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省》

涤浪迹天涯

       我有很多往事，不能把它们编成优美的故事。但是你信吗？它们最真实地立在那里教我明白这生活的含义。不唯如此，有了它，我经历过的人生是如此的真实生动。

       故事和小说描述的其实是我们生活的影子、我们自己的影子。它或许跌宕、优美、感人，但是它们还不足以说出人和人生的真相。最真的那部分是它们无法达到的。生活在我们周围的是一些平凡的人，我们每天经历一些平凡的事，偶尔，这些平凡的事情也会在某一瞬间释放出它的优美和生动来。我们的故事不像小说或电影电视那样有无尽的巧合或是煽情的情节，但这平淡的背后却包含着虚构所达不到的透彻自然。在某一个释放的瞬间，我们经由了刺痛或是狂喜；或者我们的心被事件所激荡，忽然发现生活的另一番面目。这个时候，静下心来，我们会在不经意间完成一次超越。这样的内省和超越是看别人的故事所无法达到的。

       记得托马斯•曼在《威尼斯之死》中曾经描述过这样的情形。他之所以能够把一个人的心迹描述得那样真切，他是亲身经历了某些部分的。当我们面对生活的激变和内心的争斗，我们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这是故事和语言所难以达到和穷尽的。我们自身的丰富性和这真实生活的丰富性是超越了小说和电影电视的。只是在别人发生的故事里，我们能够得到不同的感悟和收获，但我们自己亲身经历的，却可以让我们惊醒或是提升。没有人能够完全了解你的真实想法，连你自己也不能。别人把表象定格在了你的世界里，而你自己把情绪定格在了你自己的世界里。正因为这种永远解不开的不清晰，它才会演绎出无尽的故事和悲欢离合，也才会有我们永远解不开的“自己”这个中心。这个世界真真假假、蝇营狗苟、是是非非，都与我们面对自身和面对世界的这份不自知相关联。其实只有心才是最真的，但我们往往忽略了它的存在。我们用在误会、猜疑、不满、强制种种防备性的手段的心思更胜于我们所要求的那份理解。爱情在这里充当了一个天生的使者。它或许在未有人之前就存在，它知晓我们比我们自己知晓自己更加精确。它是心灵的使者，教两颗心坦然面对、互相交融。对于这个世界我们本就知之甚少，再高明的人也还是无法知晓事实和自己的全部。当我们埋怨自己的能力和见识之时，又何尝知晓真正的能力和见识呢？我们每一个人都缺少这样的能力和见识。人始终是被某些真相蒙蔽的，在更进一层的事实里，恰恰是他自己阻挡了自己。内省是我们对待自己最好的方式，理解和宽容是我们对待别人和这个世界最恰当的方式。没有人能够穷尽己之所有，没有人能够完全知晓他之所感，但我们也被赋予了一种天生的才能——理解。理解同时也被一种天然的存在所护佑——爱情。

      在激荡过后，享悦平静是我们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