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为何投资？

    缺乏透明度引起了人们对中国的动机的疑虑。直到最近，北京像任何谨慎的投资者一样，将大部分资金投到美国ZF债券的避风港之中。在过去四年里，我们可以看到收购外国矿业资产这一备受关注的趋势，但从数量上看更为显著的是，我们也看到中国国有企业调拨资金寻找投资出路——任何投资机会。

    金融危机强有力地表明过量的流动性如何导致过度扩张。中国花费以及在无意中浪费了大量资金，一部分原因仅仅是它通过贸易顺差和购买外币保护人民币而积累了这么多钱。[3]外汇顺差数量之大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它几乎相当于每年的进口和累积债务之和。使中国消费者受益而进行的大规模ZF进口采购同发展本土产业的核心目标相冲突。此外，为了坚定地致力于发展本土产业，人民币不可自由兑换意味着外汇储备不能用于国内需求，这是一种可怕的浪费。

    这一系列奇怪的状况意味着：除了公众舆论外，投资外汇储备在获得较高回报方面没有太大的实际价值。[4]获得更高收益只需赚取更多外汇即可，但中国ZF并不能使之为己所用。

    因此，其他对外投资的动机至少同样重要。这些动机在很大程度上是出于政治的考虑。国内因素是一方面：美国国债对北京具有吸引力是因为国债不会遭受其他债券和股票那样明显而巨大的损失。

    对外投资为世界范围内试图应对金融危机和创造就业机会的决策者提供了流动资金，表达了友好和善意。正如日本在20世纪80年代所做的，中国可以将海外投资作为政治战略的一部分，以保护利润丰厚的贸易纽带。购买美国国债当然适合于此类情形。中国也可以在一些小国保障其直接的政治利益。2008年1月，中国国家外汇管理局（简称外管局）从哥斯达黎加ZF购买了15亿美元美国国债，这是2007年哥斯达黎加断绝与台湾交往协议的一部分。[5]

    在商业方面，随着经验的积累，投资活动会产生更好的投资活动。股权收购和合资企业会增进管理人员的学习以及接触到更好的公司实践。当然，持有多数股份还会控制物质资源或公司核心资产。

    这涉及到对中国投资中一些主要的反对意见：在美国，投资是获取技术的一种手段；在其他地方，投资是物质资源占有的一种方式，比如说油田。[6]国有企业的行为有非商业性内容：在保护矿产供应安全方面服从国家需要可能胜于市场价值。非商业投资使得竞标商品价格上涨超过了中国经济增长自然而然带来的额外需求。[7]此外，外管局在能源等战略行业持有小额股份，为国家利益服务的同时又没有刺激保护主义的反应。[8]本文下面几部分表明，投资于有形资产的数量远少于投资于美国国债等安全性证劵的数量。这不过是强化了我们的结论：在对外投资时，战略考虑比商业价值更为重要。

谁是参与者？

    在看待中国对外投资有一个经常性的错误，即关注中国投资责任有限公司（简称中投公司）这一明显的主权财富基金。实际上，中投公司只是一个较小的参与者，至少按中国的标准来看。这出戏的主角应该是中国国家外汇管理局及其1.9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到2008年9月底的数据）。[9]其次应该是一些国有金融公司，它们是外管局溢出外汇资金的分销渠道。近年来国有非金融企业在海外也大举投资，通常由国家开发银行提供贷款。

    中国对外投资并不是一场竞赛。外管局的资产很快将超过中投公司的10倍，目前正以每年至少增加两个中投公司的速度发展，也是世界上最大的证劵投资者。[10]外汇管理局是中央ZF下属机构，其职能符合主权财富基金的定义。截至到2008年6月底，外管局持有的美国债券将近1万亿美元。[11]这些债券反映了中国对美贸易顺差这一基本事实。中国必须用这些美元做些什么。

    在2007年建立中投公司的同时，外管局的投资范围开始超出债券之外，这或许明显带有一些机构竞争的色彩。[12]外管局获准将5%的外汇储备投资于债券之外的资产，到2008年9月底，这一数字已超过900亿美元，每个月都在攀升。除了美国债券，外管局的其他主要投资渠道似乎在英国，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它对英国银行业和公用事业企业的投资超过160亿美元。所有的持股份额都不超过3%，根据英国法律无需进行信息披露。[13]由此引出了一个关键问题：外管局的活动是保密的，只有通过事后的外部调查才能了解其活动，而且往往会遭到外管局的否认。

    中国国有金融机构的活动也鲜有记录。它们获得了大量外汇资金作为资本化手段。[14]在最近两年，中国人民银行要求它们持有大量外币作为最低存款准备金的一部分。[15]在上述两种情况下，资金都是通过外管局进行转移，否则官方储备数额可能更大。对外关系委员会的布拉德·塞泽尔（Brad Setser）对中国国有商业银行的外汇货币数量做了计算，到2008年6月底，数额不少于4,300亿美元，在之前的18个月以极为迅猛速度增长。[16]

---

[1]在本文中，在固定收益资产上的债券投资和包括股票在内的”非债券”投资的划分取代了直接投资和证券投资的标准分类方法。中国的数据并不完全符合直接投资/证券投资的区分。此外，中国在美国以债券投资为主，在其他国家则以非债券支出为主。最重要的是，政策含义区分了债券和其他投资，而非直接投资与证券投资。

[2]Derek Scissors,“U.S.-China Economic Dialogue,”Heritage Foundation Backgrounder No.2200,October 21,2008,at http://www.heritage.org/Research/AsiaandthePacific/bg2200.cfm; Eric C.Chang and Sonia M.L.Wong,“Political Control and Performance in China's Listed Firms,”Journal of Comparative Economics,Vol.32,No.4 (December 2004),pp.617-636; and Wu Jiao,”Party Membership Up in Private Firms,”China Daily,July 17,2007,http://chinadaily.com.cn/china/2007-07/17/content_5437279.htm (January 12,2009).

[3]“Hot and Bothered,”The Economist,June 26,2008,at http://www.economist.com/finance ... m?story_id=11639442 (2/3/9).

[4]Gao Weijie and Chang Song,“The China Investment Corporation: Keys to Success,”APCO Worldwide,Spring 2008,at http://www.apcoworldwide.com/con ... gn_wealth_funds.cfm (January 12,2009).

[5]Jamil Anderlini,“Beijing Uses Forex Reserves to Target Taiwan,”Financial Times, September 12,2008,at http://www.ft.com/cms/s/0/22fe798e-802c-11dd-99a9-000077b07658.html (January 12, 2009).

[6]China Metallurgical and Jiangxi Copper won the bidding for the Aynak Copper Mine in Afghanistan.See“Jiangxi Copper Says Afghan Project Worth $4.4 Bln, Reuters, June 30,2008,at http://uk.reuters.com/article/rb ... UKHKG28945820080630 (January 12,2009).

[7]Elaine Kurtenbach,“Alcoa,Chalco Buy Rio Tinto Stake,”International Business Times,February 1,2008,at http://www.ibtimes.com/articles/ ... rio-tinto-stake.htm (January 12,2009).

[8]“China Fund Takes $2.8 Billion Stake in France's Total: FT,”Reuters,April 3,2008,at http://www.cnbc.com/id/23945610 (January 12,2009).

[9]“China's Foreign Exchange Reserves Top 1.8 Trillion Dollars,”Radio86: All About China,July 14,2008,at http://www.radio86.co.uk/china-i ... -8-trillion-dollars(January 12,2009).

[10]“Hot and Bothered,”The Economist.

[11]“China May Cut Its Dollar Holdings--CICC,”China Daily,September 12,2008,at http://www.chinadaily.com.cn/china/2008-09/12/content_7020656.htm(January 12,2009)；and“Major Foreign Holders of Treasury Securities,”U.S. Department of the Treasury,December 15,2008,at http://www.ustreas.gov/tic/mfh.txt(January 12,2009).

[12] China Investment Corporation Profile,“SWF Institute,”2008,at http://www.swfinstitute.org/fund/cic.php(January 12,2009).

[13] Dow Jones,“UPDATE:SAFE Steadily Building Stakes in UK-Thomson Reuters,”EasyBourse, September 12,2008,at http://www.easybourse.com/bourse ... GB0007188757-520396(January 23,2009).SAFE is also an active seller in London.

[14]“Two Major China Banks Plan Overseas Listing,”People's Daily, January 30,2004,at http://english.peopledaily.com.c ... 040130_133536.shtml(January 12,2009).

[15]“PBoC Refunds Reserve Rate Cut in RMB, Not in USD,”ChinaStakes, October 11,2008,at http://www.chinastakes.com/story.aspx?id=719 (January 12,2009).

[16]Brad Setzer,“How to Handle a Couple of Trillion,”China Economic Quarterly,Q3 2008. 国有银行的储蓄增长正在显著放缓，因为目前存款准备金率已经下调，以刺激中国经济发展。
   
英文原文链接:http://www.heritage.org/Press/Commentary/ed061509d.cfm

作者：美国传统基金会亚洲研究中心亚洲经济政策研究员 德里克·希瑟斯；刘坤、刘丰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