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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4-17

《贼巢》[美],詹姆斯·B·斯图尔特著,刘天佑译,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07年1月版.。

通往贼巢的小径

 如果仅仅是庞兹的荣誉、西格尔和米尔肯的荣誉成为过眼云烟,那丝毫不值得悲哀。可悲的是我们今天依旧上演着古老的骗局和悲剧,我们依旧给自己书写着浅薄。
  
  迈克尔·米尔肯曾经被认为是自摩根以来美国金融界最有影响的人,也是最富有的人,在1980年代,他一年的收入超过了5亿美元。在位于贝弗利山的X形交易台上,他统治着一个垃圾债券帝国。到1986年,它的垃圾债券发行额达到了1250亿美元。“我们要收拾GM、Ford和IBM,”他对一个同事说,“让他们俯首称臣。”
  围绕在米尔肯周围的是伊凡·布斯基和马丁·西格尔———前者是华尔街最有名的套利人,他的口号是“人有贪欲无可厚非”;后者则是华尔街的希望之星,谁也没有想到他最终会成为非法交易的主角。
  1986年5月12日,伴随着米尔肯帝国中那条叫丹尼斯·利文的小鱼的被捕,华尔街找到了一条通往贼巢的小径。一开始,无论米尔肯还是西格尔都没有意识到,他们为所欲为的时代已经结束,他们只是觉得那就像一辆受损的汽车,只要慢点儿开上几天,过后又可以飞驰起来。
  丹尼斯·利文是一位投资业务员,西格尔幻想利文用一把手枪和一颗子弹谋杀了自己。“几年以后,回想起那天的情景,西格尔认识到他错了,那颗杀死利文的子弹也杀死了他,同时也杀死了伊凡·布斯基和迈克尔·米尔肯。”
  詹姆斯·B·斯图尔特在《贼巢》中写道:“这颗子弹击退了企业收购的狂热,打碎了华尔街历史上最喧嚣的圈钱狂潮,暴露了金融界前所未闻的最大的犯罪阴谋。‘贪婪的年代’可能还得四年才能寿终正寝,但这从1986年5月12日起就命中注定了。”
  这场从1970年代就已开始的内部交易,伴随着价格被操纵、股票被秘密囤积,到1987年终于酿成了空前的黑暗。华尔街遭遇了1929年以来最大的恐怖:10月19日,黑色星期一,华尔街的牛市结束了,道琼斯工业股票平均指数骤跌508点,下跌幅度22%,一天内蒸发的股票价值总额是令人目瞪口呆的1929年大崩溃时所跌总额的两倍。美国资本主义的信心一下子崩溃了。
  迈克尔·米尔肯虽然算不上罪魁祸首,但他及他的喽罗所铸造的垃圾债券帝国,却使美国人对公平竞赛彻底绝望。《马太福音》第二十一章说:“耶稣进了神殿,赶出殿里所有做买卖的人,推倒兑换银钱者的桌子和卖鸽子者的桌子,并对他们说,经上有云,我的殿必称为祷告的殿,但你们却使它成为贼巢了。”米尔肯使华尔街变成了贼巢。
  惟一值得庆幸的是,1987年的黑色星期一带来的不仅仅是恐慌,还有愤怒。人们开始酝酿一起针对米尔肯、西格尔和布斯基的诉讼。当那场旷日持久的诉讼结束后,1991年3月3日,迈克尔·米尔肯来到加利福尼亚州普莱森顿的联邦监狱服刑。在那所防备措施限度最低的监狱里,他每周要劳动37个小时,干维修和建筑方面的活儿。
  米尔肯显然不如西格尔和布斯基那么幸运,他们都因与联邦政府的合作而获轻判,布斯基被判三年刑期,西格尔则被判处两个月监禁和5年缓刑。这不可避免地刺激了米尔肯,因为他被判处了10年监禁。所以,“对米尔肯来说,判决和入狱并非标志着他与控诉人顽强对抗、极力维护惊人的个人财富这场斗争的结束,而是继续。”
  西格尔则始终生活在忏悔当中。自从宣判之后,西格尔老做一个梦:他像个投资业务员一样穿着一身老实西服,走进他老师的律师事务所。他的老师站起来,迎着他走过去,拥抱他,说:“我原谅你。”
  当贼巢被剿灭后,曾经陷落贼巢的每个人都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这似乎正是詹姆斯·B·斯图尔特试图告诫我们的。作为《华尔街日报》的头版编辑和《纽约客》的特约记者,他曾因对1987年纽约股市崩溃和内幕交易丑闻的报道而获得普利策奖,就像在《贼巢》中所提示的,他着力告诉我们,幕后发生的一切是如何最终影响了我们。
  令人绝望的是,当从纽约到上海,从伦敦到香港的股市不停地上演财富神话时,人们很快就会忘记这些影响。新一代的香港人不大会记得《大时代》的故事了,虽然它仅仅发生在10年前,那些同样周游在上海和深圳之间的年轻人也正被“疯牛”一样的牛市所蛊惑,甚至当掉了最后一条裤衩来换成股票。
  最令人惊奇的是发生在浙江的“本色事件”,它多么像一个微缩的贼巢故事,又多么像庞兹骗局的真实还原。那个叫庞兹的年轻人,那个就在西格尔期望被原谅的1990年的70年前,站在法庭上年轻人,他用胆怯的声音对法官说:“有罪。”他曾不停地发行债券,然后用新钱来兑付利息。可他没斗过时间。当他被警察从法庭上带走时,他递给记者们一张小纸条,那上面用意大利文写着:“世间的一切荣誉就此成为过眼云烟。”
  如果仅仅是庞兹的荣誉、西格尔和米尔肯的荣誉成为过眼云烟,那丝毫不值得悲哀。可悲的是我们今天依旧上演着古老的骗局和悲剧,我们依旧给自己书写着浅薄。当贼巢覆灭之后,人们总是那么可怜地发现,他们又一次亲手建造了一条通往另一个贼巢的小径。


  相关阅读:《庞兹的骗局:一个金融奇才的真实故事》,美,米切尔·朱可夫著,张志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1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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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4-17 15:44:00

《废弃的生命:现代性及其弃儿》

(英)齐格蒙特·鲍曼著,江苏人民出版社
 

今年二月间,两位美国2008年总统大选的热门人物——民主党参议员巴拉克·奥巴马(Barack Obama)和共和党参议员约翰·麦凯恩(John McCain)相继在自己的竞选声明中称,太多美国人的生命被“废弃”(wasted)在了伊拉克战场上。旋即,两人又迫于舆论压力,为自己失言侮辱了美国大兵的爱国主义情操而公开道歉。奥巴马在道歉时说,我本该沿用一直以来的措辞“牺牲”(sacrifice)的。于是,整个二、三月间,美国媒体围绕着“废弃的生命”(the wasted lives)打得不可开交。

  究竟是“被废弃的”,还是“被牺牲的”?问题的核心似乎在于被修饰词“生命”。如此,则对施动者行为正当性的质疑,忽然变为对受动者内在价值的判断——究竟是“轻于鸿毛”,还是“重于泰山”?动词被动型兼形容词的简单语法规则在这里发挥了微妙的作用。对于以雄辩取胜的政治家来说,这自然是一个修辞的障眼法。而对于齐格蒙特·鲍曼来说,这却是一个常识的盲点,它根植于人心更脆弱、更幽暗的深处。

  2004年,鲍曼写作了《废弃的生命:现代性及其弃儿》。这一年,他八十岁。这把年纪的老头大都趁着迟暮的闲暇,记录自己的或比自己还要老的老头的故事,鲍曼似乎没多少心思关注自身。自1972年,开始用英文写作起,他几乎是以笔为矢,如雨般地射向资本社会的每一个痛处;以“现代性三部曲”(《立法者与阐释者》、《现代性和大屠杀》、《现代性和矛盾态度》)为转折点,几乎他的每部著作都在资本文明的深处激荡起了巨大的回声。当他感到迟暮的岁月正逼近时,发表著述反而益加频密,截至其在2006年10月最新出版的“流动性五部曲”之五:《流动的时间——生活在不确定性的时代》,鲍曼在34年间共出版了36部英文著作。难怪有研究者说,阅读鲍曼,你可以同时感受到老年人的自由和年轻人的火热。

  《废弃的生命》讲述的是现代社会中多余人的故事。他们中,有的是城市里劳而固穷的阶层(the working poor),越来越多的青年人正在加入这个行业;有的是来自落后国家的移民,发达国家的公民以对白蚁的恐惧眼神注视着他们;有的是资本文明世界路灯光影之外的人,发达国家的人准备用金钱换取他们的温室气体排放量。在现代理性、乐观的规划看来,他们是无助于世界历史进程(经济进步和社会发展,从文化霸权的角度讲,亦即人类文明)的过剩人口。对此,我们首先会想到的是排犹运动。所以,这听起来便很像是在讲述鲍曼自己的故事。作为一个犹太人,他早年的生活轨迹因三次反犹迫害而出现急转:14岁时被迫举家迁居苏联、28岁时远大的军旅生涯夭折,41岁时华沙大学的学术生活被粉碎。但鲍曼并未赋予自己的犹太身份以思考的优先性,他在移居西方二十年后才开始表述自己对于反犹问题的见解。对他而言,这并不首先表现为一种政治权利问题,由此他与汉娜·阿伦特便选择了完全不同的立场。

  首要的问题是,为什么一种出自人类理性与乐观规划的社会架构总是走向它的反面?我们对于世界的展望出了什么问题?在强权体制中,人们总是尽可能地被纳入一个普遍秩序中去,朝向同一种乌托邦信仰生长,多余人在其中往往以一个危险的异己者的面目出现,面对规定的社会范型,他们要么被强行型塑,要么被毁灭。鲍曼选择了另一条更痛苦的道路——在一个体制中被宣告死亡,在另一个体制中流亡。鲍曼拆解了旧日苏维埃帝国的乌托邦,却没能找到光明世界的入口。在保姆型国家退位的体制中,自由、平等与权利成为泡影;占据统治地位的并不是公民而是消费者。鲍曼眼见这样的新世界壮大,多数人陶醉于消费主义的狂欢氛围,在享受着消费市场的单向自由的同时,他们作为公民的行为能力日渐凋亡;穷人被拒斥在所有自由之外,政府对于社会事务控制力萎缩,所剩的只能是压制那些没有嘉年华入场券的人的愤懑。鲍曼没有找到现代性的解决方案,因为这不是歧路亡羊的抉择,而是道路本身已经消失。

  在道路消失的地方,鲍曼找到了后现代性。资本社会的教条是每个人必须自己证明自身存在的交换价值。于是,人与人失去了相互依傍的纽带,每一个单独的肉体存在成为社会焦虑的直接发泄对象,导致人类社会各种对立冲突。对于他人的责任感迅速钝化,成为每个个体必须独自面对的无法规避的重重道德困境。在当下,并不是犹太人、伊斯兰人或是任何一个“他者”在形成对“我们”的威胁,而是社会的碎化和普遍的“安全恐慌”。鲍曼向我们揭示了产生“废弃物”的文化根源:恐惧,对死亡的恐惧。文明以某种方式将死亡上升为永恒而使生活获得向前发展的推动力。部分个体的死亡意味着人类的永恒,所以我们愿意以现代性的某些美好愿景为牺牲部分个体的高尚借口。而当现代性的基础被瓦解以后,崇高感便荡然无存,我们直面的是被废弃的陌生生命的痛楚。

  鲍曼作为一个陌生人与更广大的陌生人们站在一起,他无法提供一种社会学的解决方案,或是任何学科性的方案,而是转向莱维纳斯的“他者的伦理”,这位“后现代性的先知”最终完成了一个宗教意义上的回归。于是,他只是给我们讲述了一个现代性的故事。

  在全书开头,他说这个故事有许多讲法。卡尔维诺在《看不见的城市》中讲的是阿格劳拉和里奥尼亚的故事。现代社会,就像阿格劳拉城一般永远建筑在自己的名字之上,像里奥尼亚一样欢快地拥抱技术进步带来的物质富足、同时被自己制造的废弃物所围困。听着这些寓言的我们,就像故事中的可汗在征服了广阔疆域后那般,感到宽慰而忧伤。新浪潮之母瓦尔达在《拾荒者》中用镜头对准城市的拾荒爱好/工作者,放大了米勒《拾穗者》的意象,影片结尾处那个在垃圾堆里被拾回的心形土豆,是以一曲优美的田园牧歌在向工业社会做温和反抗。

  而鲍曼的故事,既没有凄楚也没有优美,有的是向自己提出的问题。在全书的结尾,鲍曼这样问道:“是否包含/排斥游戏是人类进行其日常生活的唯一方式,同时,作为其结果,这种游戏是否是我们所共有的世界唯一能想象到的——被给予的——形式?”
  
  延伸阅读
  
  《后现代性的预言家:齐格蒙特·鲍曼传》,(英)丹尼斯·史密斯著,萧韶译,江苏人民出版社2002年10月版,16.00元。

  《全球化:人类的后果》,(英)齐格蒙特·鲍曼著,郭国良、徐建华译,商务印书馆2001年8月版,11.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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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4-17 16:05:00
齐格蒙特·鲍曼是现代性与后现代性问题研究领域的社会学理论家。读过他的《废弃的生命:现代性及其弃儿》,“废弃的”正是那些被“秩序构建”所抛离的某些族群“多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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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4-9 22:06:23
顶起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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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3-28 12:52:08
谢谢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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