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不应再失良机 英国《金融时报》专栏作家 
吉迪恩•拉赫曼 
希腊大选前夜,希腊国家队在欧洲杯(European Championships)小组赛中意外战胜俄罗斯队,首都雅典陷入狂欢。在四分之一决赛中,希腊队将迎战德国队,此战具有绝妙的象征意义。
希腊大选的主要意义在于,它避免了希腊与德国摊牌的必要。大选结果无疑是有利的:假如希腊极左翼联盟(Syriza)取得大胜,希腊纾困协议可能已被废除,并可能因此引爆一场危机。在中间派联盟ZF的领导下,希腊有较大可能与德国达成一项协议,从而能够留在欧元区内,通过实施一项经过修订的财政紧缩计划勉力维持下去。金融版的“希德之战”由此将进入加时赛阶段,希望双方最终都能接受一场不丢面子的平局。
但是,欧元危机的希腊部分告一段落,并不意味着欧元区就此脱离险境。恰恰相反,人们愈发清晰地看到,希腊已不再是问题的核心。欧元的命运将由西班牙和意大利决定,尤其是意大利。
欧洲应利用希腊大选带来的短暂喘息机会重新审视自身应对欧元危机的整套方案。目前,争论陷入了僵局。相关方面正敦促欧洲各国(尤其是德国)政界人士采取非常措施来建立“银行、财政与政治联盟”,以拯救单一货币。
欧洲各国政界的回应是,当前根本不具备采取上述重大措施的政治与外交条件。事实也确实如此。但另一方面,各国面临的是一场长时间的泛欧金融危机;为应对这场危机,未来各国可能得不断扩大预算。如果欧洲不能排除阻力建立政治联盟以解决危机,那么它就有必要以比以往严肃得多的态度思考如何往回走、如何回到各国使用各自本币的状态。
但是现在,欧洲各国领导人仍在致力于延缓不得不直面问题的那一痛苦时刻的到来。这种态度意味着,希腊几乎不可能退出并引发欧元区解体,因为允许希腊退出与自愿引爆危机基本无异。只要欧盟有意愿,它就能够拿出足够的资金确保希腊留在欧元区内。但如果西班牙和意大利均不能通过市场来为自己融资,欧盟可能根本无力组织起一支规模大到足以拯救这两个国家的纾困基金。届时,欧元区很可能会解体。
因此,过去七天欧元危机中最重要的事件不是希腊大选,而是上周末西班牙银行纾困计划的失败。欧洲人以为,他们提出的1000亿欧元纾困方案肯定已经超出了市场的预期。但现实却是,西班牙国债收益率在纾困计划公布后上升了。投资者似乎已经断定,如果西班牙不能通过直接借款来纾困本国银行,那么它就已经走到悬崖边缘、很快就彻底无法从市场融资了。
受此影响,西班牙未来可能需要一次全面的主权纾困,成本或达5000亿欧元甚至更高,几乎能够“烧透”欧盟为防止危机扩散而建立的整扇金融防火墙。
别忘了还有意大利呢。目前意大利财政赤字占国内生产总值(GDP)比重较小——远低于英国的水平。但其公共债务总额近期创下1.95万亿欧元的历史新高,与GDP之比远高于120%。意大利今年必须在市场中融资数千亿欧元,而这仅仅为了滚转其债务。
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和欧盟很可能无力筹集纾困意大利所需的巨额资金——意大利存量债务规模居全球第三。因此,IMF长期以来一直认为确保意大利从市场直接融资的能力至关重要。但目前意大利的举债成本同样在攀升。很快,意大利也将无法从国债市场融资了。
有些德国人目前依然认为,希腊无序退出欧元区对欧洲其他国家或有积极影响,因其可使这些国家清楚地认识到,受控的财政紧缩并非最糟选择。金融界也有人认为,现阶段希腊退出欧元区的直接影响有限,因为银行业此前已有机会缩小对希腊的风险敞口。但更为谨慎的声音指出,希腊退出欧元区仍将产生巨大的间接影响。一旦投资者认识到一国确实可以退出欧元区,他们将不可避免地对欧元区其他国家重新进行风险定价,那会让意大利和西班牙背负更大的压力。
有鉴于此,欧盟当局应该感到幸运,因为希腊大选的结果降低了发生对抗的可能性。假如欧盟挑唆希腊摊牌,它很可能会使西班牙和意大利的局势提前陷入无法挽回的境地。
即使你像我一样相信欧元区最终不得不解体——或收缩至较小的“核心欧元区”——现阶段就引爆最终危机也仍是不明智的,因为几乎没有迹象显示欧盟当局在寻找损害最小的单一货币退出战略方面取得了任何进展。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在伊战问题上发出的忠告可能同样适用于欧洲对欧元危机的处理:“我们必须谨慎制定退出战略,因为我们在决定进入时不够谨慎。”
译者/马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