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财富的论断离不开“价值增殖”与“等价交换”这两个人们通常采用的说法。——与其说人们愿意采用这两种说法,不如说它们已经是人们心中的观念,而且它们应该是人们心中非常朴素的想法。(无论如何定义价值与财富)人们很难相信,经过人们的活动,人们已经获得的财富与价值越来越少;并且在交换过程中,人们在搞“不等价交换”。“等价交换”与“公平交换”似乎成了“等价”的说法。
“不等价交换”不管有多么清晰的含义,它似乎是为人们“天然”所排斥的,因为它与人们朴素的“公平”观不符。而“等价交换”不管有多么模糊的含义,它却似乎更为人们不自觉地所接受。
当人们已经默认这样的观念,人们似乎要反过来据此来定义“价值”与“增殖”。
个人认为,在马克思看来,“生产”是个开放系统——其过程中价值总和不守恒,生产前与生产后价值不一样;而“交换”是个封闭系统——其过程中价值总和守恒,这正如人们提出的“能量(动量、角动量、宇称)守恒定律”那样,“等价交换”或“不等价交换”并不改变价值总和而只改变价值分布。
但我们这里不妨补上一句:物理学中任何守恒定律都是有条件的(尽管它们很“普适”),或者说,应用这些守恒定律不能忽视其前提条件(这虽然是废话,但常常也有人不注意)。物理学中的“开放系统”本身在定义上就不服从能量守恒——它可以同“外界”进行能量与物质的交换。除非我们明确所欲研究的系统,否则“守恒定律”只具有“抽象”的含义。
这样我们就可以把问题变一下,“交换”究竟是不是封闭系统——其过程中价值守恒?然而,明眼人马上就可以看出,这仍是个名谓的问题。在未对价值做出定义之前,我们无法判断价值是否守恒,也无法判断系统是否封闭;而不对系统的封闭性与开放性提前做出规定,我们其实也不知“价值”该如何定义。看来,这的确是名谓之争了。而这种名谓之争,又要与人们日常观念中的“等价交换”不相悖,真是不容易(人脑经常给自己找麻烦,但这也正常常是新知识的开始)。
个人认为,有意思的是,当今“主流经济学”回避了“价值”这样的概念,也回避了相关的讨论,甚至连“财富”这样的词也略去了。——从而不再是古典政治经济学的传统了。里面只剩下了“偏好、技术、禀赋”——它们在理论中都可以有明确的数学表现形式(当然可观测性仍有问题)。如果有人偷点懒,就把“制度”当成外生的、第四种的“元素”;如果有人很执着,就只坚持“三元素”。——这倒很有点古希腊的“四元素说”以及古中国的“阴阳说”/“五行说”之传统。简单的几种元素却可以演绎出千千万万种关系(结论)。
回避问题其实并不是“没有遇到问题”,而是“选择问题”。主流经济学的“三元素”仍然逃脱不了与“价值”类似的命运——内生性与外生性的困惑:这一点对于想引入“制度”这一元素的学者应该最清楚不过,对某一具体制度内生性的探讨必然要再引入新的制度背景(因为非要用“制度”这一词,这其中的“两种制度”是不同的制度,但都是制度)。偏好、技术、禀赋都逃不掉这样的命运。我们总要在某一层次上确定了外生性的“偏好、技术、禀赋”才得以实现“具体分析”,才得以推出结论——这就是所谓的“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具体问题”正来自于对“偏好、技术、禀赋”的具体确定(既然确定了,就总有未确定的,或者说总有未注意到的东西,不可能是“最一般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个人以为,尽管我们可能未采用数学语言,但我们仍在用数学语言的逻辑。一旦我们清晰地用数学语言表述并分析问题,就会发现其中的“症结”。数学语言是以“非常抽象”的符号研究“非常具体”的问题的(个人以为,没有比数学所研究的问题“再具体”的了),这种符号的魅力之一就是它“一下子”就把问题的“具体性”(或者说有多么具体)暴露无遗。这样人们不会以“偷换或转移问题”而把各种问题搅在一起。如果“价值”的相关过程不能用数学符号来表达,“价值”不会是“具体”的问题,也就不会有具体的结论——当我们努力用数学符号表示“价值”时,我们就得发现我们必须“具体再具体”地对价价值做出限定。——这也正是计算机不能取代人的原因。计算机能且只能处理“具体问题”,但人脑的特殊结构能实现问题的“非具体分析”。
以上只是不成熟的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