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在北京大学时期的学潮观与爱情观
一提起鲁迅,我们首先想到的就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式倔强的“革命斗士”。但是,鲁迅也有性情独特的一面,他在北京大学时学潮观和爱情观又是怎样的呢?又对当时的社会和学生有什么影响呢?
1920年秋季开学的时候,鲁迅应聘到北京大学任教。这事的原委,周作人在《知堂回想录》里说:还有一件事,也是发生在一九二○年里,北大国文系想添一样小说史,系主任马幼渔便和我商量,我一时也麻胡的答应下来了,心想虽然没有专弄这个问题,因为家里有那一部鲁迅所辑的《古小说钩沉》,可以做参考,那么上半最麻烦的问题可以解决了,下半再敷衍着看吧。及至回来以后,再一考虑觉得不很妥当,便同鲁迅说,不如由他担任了更是适宜。他虽然踌躇,可是终于答应了,我便将此意转告系主任,幼渔也很赞成。查鲁迅日记,在一九二○年八月六日项下,记着“马幼渔来,送大学聘书”,于是这一事也有了着落。
鲁迅早就对中国古小说有很浓厚的兴趣。他从日本回国,在杭州绍兴教书的时候,就利用余暇,辑录了一部《古小说钩沉》,收从周朝到隋朝的散佚小说36种。民国元年他到南京教育部工作的时候,就从图书馆借得的《沈下贤集》中抄出《湘中怨辞》、《异梦录》、《秦梦记》几篇,也就是开始了收集和整理唐宋传奇的工作了。现在北京大学聘他讲授小说史,他就认真备课,收集资料,编写讲义。他的讲义《中国小说史略》成了这一门学科的开山之作。他为讲课而准备的资料后来也以《小说旧闻钞》的书名出版。
因为鲁迅掌握了很多有关古小说的材料,又有他独到的见解,请他来讲这一门课真是找对人了。特别是这时他已经在《新青年》等报刊上发表过不少深受读者喜爱的作品,在青年学生中有很高的声望,更使他的讲课受到学生的欢迎。后来也成了小说家的王鲁彦,回忆当年在北京大学听鲁迅讲课的情形,说:每次,当鲁迅先生仰着冷静的苍白的面孔,走进北大的教室时,教室里两人一排的座位上总是挤坐着四五个人,连门边走道都站满了校内的和校外的正式的和非正式的学生。教室里主宰着极大的喧闹。但当鲁迅先生一进门,立刻安静得只剩了呼吸的声音。他站住在讲桌边,用着锐利的目光望了一下听众,就开始了“中国小说史”那一课题。
他的身材并不高大,常穿着一件黑色的短短的旧长袍,不常修理的粗长的头发下露出方正的前额和长厚的耳朵,两条粗浓方长的眉毛平躺在高出的眉棱骨上,眼窝是下陷着的,眼角微朝下垂着,并不十分高大的鼻子给两边深刻的皱纹映衬着,这才显出了一点高大的模样,浓密的上唇上的短须掩着他的阔的上唇,——这种种看不出来有什么奇特,既不威严也似乎不慈和。说起话来,声音是平缓的,既不抑扬顿挫,也无慷慨激昂的音调,他那拿着粉笔和讲义的两手从来没有表情的姿势帮助着他的语言,他的脸上也老是那样的冷静,薄薄的肌肉完全是凝定着的。
他叙述着极平常的中国小说史实,用着极平常的语句,既不赞誉,也不贬毁。然而,教室里却突然爆发笑声了。他的每句极平常的话几乎都须被迫地停顿下来,中断下来,每个听众的眼前赤裸裸地显示出了美与丑,善与恶,真实与虚伪,光明与黑暗,过去现在和未来。大家在听他的中国小说史的讲述,却仿佛听到了全人类的灵魂的历史,每一件事态的甚至是人心的重重叠叠的外套都给他连根撕掉了。于是教室里的人全笑了起来,笑声里混杂着欢乐与悲哀,爱恋与憎恨,羞惭与愤怒……于是大家的眼前浮露出来了一盏光耀的明灯,灯光下映出了一条宽阔无边的大道……大家抬起头来,见到了鲁迅先生的苍白冷静的面孔上浮动着慈祥亲切的光辉,像是严冬的太阳。但是教室里又忽然异常静默了,可以听见脉搏的击动声。鲁迅先生的冷静苍白的脸上始终不曾露出过一丝的微笑。(鲁彦:《活在人类的心里》)
鲁迅不但在北京大学任课,1920年8月26日北京高等师范学校(1922年改为北京师范大学)也聘他为国文系讲师。1923年秋天,他又受聘为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1924年改为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和世界语专门学校教师,在各个学校都是讲中国小说史这门课。同在北京大学一样,在这几个学校里,他同样是深受学生敬爱的师长。
1925年3月11日,鲁迅收到了女师大学生许广平的一封来信。信的开头,她作了这样的自我介绍:
鲁迅先生:
现在执笔写信给你的,是一个受了你快要两年的教训,是每星期翘盼着希有的,每星期三十多点钟中一点钟小说史听讲的,是当你授课时,坐在头一排的坐位,每每忘形地直率地凭其相同的刚决的言语,在听讲时好发言的一个小学生。他有许多怀疑而愤懑不平的久蓄于中的话,这时许是按抑不住吧,所以向先生陈诉……
这个学生大胆地向老师表示:她希望得到老师比在教室里授课更多的教导:
先生!他自信他自己是一个刚率的人,他也更相信先生比他更刚率十二万分的人,因为有这点点小同,但对于先生是尽量质言的。是希望先生收录他作个无时、地界限的指南诱导的!先生,你可允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