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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0-17

2007年度的诺贝尔奖正在陆续揭晓,生理/医学奖、物理学奖、化学奖、文学奖、和平奖和经济学奖,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然而,不同的人中鲜见中国人的身影,似乎远在瑞典的全球精英盛会与中国人无缘,中国人“光明正大”的获奖如同中国与瑞典的地理位置一样遥远。中国人与诺贝尔奖不是没有过亲密接触,只是这些获奖人要么是在建国前或国外接受教育成长起来,要么是一些不光彩人士。至今,建国后在中国大陆接受教育并成长起来的人中没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获得过诺贝尔奖,这与中国占世界五分之一的人口形成强烈对比。如果说意识形态浓厚的文学奖、和平奖和经济学奖排斥“正统”的中国人外,那么不具有意识形态色彩的生理/医学奖、物理学奖、化学奖一块也没有拿到,这就不得不引起我们的深刻反省:为什么会这样?李政道、杨振宁、崔琦、李远哲这些华裔获奖者证明了中国人并不笨,因此肯定是智商以外的其他因素成了中国人攀登科学高峰的障碍。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对此现象进行解释,如科研体制、国外高技术封锁、基础研究薄弱、建国后底子薄等等,本文试图从政治文化角度寻找中国不出产科学大师的病因。本文认为,具有因果关系的“官本位”和“学而优则仕”的政治文化应该对中国不出产科学大师负责,我们的分析工具是穿透力很强的经济学理论。

首先沿用经济学最基本的一个假设,即认为人都是利益最大化的“理性人”,包括那些诺贝尔奖获得者在内。当然,我们做出这个假设并不否认那些“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道德极品存在,只是从人性来看,这样的假设适合于绝大多数人,而道德极品对历史进程的影响可以说微不足道。而且,理性人也是整个现代经济学大厦的根基之一,否认了理性人也就否认了整个现代经济学。在几乎所有一切都货币化的市场经济下,理性人在面对成本和收益时,唯一的行动就是尽可能多的使收益减去成本后的利润最大化,尽可能多的占有货币(金钱)。这里,货币是本位的东西,是价值标准(value standard),拥有了货币就可以毫不费力地拥有其他一切物品,这就是货币拜物教,一切向钱看。计划经济下的“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在市场经济中就成了“手中有钱,心中不慌”。

官本位一词据说产生于20世纪80年代,意思是把“当官”当作人生追求的价值标准,这里的“本位”借用了货币本位的概念。与货币本位相比,官本位的实质是当官不但可以方便地获得包括货币本身在内的一切物品,而且还可以获得社会地位,容易办事,可以说是名利双收,既富且贵。无怪乎大家都对当官趋之若鹜,这是理性人使然。在官本位这种政治文化氛围下,科研机构、大学校园、国有企业等许多应该与官场无关的地方都官场化了,大家都在争着去当官。如果大学里第二天要提个副校长、院长什么的,憋足了劲的竞争者当天晚上或许睡不着觉。

按什么标准选谁去当官呢?“学而优则仕”!谁学习、学术做得好谁就去当官。我国封建社会有“考取功名”之说,现在公务员考试竞争之激励与古代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同时,在学校、科研机构等单位中,如果那位学术做得好,这就是他(她)当官的资本,提拔当校长、院长、系主任、所长等机会也就更多。请注意,“学而优则仕”不光是官场的选拔机制,也是中国政治稳定的重要一环。“学而优”的人一般情况下隶属于精英阶层。如果以当官作为人生的最高价值标准,如果精英阶层没有途径来当官,那么这个社会就不会太稳定。所以,必须把社会的精英阶层笼络好,几乎所有当官的人也都是人精。当然,或许有些精英不屑于当官这种“世俗”的东西,保持一种清高,只是这种人是极少数,或者他(她)的当官机会还没有到来。几乎没有人在利益面前还保持所谓的清高,“利益会使仇神走向战场”(马克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史记·货殖列传》),人性使然。

然而可怕的是,“学而优”是否就是比他(她)的学术领域中的国外同行相比更优?非也。“学而优”仅仅是比国内或一个单位的同行更优,而且国内的学术研究往往是跟风的多,原创的少,拾人牙慧。大家知道,搞学问是非常辛苦的,而且获得很大成功的风险也很大,在中国也不会带来太多的收益。普林斯顿大学的一般教授一年可以拿25w美金,和美国总统相比少不了多少。当官多风光呀,前呼后拥,在职消费,办事方便,钱也不少拿。所以在权衡预期收益和预期成本后,许多刚刚在学术上崭露头角的人就要去当官,而国家也乐于给这部分人当官的机会。精英都去当官了,学术怎么能搞得好?一个精英如果去当官了,繁忙的各种应酬根本就不可能让他(她)去做学问,那么当官就标志着他(她)学术生涯的结束。所以说,“官本位”和“学而优则仕”这种政治文化把中国的诺贝尔人才都夭折在摇篮里了。只要这种政治文化存在,中国几乎就不可能出产大师级的人物。

要想使中国精英有心思去冲击诺贝尔高峰,就要破除“官本位”和“学而优则仕”这种政治文化。“官本位”的本源在于当官的权力(利)太多了,而且也得不到有效监督。“学而优则仕”是因为需要政治稳定和政权稳定而不得不这样做。具体怎么破除,大家好好思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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