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旨在探讨鸦片与中国救亡现代性开展的关系,思考中国从鸦片化到去鸦片化救亡过程的现代性转型,这一问题意识是既有鸦片相关研究较缺乏的面向。整个研究涉及鸦片在中国两百余年所引发的瘾、商品消费和习性控制的国家管治关系,以及去除鸦片造成身体、生命、人口素质和国家政经秩序危害,所引发的国族救亡的现代性工程。所延伸的既是控制消费,也是控制身体和生命的政治过程,同时也是现代性开展的过程。在鸦片祸害脉络下,整个中国的现代性进程则环绕在鸦片这种社会病态/疾病衍生的问题,以及如何去除病态以恢复正常秩序所建立起来。本文的主要分析面向:消费、身体和生命政治。重点:(一)、鸦片的消费与政治关系。从鸦片物质生活、消费景观到如何建立官方反鸦片消费论述和羞耻政治以管治鸦片;(二)、鸦片身体与视觉遭遇的效应,如何形成耻感意识的自我建构以及身体视觉管治;(三)、亡国灭种如何成为生命政治根源,身体、生命、人口健康等生命政治作为如何促成中国救亡现代性开展。简言之:鸦片与中国救亡现代性开展,就是鸦片化到去鸦片的救亡过程,透过消费政治、视觉/身体政治和生命政治的救亡方式进入现代性议程,亡国灭种、耻感意识是促动救亡现代性的内在动力。这些要素构成本论文讨论的主轴。
文章节结构计分五章,除导论、结论,主体讨论分三章。根据论文研究旨趣、问题意识和分析面向的提出及回应,讨论安排如下:
(一)、第二章讨论面向,管治鸦片:鸦片的消费/政治。分析重点包括,(1).鸦片的消费景观。了解鸦片的社会生命和日常化现象;鸦片的消费人口;鸦片的供销体系运作;鸦片消费者的需求如何以及鸦片的日常功能,说明鸦片何以成为大众的日常生活经验;(2).食妖亡国:鸦片的消费政治。探讨鸦片如食妖亡国,导致消费政治介入;官方如何建立反鸦片消费论述,形成官方定义鸦片的品味标准,对鸦片进行罪责和禁制;最后如何形成一套以国族救亡导向的品味政体;( 3).社会品味:鸦片时尚流风。探讨鸦片做为一种社会时尚,成为大众追慕仿效的对象。这股鸦片是尚风潮由上而下传染,促成鸦片消费的普及;再者,深入鸦片如何成为一种品味,鸦片吸食如何构作出精致的物质文化和仪式;此外鸦片烟馆也成为一种复合式的休闲社交空间;以烟宴友更是当时社会风尚,成为一种独特的鸦片吸食的社会互动行为;(4).从时尚到羞耻政治。探讨鸦片品味的转折;如何透过鸦片诟病化和罪责化,形成羞耻策略,改变人民以吸鸦片为耻,而非时尚体面之举;这种品味风尚转变,正是耻感意识社会化的作用。 (二)、第三章讨论面向,耻感建构:视觉化的鸦片/身体与救亡。分析重点包括,(1).身体的视觉建构。东西方视觉遭遇,相互丑化、妖魔化现象;如何建构病态鸦片鬼身体为耻感的身体;(2).视觉现代性下的启蒙与耻感。探讨在看、被看与自我观看间,如何形成启蒙和耻感意识;同时探讨观看政体下身体的理论概念;(3).展览会:从视觉化耻辱到象征性救亡。探讨清末中国进入万国博览会,如何在全球视线下成为现代性它者;鸦片出展,如同在全球视线下建构出耻感国体;重商主义的清末中国,如何重视赛会兴商功能,其目的在国富民裕,赛会也成为视觉化的国富之道;爱用国货,国货展出,如同象征性的视觉救亡行动;(4).视觉管治:抓出鸦片身体。首先探讨常态视觉秩序运作;再寻找是否有不受管治的鸦片身体的可能;最后,人人皆可做视觉警察,对周遭的身体/鸦片进行视觉管治和裁绝。强化了视觉政治的控制力量。 (三)、第四章讨论面向,救亡现代性:强国保种下的生命政治。分析重点包括,(1).亡国灭种:生命政治根源。分析鸦片造成兵弱银荒、种族灭绝威胁、成为革命建国障碍,这些因素构成了亡国灭种的隐忧,也成为中国救亡的历史因素,导致现代性生命政治的开展;(2).从生命鸦片化到生命政治化。从个人到国家,中国历经两百余年鸦片化过程,最后进入去鸦片化的救亡过程,透过健康、医疗、人口品质管理、公共卫生体制建立等现代性生命政治技术,进行强国保种的中国救亡工程。然而,在救亡框架下,个人身体、整体人口生命也纳入国家管理,也就是生命的政治化和国家化;(3).去鸦片化社会:寻找不正常人。探讨鸦片与不正常人口关系。鸦片生理危害扩及下一代人口数量和品质,引起灭种之忧,优生保种、控制生育观念作法乃随之而起,纳入了生命政治治理范畴;人口-政治经济构想的提出,以救中国之弊。历代知识份子针对积弱中国,提出人口管理、政治经济治理的蓝图,以解决中国问题;寻找非我族类,排除种族优生下的不正常人。西方演化论、优生学、遗传学说的介入,以实践中国保种强种目标。而极端的种族卫生思想也在此时出现;去鸦片化,就是去除不正常状态的生命政治,也是中国救亡,国族强盛的根本之法;(4).健康的必要:保卫身体,保卫国族。探讨健康政治,让烟民、废民都成为健康公民;尚武体育,以改造病夫,这是健康的开始;保卫健康,保卫国家,既是健康启蒙,也透过健康救亡中国;至于公共卫生的推广和体制建立,无疑构成救种、救国、救亡的现代性工程。公共卫生的社会化和国家化,让国家得以透过医疗体制进行个别身体、集体生命的干预,这些作为体现在日常生活的食衣住行,构成了日常生活的卫生政治;最后则是保卫母体最后保卫母体,从强国保种的观点,母体及下一代是国家的根基,强调育种救国的健康技术是救亡框架下必然之举,其作法诸如产妇孕育、生产、育婴的医疗卫生和家庭照养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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