节点企业的黏性，从而提高网络的稳定性。
    另外，我们还注意到社会资本和企业能力之间也会相互影响，这是因为：
    （1）强的关系资本可以延长合作时间，企业之间的合作时间越长，彼此之间信任程度越高，相互的学习更加充分，从而更加有利于企业能力的提升。
    （2）强的关系资本可以方便信息和技术诀窍的交换和转移。正如前所说，强的关系资本保证了合作的长期性和双赢，在这样的情况下，合作方可以有效地进行沟通，从而发现彼此之间的兼容性和互补性，同时也可以使合作方之间的学习更加有效和充分，有利于提升各自的能力。
    反之，强的企业能力也可以促进联盟合作方之间关系资本的积累。例如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可以提高合作方和企业的合作意愿，从而间接提高合作双方的关系资本；企业联盟能力的提高，可以将合作中学到的沟通技巧等知识融入到企业形成自身能力的提高，从而更好地与合作方进行沟通，从而与合作方的关系资本得到进一步的提升。因此，企业能力的两个维度都能促进关系资本的积累。
    除此之外，我们还不能忽视外部环境不确定性对网络稳定性的影响。它是指合作过程中，外部不可预期事件的发生。借鉴Sampson研究成果，外部环境的不确定性由产业技术、竞争态势和市场需求趋势三维度衡量。综上所述，我们初步构造了一个战略网络稳定性对绩效影响机制的框架（如图5）。

    五、结论和进一步研究方向
    从战略网络稳定性的角度，对绩效进行控制和管理，这是一个全新的视角，可以避免由于绩效评估标准不一致和数据收集、处理上的难度，同时还可以做到对战略网络绩效的实时控制。网络稳定性作为绩效的决定变量，本身是一个动态演化的过程，受到网络内部的社会资本、节点企业的相关能力、外部环境不确定性影响。今后需要进一步研究这些因素究竟如何具体影响稳定性，以及它们之间的关联因素。同时从框架中我们也看到，由网络成员相互作用产生的稳定性，需要在预设的协调机制内才能产生一定程度满足需求的绩效水平。所以如何建立协调机制也应是我们将来进一步研究重点。

作者：北京工业大学经管学院 阮平南 山东工商学院管理学院 阮国祥 来源：《华东经济管理》2010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