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初恋情人在深夜依依不舍地挥挥手,各自回家去。
那男孩子走了一百米,突然回转身体对女孩子大声喊道:“我爱你!”,漫天的星星都被震的一闪一闪。女孩子一下子脸上绯红,心速剧增,幸福的眩晕持续了N秒钟。女孩子是学物理的(崇拜的偶像是居里夫人),她不明白两人相隔那么远,之间突然发生了什么物理效应作用于自己身上?回家后,虽然羞涩,但是她还是问了物理学教授的父亲(她崇拜的另一个人)。父亲认为这是一个简单的问题:声波的作用嘛。见女儿还不明白,父亲以还原论的方法一步一步分析下去……,“但是,”女孩子突兀地打断了父亲,“如果那个男孩子是一个聋哑人,他用手比划几下,肢体语言一样可以让女孩子怦然心动。不关波啊磁力啊什么事。”
霍金曾经很乐观的认为,一旦把一切自然现象都化成一个简单的统一的力,就可以证明世界的真正原因(包括生命的原因、人的原因),那么科学的任务就算完成了。——这是一种很有代表性的思想。但是,面对女孩子的问题,还原论却束手无措。“我爱你!”其实是一个信息,而信息既不是一种力,也不是物质,但它却是世界存在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如同时间、空间(二者也是非物质非能量的)。谁也没有办法用手术刀或电子显微镜将信息一层层解剖下去,找到最基本的原因。譬如我们大家现在正玩的很投入的网络虚拟世界的本质,谁又说的清呢?“我爱你!” 作为一个信息,它甚至不需要说出来或者用肢体语言表达。两个相爱的人隔着车流滚滚的马路,甚或隔着一条河,含情脉脉注视着对方,爱的信息使各自的肾上激素骤升,热血沸腾……。
数学家大卫·希尔伯特曾经按照还原论的思路,开展一项伟大的研究计划——就是将全部数学以一系列的公式进行上溯,以发展出一种基本算法,从而对所有的数学问题予以程式化的解答。但是他的研究以失败告终。是哥德尔不完备定律(incompleteness theorem)敲响了这一计划的丧钟:即使是在数学中最简单的领域中(例如数论),还原论方法也并不总是可行的。哥德尔认为,无论什么形式的还原,不可避免地在归纳的过程中,或者缺失了一些什么,或者因为人为因素与其他因素被改变了一些什么。而完全可能这一些变数恰恰是对于总体事件(或理论)最为必不可少的东西。因此哥德尔不完备定律的意涵就是:一种具有彻底性的还原论方法不可能被研究出来。(斯蒂芬·罗思曼《还原论的局限:来自活细胞的训诫》)
作为世界前沿科学基地圣菲研究所(Santa Fe Institute,简称SFI),近年来开展的还原论批判、以及对复杂性系统研究的倡导,影响了许多国家的科学界。我们这里一些自然科学的学者也有积极的回应,但是在社会科学领域似乎还没有意识到:
社会学的还原论则就更加荒谬了——试图通过历史的上溯,总结出一种基本理论,以此作为必然规律,涵盖所有的历史事件的解答。甚至由此以肯定式判语——预言了人类社会的未来走向。例如马克思以“原始共产主义”的研究看到了人类最高的发展阶段“共产主义”的必然。对一个人的算命被批判为迷信,人的一生是无法预测的;对一个国家、甚或一个人类大社会的算命难道不是同样属于迷信?——由亿万人生轨迹不确定走向的人组成的国家、甚或人类大社会,其变数被无穷的主客观因素不断地放大了,正如当代科学新理论“混沌论”所阐明的,系统初始条件的微小扰动都可能给系统带来巨大改变的复杂结果。所以对人类社会预测可能性比对一个人的算命更不靠谱。人类的未来,虽然并不极端从概率上排除产生共产主义的可能,但绝非是应然。除非预言者称:我是上帝。(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