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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吃饭，一位建筑工人朋友姗姗来迟。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稳重的神情尽力地掩盖着事业发展给一个中年男人带来的老年得子般的得意与兴奋。有的人看起来像司机，但实际却是老板。这位朋友看起来像建筑工人，但实际上却是一位私人银行家。更准确地说，他是集农民，建筑工人和私人银行家为一身，当然，私人银行家是这个组合中有机程度最大的一部分。

这位朋友，我们不妨叫他张发财，从事一个比较时髦的业务，他为农村的富豪们管理财富。富豪们腰携三五万巨款晚上顺着墙根溜到他家，在屋外的狗叫声中吸着哈德门秘密勾兑。一般是发财哥给富豪们1分的利息，最短存放时间一年。然后发财哥再把巨款放给村里有需要的养殖户，做小生意的，利息1分2到1分5。我想聪明的读者已经看出来了，发财哥的利润就是这2到5厘。至于发财哥把巨款放给谁，富豪们无权过问，到期的时候张着大嘴来大口吃利息就好了。我必须说明一下，这个和某些地方迅速爆发然后更加迅速地灭亡的“高利贷风波”有本质的区别，“风波”这事儿明显就是瞎胡闹，说白了就是传销模式。而发财哥这个业务实诚，只放给靠谱的借款人，已经搞了七八年了，深得周边富豪的信任。

我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心头一震，这难道不是只有在5元一本的高端杂志夹页广告里才能看到的私人银行家吗?虽然发财哥没有穿原产中国的意大利名牌西装，自我介绍的时候也不会用英式英语说自己是做private banking的，其实是同样的模式。当好事的乡亲问起发财哥管理某某富豪有多少资产时，发财哥会略作沉默，“这个不能说”，坚定地保护富豪们的隐私。

另一个让我惊讶的是利率。1分2到1分5的利息是什么概念?换算成年利率就是14.4%到18%。就是这个利率，做生意的乡亲们还有很多贷的。为什么不去银行贷款啊?好啊，如果你能够找到三个保人，就可以提着10斤鸡蛋到信贷员家里去打听打听这个事了。即使腆着脸能够从银行贷出来，不算担保人的人情债杂七杂八算起来也得合1分的利息。有的乡亲一合计，还不如找发财哥贷款呢。

不管怎么说，14.4%到18%年利率在我看来还是太高了。我们可以把利息看作是钱的租金，和房租是一个道理。如果租房市场供大于求，那么租金就便宜，如果供小于求，那么租金就贵。回到发财哥这里，如果发财哥的山寨保险柜里老是有数量巨大的钱租不出去，那么租金自然就下来了。我们假设村里需要的贷款额是一定的，那么问题就出在钱的供应上面。

虽然有好几个富豪长期把资产交给发财哥打理，但是一个更大的现实是，更多的乡亲不敢把钱存到发财哥那里。为什么呀?也倒不是怕利息没有保障，大不了利息不要了嘛，而且根据发财哥的历史业绩，这种事情还没有发生过。乡亲们怕的是万一发生点什么事儿，连本金都收不回来。这个风险乡亲们是不用非得耳提面命式的黑天鹅黑天鹅黑天鹅就能明白的事儿。

钱存在银行就没有这个赔了夫人又折兵的风险，我们的商业银行背后都有一个大哥，是我们的中央银行，名字唤作中国人民银行。虽然我们的商业银行起死回生的能力很强，每每在友邦投行专家大叫你们马上就要倒闭了，坐等你们倒闭的时候，总有一群仙人踏着彩云谈笑风生来到人间，为首的白胡子爷爷从袖口里掏出一颗仙丹，微笑地摸着商业银行的头说道，“服下即可”，飘然而去。商业银行服下仙丹，咳下三吨黑血，便如返老还童的孩儿，踏上飞火轮，直奔大洋彼岸上市去了。


商业银行万一倒闭了呢?央行会说，不怕啊，有大哥在啊，我小弟不还你存款，大哥还啊。这个其实是中央银行的最后贷款人职责，是世界各国央行的标配。那发财哥去央行申请，当央行的小弟不就得了吗? 这恐怕不是一箱纯奶二挂香蕉曲水流觞能够解决的问题。为什么呀?张发财，你这业务是非法勾当。大哥我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你还到来敢找上门来，来人啊，拿下!以非法集资罪论处。

发财哥背后没有腰缠万贯的大哥，陡增了血本无归的风险。血本无归发生的可能性很低，但是就是有那么一点儿可能性，很多乡亲们也不愿意把活命的钱放那儿。这直接导致了发财哥那里的可以出租的钱减少，直接结果就是利率高企。发财哥的业务量受限是其次，重要的是，绝大多数存款人还是得到银行忍受3.5%的一年定存利率和还不如没有的活期利息。贷款人还必须忍受14.4%到18%年利率带来的巨大压力。如果发财哥能够申请到金融牌照，也就是我们国家打破金融垄断，可以预见的是，民间银行家发财哥们给的利息会低于现有的12%，但是要高于现有的银行存款利息。由于可贷资金增加，发财哥给做生意的人的贷款利率也会降低。

存款利率升高，我们老百姓的收入就会增加，收入增加消费就多。贷款利率下降，做生意的就能做更多的生意，老百姓创业的成本就会降低。一方面是增加消费拉动内需，另一方面也是增加投资拉动内需，需求大了产出就多，产出多GDP就高。这么好的事，何乐而不为啊?有人认为，这个对现有的垄断者商业银行们是坏事啊，所以阻力很大。那也不一定，商业银行网点多，有很强的优势。最重要的一点是打破金融垄断后经济会更加繁荣，赚钱的机会总量比现在要多的多。好比一片海域，以前只有10集团公司有捕鱼证，但是只有10吨鱼，但是如果放开捕鱼证，会有1000个捕鱼，但是鱼多了，有30吨，那10个集团公司有规模经验优势，捕的鱼不一定就比以前少。

千言万语汇集成一句话，期望决策层逐步放开金融市场，打破金融的垄断。这个是张发财的心声，也是老百姓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