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何向陌生人伸出援手?
参考消息网4月18日报道 美国《时代》周刊网站4月16日发表题为《为什么英雄会不顾一切帮助陌生人?》的文章。文章指出,当地时间15日在波士顿马拉松赛的现场,炸弹爆炸,伤者倒地,血肉横飞,似曾相识的恐怖脚步再一次踏上街头。人们的表现体现了人类天性——他们一开始四散逃跑,但随即一种同样似曾相识的集结开始了。警察和军人涌向街道旁的隔离护栏,把它们推倒,让医疗人员进入。医生、急救人员和行人们跪在血泊中,救助那些以前从未见过、而且以后可能也永远不会再见面的人们。当时也许还会发生更多爆炸,也许引爆先前那两颗炸弹的疯子接下来会手持武器从天而降。但不用担心,人们还是纷纷涌向现场加入救援的队伍。
违背人类进化规则
文章称,世界上总是存在这样一种对立的向善或向恶的物理过程。恶总是从很小的源头开始——一个弹药筒、一块铀燃料、一个心理扭曲者内心的仇恨,接着便向外爆发。而善总是从爆发点周围的每一个地方聚集起来,然后义无反顾地走向出事地点。
参加了15日马拉松赛的纳塔莉·史蒂文斯医生说:“警察试图阻止我们进入现场,但我告诉他们,我是医生,他们就让我进去了。”史蒂文斯给一名妇女做了心脏复苏术急救,但她怀疑那名妇女还是死了;她还给一名男子的伤腿绑上了止血带,不过即便她不在现场,那名男子还是会得到救护。对史蒂文斯来说,如果她当时不这么做,她面临的生命危险要小很多。
伦理学家、人类学家和进化生物学家长期以来一直试图弄清楚人们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冒着生命危险拯救别人?当然,存在一些简单主义的解释。生物社会学家认为,这是遗传数学。你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去帮助所有人,你只会去帮助与你存在某种生物学联系的人。你救自己父母、兄弟姐妹和孩子的可能性会比救祖父母、孙子孙女、侄子侄女高出一倍,因为你与前者有50%的基因是相同的,而与后者却只有25%。然而现在人们会问,为什么有人会愿意向波士顿街头流血的陌生人伸出援手,尽管他们之间根本不存在相同的基因?
神经学解释并不全面
文章称,于是便有了神经学的解释。我们是有同情心的动物,但我们的表达并不是人们通常用“同情”一词来描述的那种经过美化的含义。我们的大脑是由镜像神经元联成网络的,这些细胞让我们模仿周围人的行为,所以当别人哭笑和打呵欠的时候,我们也会哭笑和打呵欠。这感觉像是移情作用,但却是完全不同的现象。作为一个社会生物,如果你想生存下去,你就必须像其他人那样行事,而镜像神经元确保你这么做。这不是移情,而是适应。
文章指出,对人类大脑进行扫描并且居然看到了善良在大脑中所处位置的科学家们提出了一种类似的机械主义论点。道德行为是在前额皮质和中脑—边缘叶区域中处理的。它沿一个可以完全标示的神经元路径运行,这条路径并不比让人们投出棒球或写下名字的神经元路径更复杂。
不过,所有这些回答听起来都是错误的。你可以通过解释组成颜料的盐、硫化物和酯类化合物来解构一幅油画,你也可以通过衡量终曲大和弦的频率和波长来分析一首交响曲,但你这样做却无异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移情”因人类相互联结
文章称,指引人类的是某种道德语法——即一种原始的伦理构架,而高尚就建立在这一基础之上,就像我们的语言建立在句法、时态和条件从句的基础上一样。尽管你无法作出详细的解释,但你知道某个句子是对还是错,同样你也本能地知道什么样的事情是好的。哥伦比亚大学心理学家迈克尔·舒尔曼喜欢引述对幼儿园的孩子进行的一个思维实验:这些孩子被要求遵守两条规则,不可以在上课时吃东西和不可以打别的孩子。如果跟孩子们说老师取消了不许吃东西的规定,他们会高兴地吃东西。如果跟孩子们说老师取消了不许打人的规定,他们全都不以为然。舒尔曼说:“他们会说,‘老师不应该这样说’。这种是非观念从很小的年龄就开始形成了。”
人们小时候形成的东西会始终会跟随。是的,人类野蛮而又残酷。正是与其他现代人一样的人类的一员埋设了波士顿的炸弹,而且不管你喜欢与否,此人与你有非常近的亲缘关系。但是你与最早前往现场参加救护的人们也有很近的亲缘关系,你与那些为死去的8岁孩子哭泣的人们也是近亲——尽管人们不知道孩子的性别和姓名,但一个8岁的孩子不应该死,而且当然不该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
让我们潸然泪下的那种移情作用未必会出现在犯下这一罪行的人身上。12年前,当9·11袭击的废墟仍在冒烟的时候,《时代》周刊的兰斯·莫罗写道:“任何对这一惨剧的制造者没有仇恨的人,以及那些为此叫好的人,都冷漠得让高尚的人们所不齿。”对于波士顿屠杀的制造者,这句话同样适用。
文章指出,同样真实的一点是,从许多方面来说,制造所有这些罪行的人是人类社会机体中的自由基——这些原子四处乱撞,与一切事物格格不入,对它们接触到的任何东西造成危害。他们所缺少的联结正是其他人所共有的——正是这些联结让我们推开隔离护栏,跪在血泊中。心理学家兼伦理学家乔纳森·海特说:“道德是一种团队项目。成为群体的一员要比远离群体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