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对中国的启示

    实际上最后的结论就是讲中国，中国人都有自我批判精神，美国一出危机，指责美国少，倒是研究我们自己的多。美国房地产要垮了，我们的房地产是不是有泡沫，我们的股市是不是有泡沫，这当然好。但是我认为现在这次次级贷款的问题不是这么简单的，不是我们简单吸收美国教训，而是美国的次级贷款危机本身对中美的经济关系，中国整个对外经济关系有什么重大问题？

    这次次级贷款危机，第一个，中国有损失，现在中国银行都承认了，98亿，而且就是被人家骗了。所以我现在说，咱们过去都说领导应该有问责制，自由主义分子也比较爱讲，这是让一个政府约束一个政府。当然倒过来了，现在就这么坚定的，我认为应该很清楚地提要求，这个业务中谁造成了损失，直接的当事人，谁做了这个业务。第二个，间接的当事人，谁允许他做这个，你渎职，因为他们都是拿的国有资金，就说中国银行，已经不是国有银行。但是中国的主力银行出了事，最后还是要政府掏钱的，任何国家都清楚。最后都是和国家，和全民有关联的资金，出问题，必须追究责任。特别是在政策上的当事人，因为我们这些人都很清楚，这套业务能让他做，就是因为我们现在的指导思想有问题。不能一次一次地让他们这么下去，人家美联储为什么不坚决救市还是这个，私营公司有了事还得承担责任。我为什么不救你，就是因为私营公司有事应该承担损失。我们这些拿着国有资金在折腾的人，就让他们都拉倒了？谁制定的路线，谁制定的政策必须追究。谁制定了这套政策，就是我刚才讲的，基本的政策，我们是有问题的，从1994年以来，中国本质上就是资金流出的国家，而不是流入的国家。国际经济学都知道，中国1994年以来经常账户有顺差，顺差就是中国的出口大于进口，中国的资金在外流。外流，但是在中国的资金一贯外流的情况下，中国又在搞什么，大量引进外国资金，就是让外国直接投资。所以我就一直讲外国投资是多余的，我们根本不需要它的资金，这和我原来讲的你一个国家有逆差的情况根本不一样，我们是顺差，自己的钱用不了，你怎么天天引进外资，但是他们坚决干。我们当然能讲很简单的一件事，如果你这样干，你又有顺差，又在吸引外国直接投资，甚至把国有企业卖了，实际是送给外资，你毕竟有一个更大的渠道，流出更多的资金，就是在金融上。什么更大的渠道呢？就是现在我们都知道的外汇储备，我们外汇储备是资金流通。当然我们的外汇储备绝大部分是美国的国库券，国库券是比较稳固的，和这个不一样，绝对不是次级贷款的东西，一般的政府是不敢赖账的。

    下面一个问题是什么，关键是我们的现在外汇储备积累的太快，快到什么样，中央银行这边在积累外汇储备，那边他必须发行过多的基础货币，基础货币就是中央银行发行的，基础货币多了通货膨胀压力带来了，这就使得中国处于流动性过剩，流动性过剩当然还有两个层次，一个层次是中央银行创造了过多的基础货币。第二，学过货币银行学的都知道，还有一个货币乘数，就是中央银行的基础货币怎么放大成我们银行的钱，银行的存款这些东西。流动过剩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第一个层次，一个是第二个层次，就是基础货币太多，现在的基础货币就是非常多的，现在可以看到很多地方，中央银行票据，余永定非常精确地给我概括：中央银行有资产方有负债方，外汇储备是在资产方，中央银行的负债方原则上来说，就是中央银行发行的基础货币，基本上如此。但是现在的中央银行票据是什么呢？中央银行的票据可以这么定义，是中央银行的负债，但不是说货币，不能用做货币。他设计的时候就叫你不能用做货币，但又是中央银行的负债，为什么搞票据呢？很简单，资产方的外汇储备太多了，就是仓库里东西太多了，要引起通货膨胀的。怎么冲销这个危险呢，就想办法在负债方弄出一块东西，封住，不让它变成货币，这就是中央银行货币，我们现在的压力就这么大了，几千亿地发行中央银行票据，来避免基础货币过多。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中国人还在搞引进外资。但是我告诉你，你任何搞国际金融最后得承认，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吸引外国资金，流进来一个美元的资金，你外汇储备就多一个美元，这就是我们这些年的政策，我和余永定讲了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给哪一任领导讲哪一任领导恼怒，认为我们在胡说八道。一直搞到现在，走投无路了，我们呼吁了多少年，外商投资的优惠政策得取消。现在没有办法了，发行中央银行基础货币，搞外汇投资基金，分掉一部分。外汇投资基金干什么？去买黑石的东西。而且说实话，这次刺激抵押贷款的事要不出来，说不定人家就去买那玩意，就去买债券了，就全给人家送钱去了，这次出来了我相信他不会了。

    你这头拼命地把最赚钱的东西给人家，你这头卖了美元又上外头买资产。应该是我这边卖给他最不好的资产，我出去买他最好的东西，你觉得中国人有这本事吗？完全是反过来了，就是你买的最好东西，就是美国政府债券，他至少二十年内不会有问题的，肯定还，5%的利息率，懂外商投资的人都知道，外国人投资没有10%人家不会投的，所以你任何的项目谈了，人家一定拿了10%的利润，人家起码算账算清楚了，一年10%的利润拿起来了，否则人家不管你是三亿美元两亿美元，不会来的，我都算清楚了。你出去拿5%的利润，你这边10%的利润给人家。

    所以我就这么说，这一次次级抵押贷款有一个好处，起码打破了一个神话，美国的资产好啊。我记得好多年之前，我就向金融上非常懂行的人说，有什么必要非得让资金大对流，小对流是难免的，大对流一年咱们的资金净留出两千多亿了，吸收五六百亿的外国投资，三千多亿的外汇储备都用出去了，有什么必要？人家说提高效率。我说你提高效率很简单，我起码有一条，我出去要能挣钱，当然了，我跟他们商量都是搞金融的，人家意思就是说你这个钱出去了只能挣钱。我不管你多权威，你看看美国的次级抵押贷款，搞这种资金对流，把我们的资金让美国人来买了我们的企业，把我们的资金拿出去会挣钱的。我告诉你，次级抵押贷款可是明确告诉你了，别说挣钱，你可能连老本都赔进去，因为美国大概也是能吸引外国投资者的好资产恐怕也卖得差不多了。

5．出路

    我现在讲我最后的一个观点，现在怎么办？第一个现在必须立即采取措施，抑制外资流入，某些外资流入就是禁止，特别是金融性的，任何购买中国企业的金融性投资来买你的产权，绝对不能卖。禁止流入，不要再制造我们的外汇危机。

    第二个，我们还要想办法把现在的存量减少，至少要减少到把我们中央银行的票据消灭了，我这头减少外汇储备，这头减少中央银行票据，让中央银行的票据是零。因为很简单，就是按照国际标准，也没有这个玩意，这是扭曲的，主流经济学老讲资源扭曲，这是最大的扭曲，需要把它消灭。外汇储备不能还给外国人，怎么消灭呢？拉美经济史告诉你，第二次世界大战刚结束的时候，阿根廷曾经积累了大量的外汇储备，因为第二次世界大战，欧美国家都在打仗，大家都需要阿根廷的农产品，所以打仗的时候就等于借钱了，我印了美元外汇，甚至我有多少黄金都给阿根廷了，你就把粮食给我了，阿根廷积累了大量的外汇储备，搞经济的人都知道，这种大量外汇储备会造成直接的通货膨胀压力，我刚才已经跟大家讲清楚了，中国也是一样的，其他人家经济学家都清楚，阿根廷怎么消解的，阿根廷的工业发展是落后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刚结束的时候，阿根廷国内的主要大公司都是外国公司，他自己就没怎么兴办，就把他们都国有化，阿根廷的国有化不是没收，是买，我拿外汇储备买外国公司，你走人。阿根廷的国有企业是这么建立起来的。

    咱们看到80年代90年代，阿根廷搞私有化，把大量的国有企业卖掉，而且是卖给了外国投资者，这时候你得先问阿根廷的国有企业怎么来的，没有国有企业怎么会把它私有化。这么说，我们倒可以原谅阿根廷的私有化，反正现在没钱了咱们再卖它，他卖确实是因为财政那儿都没钱，老有逆差，又借不来钱，最后就把企业卖了。这个资本主义国家的阿根廷而且是走依附性发展道路的阿根廷，到最后问题都是这么解决的，我们为什么不可以，所以很简单，拿你的外汇储备把现在的外资企业买过来，这边外汇接手，这边至少要达到什么程度？要达到中央银行票据消失为零，把它买回来。

    回购在技术上很简单，财政部发债券把外汇储备买下来，这边中央银行通过对冲把中央银行的票据冲掉，就是银行拿持有的中央银行票据去买财政部的债券，这套事就是做一个账。银行去买财政部的债券，财政部的债券实际上拿的是外汇储备，财政部拿着债券买什么？当然得办国有企业，郎咸平大论战已经表明了，中国老百姓不能办企业，还得办国有企业。起码是国有注资的，国有股。买谁？就买现在的外资企业，因为外资企业是真正拿外汇去买最好的公司，我给了你外汇你还汇到你本国去了，你买本国的企业没有用，你买本国企业得拿人民币去买，你消不了外汇储备。就买外国企业，买外国企业才有外汇给你。很多人说你要买可能要吃一大亏，外国人可能勒你脖子，勒你脖子没说要多少钱我都给，咱们得算一个公平合理的价格，说老实话，我没无偿没收你就不错了，我给了你补偿价，你不能漫天要价。我可以给你设计一个简单合理的，你接受不接受，很简单，这是我主权范围内的，你得听得懂，WTO协议也没禁止我干这个，我主权范围内的，说老实话，我没收你的也是我的主权，只不过我现在没有任何没收，我还给了你一个公平的价格。当然了买回外资企业，要有步骤，有计划，第一步肯定要买什么的？市场销售或者是主要原料供给在中国国内的企业，特别是和任何国家的安全有关系的企业，都要买过来。第二步再谈其他的，你按照资金量，把东西商量好，具体怎么做咱们大家都可以讨论，当然了，这里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大家说的，我们现在就这么明确地告诉你，咱们外汇储备多少呢？一万三千亿。与其把外汇储备拿去买黑石，拿去买美国的刺激抵押贷款，还不如把中国自己国内的外资企业买回来。

    因为我们现在就是按照外经贸部、商务部的数字，我们还有六七千亿美元的外国证券投资，累积的，就是等于人家原始在这儿投入的有六七千亿资金，我把这六七千亿都投给你，再加上一个合理的利息，七八千亿，你的外汇储备就降得非常正常了。当然这个东西不能一步做了，咱们得慢慢来，但是现在必须明确把这个东西提出来，因为你的出路没有错误，现在搞什么出路，拼命多进口点外国的东西，少出口点，我也主张抑制一下我们的出口，多进口点，可是任何做企业的都知道，进口外国的东西是挤掉我企业的市场，你少出口点也是挤掉我的市场，国家积累那么些外汇资金，你不正经点用，你靠这个办法来减少外汇储备，就现在的情况下你能减少多少，现在就是中国的企业在那儿出口，又不是政府给搞的出口，短期内很难禁止。

    所以钱是有，恐怕出路也就是这个出路。商务部老的思路就是我们要走出去，走出去无非就是拿钱到外边买人家的资产，这回就告诉你了，人家美国都是这样了。过去我们总是这句话，外国的资产好，回报高，这回次级抵押贷款我就拿它说事，你看看外国的资产有多好，连欧洲、日本都上当了，你不上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