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进贤才未必需要高价：百里奚的遭遇对于现代人才供需的启示

范存会

一般情况下，现代社会主要通过人力资源市场配置人才。不同类型的人才到人力资源市场上寻求雇主，而雇主们也要到人力资源市场上挑选自己需要的人才。根据市场规则，越是高质量的人才，其意愿接受的工资水平也会比较高，只有那些愿意出较高薪水的雇主才能雇佣到更好的人才。国家引入人才也是如此。不同国家都需要人才，那些能够提供较高工资等待遇，同时人力资源政策能够为人才提供施展才能空间的国家，能够吸引到更多、更好的人才。

春秋战国是我国的一个特殊时期，那是各国之间互相争斗，比拼的不仅仅是经济实力和武力，更重要的是人才的竞争。各诸侯国都想出了各种方法，不惜重金高位网络人才。但是当时的秦国却曾经以非常低的价格得到了贤相百里奚，从而把秦穆公的事业推向了顶峰，这是什么原因呢？

首先需要介绍一下百里奚这个人。百里奚原本是虞国人，字井伯。虞原是周代姬姓国，虞也同吴，史书记载虞有二。一在南方，即春秋时代曾争霸中原的吴国；另一个是山西晋南的北虞。从百里奚的故事看，应该是北虞人。

百里奚三十多岁的时候结婚，娶妻杜氏，生一子。当时他没有发达，家里很穷，打算外出游历以寻求发展机会，但是刚结婚舍不得离去，对妻子恋恋不舍。杜氏就跟他说：“我听说男子志在四方，你现在是个三十多岁的青年不出去找机会发展，要因为我这个妻子而困在家里吗？你出去游历吧，我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不需要你挂念！”当时他们家只有一只下蛋的母鸡，杜氏就把鸡宰掉，打算两口子分手前改善一下。当时家里没有柴火，就把家里的木头门闩拿下来烧火。然后捣了黄齑做调料，煮了一锅粟饭。百里奚饱餐一顿之后，跟妻子洒泪而别，妻子跟他说：“希望你发达富贵以后，别把我给忘了！”于是百里奚离开家开始了游历之路。

百里奚先去了齐国，想为齐襄公效劳，但是没有人引荐。时间久了，带的路费也花光了，穷困潦倒被迫靠乞讨裹腹，当时他都到四十岁了仍然以乞讨为生。到了食至一带，有个人叫蹇叔，看到百里奚以后，对他的相貌感到很惊奇，说道：“你肯定不会只是个要饭的”。上前跟他打招呼，问百里奚的姓名，留下他吃饭，跟他谈论时事，发现百里奚对答如流，分析的井井有序。于是蹇叔感叹道：“以你的才能却穷困到如此地步，难道不是命吗？”。于是就把百里奚留在家里，两个人结为兄弟。蹇叔比百里奚大了一岁，于是百里奚称号蹇叔为兄。

蹇叔家其实也很穷，于是百里奚就为村里养牛，以获得基本的伙食收入。那时候齐公子无知刚刚弑君，杀死了齐襄公，立为新君，开始悬榜招贤，百里奚看了榜文打算去应招，蹇叔说：“被公子无知弑杀先君的儿子还在其他诸侯国，公子无知是非分窃取了国家，最终必定不能成事。”于是百里奚就没有去应招。

后来百里奚听说周王子颓喜欢牛，为他饲牛得人都能够得到好的待遇。于是蹇叔就去了周国。蹇叔告戒他说：“大丈夫不能够轻易投靠他人。如果投靠了别人而放弃就是不忠；如果跟主子一起去患难，就是不明智。老弟这次去要谨慎！我留下来料理家事，以后去周国看你。”

百里奚到了周，拜见了王子颓，向他讲述养牛的道理。王子颓非常高兴，打算任用他做为家臣。蹇叔过来见他，百里奚和他一起见了子颓。退出来以后，蹇叔告诉百里奚：“王子颓志大而才疏，交往的都是谗谄之人，以后肯定会干出非分的事情，现在我就能肯定他会失败，不如离开他吧。”

百里奚因为离开妻子太久，计划返回虞国，蹇叔说：“虞国的贤臣宫之奇，是我的老朋友，好久没有见过面了，我也想去拜访他。老弟要回虞国，我跟你一起去。”于是跟百里奚一起到了虞国。那时候百里奚的妻子杜氏由于贫困不能自给，已经流落他方不知去处了，百里奚感伤不已。

蹇叔与宫之奇相见，说起百里奚的贤能，宫之奇就把百里奚推荐给虞公，虞公就拜百里奚为中大夫。蹇叔说：“我看虞君这个人见识小而且很自负，已不是一个有为的主人。”百里奚说：“弟弟我贫困的太久，就好像一条鱼在陆地上，急切希望得到一勺水保命呀！”蹇叔说：“弟弟因为贫困而当官，我也很难阻止你。改天如果你要找我，就去宋国的鸣鹿村，那里环境幽雅，我会在那里隐居。”蹇叔告辞而去，百里奚就留下来效忠虞公。等到虞国被破，虞公失国，百里奚为之周旋没有离开，说道：“我已经不够明智了，怎么敢再不忠呢？”

后来晋国把百里奚当成陪嫁的仆人到秦国，百里奚叹息道：“我有济世之才，但是遇不到明主施展我的抱负，年龄老了又被当成陪嫁的仆人，跟当仆妾差不多，太耻辱了！”走到中途逃跑了。打算去宋国，路上受阻，于是去了楚国。

到了宛城，有人外出打猎，怀疑他是奸细，把他捉住绑了起来。百里奚说：“我是虞国人，因为国家灭亡逃难到这里。”猎人问：“你有什么技能？”百里奚说：“我善长养牛。”于是就把他放了，让他养牛，养的牛一天天肥壮起来。猎人很高兴，就告诉了楚王。这里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百里奚辞去了上卿的位子，并且推荐了一个人代替自己。原因是认为自己的才能比不上朋友蹇叔，秦穆公要治理国家需要请蹇叔当上卿，自己辅佐。

从这个历史典故中不难看出，人才的供给和需求不同于一般商品，具有以下特点：

人才的供给和需求信息往往是不对称的。那些能够最早获得人才信息的雇主，往往能够以较小的成本，更快的速度获得所需的人才。相信如果楚王知道百里奚不但善于养牛马，而且善于治国安邦的话，肯定也会任用他，不会让秦穆公捡了个大便宜可惜他错过了这个人才。

人才本身不同于一般商品，都有自己的主观判断和价值取向，雇主只有能够为人才施展才能提供舞台空间，人才才能够留得下来。相信与秦穆公三天的长谈，不但秦穆公很高兴得到一位难得的人才，百里奚也应该感受到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那种才能得到发挥的快意。

一个真正的人才应该是才德兼备的。百里奚就是这样的人才。自己富贵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别人的能力，并且能够对于自己的能力和地位做出正确的评价，推荐自己的朋友当自己的领导，这一点是单纯以竞争为目标的现代所谓人才所缺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