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妙的困窘》

涤浪迹天涯

       困窘由来已久，有时它会因人的怠惰和天地的肃杀而到来，有时却也会随着人的喜悦潜入进来。一张白纸，你能记下多少个时刻的变化？而那个无处不在的细小的缝隙，却能装下无数个细微的瞬间。普鲁斯特说：“对于智力，我越来越觉得没有什么值得重视的了。”他希望抓住那种无智力阻挡的事物本身。他是了解人智力的缺陷的，他把无意识带进了广阔之中。他可以以《睡眠》、《房间》为题目写下一篇文章来，其内容并未见得空泛，倒是充满了新奇的感触和发现。他那神奇的思维和语言把我们引进了另一个我们熟悉却未知其妙的世界。他把我们生命中某一奇妙的时刻从我们的生活中召唤了出来。一分钟所包含的认识超过了我们一小时又一小时所挨过的日子。困窘在这里充当了一个先锋，它是突如其来的，又是深潜其中的，它会把人的意识引向遐想的空间。假如能够洞彻心扉，那便是因了某一时间段的困窘而来。我们心灵中的事物常常被平凡的生活隐匿住了，唯有变化才能使它们产生动荡和未知的奇妙。我们至少生活在两个多维的空间里，一个是生活的空间，一个是心灵的空间。一个是连绵不断的事件连着事件，一个是瞬间的缝隙产生偶然的瞬间。事件清晰，而瞬间透彻。按照普鲁斯特的说法，这瞬间能够抓住真正的事物。智力打开了知识的门廊，却无法引领我们走得更远。

       换一种方式说，困窘是一种生活的状态，这仅在其表面。它实是生命的常态，只是与我们的愿望相违背。在另一重生存的空间上，困窘恰恰是一扇奇妙的门，它打开了我们在平常生活中难得所知的世界。这是一个奇妙的世界，离真实更近。

       有一个瞬间，你发现了它却没有抓住，你并没有失去它。

       有那么多日子，你整天跟着它们挨过，你却从未拥有。

       那个瞬间属于你自己，那么多日子却属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