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程有限的前两支箭

6月24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正式披露了雄心勃勃的一揽子经济改革方案。这支被誉为“安倍经济学”第三支箭的经济改革措施将对包括农业在内的诸多领域进行改革，也是安倍晋三捂了许久，最终亮出的“底牌”。

受人口老龄化、债台高筑、经济停滞和通货紧缩等系列疾病缠身的日本，其世界领袖地位正不断被削弱。经济总量被中国一举超越，电子产品和技术领域的优势则受到韩国挑战等。疲态之下，日本经济急需有力改革。安倍顺势站上舞台，欲以在经济上有所为换取其在政治上的筹码。

但这位充满“战斗型政治家”实则是金融赌徒，射出第一支箭，便是发动货币战争，也引发多个国家实竞相实施贬值本国货币策略。日本通过激进印钞方式，快速实现基础货币翻倍，进而打破通货紧缩僵局。结果利箭一出弓，日本股市暴涨，日元大幅贬值。然而，日元大幅贬值虽利于出口，但对需要进口原材料的企业则形成打击。同时，1995年以来日本陷入了严重的通缩得以改观。输入型通货膨胀让日本更接近2%通胀目标，但输入型通货膨胀不会纠正通货紧缩周期本身，其替代效应将对国内商品的价格产生溢出效应，最终推高了资产价格。

第二支箭则是推出10.3万亿日元的财政刺激政策。虽然这能助推经济增速，但却进一步加剧债务。事实上，日本国债与GDP之比居全球前列。该计划是日本央行每月会购买约7万亿日元的国债。而来自国债收益率的压力会进一步抬高偿债成本。尽管该计划并没有制造泡沫，但却是捅破泡沫的“黑手”。

以货币和债务驱动的增长充分将安倍的赌性暴露无遗。不可否认，短期刺激效果确实明显，但无助于解决长期增长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两支箭的飞射已然跌落尘土，其边际效应愈发减弱。数据显示，日本5月出口同比下降2.7%，近15个月来首次下滑。与此同时，日元大幅贬值进而引发的经常帐赤字高企，加剧了原本在2013年时就已超出国际警戒线的高达9%的财政赤字率、224.3%的国债负担率。日本主权债务规模已今年2月末占GDP比重已达到惊人的250%。有分析预计，到今年年末，日本国民平均每人将要负担约52.9万元的债务。内生性的长期问题倒逼第三支箭出台显得尤为迫切。

远离标靶的第三支箭

其实，市场对于第三支箭早已期待许久。只不过，急切证明自己的安倍，也许出于政治筹码考量，抑或在等待时机。但不可逃避的是，面对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无力，结构性改革是最难的，也是最考验决策者的智慧。

在第三支箭中，含有税收、投资、农业改革系列措施，以此提高经济潜在增长率。消息出台引发舆论哗然，业内称，“第三支箭”大部分措施早已过时，并回避了深层次结构性问题，使得改革不着边际，远离标靶。

降低企业税至30%，被视为这份战略措施的一大亮点。令投资者失望的是，安倍ZF并未作出详细、具体的论述，比如新税率具体将固定在多少，花费多长时间下调，以及将采取什么措施弥补税率下调对日本债务水平的影响等。令人失望的还有，在实施更大胆改革这一问题上却开倒车。原本市场期待将在今年秋季前启动的旗舰项目——建立经济特区的计划，但最新的增长方案没有明确相关计划的细节。

至于承诺将进一步放松对农业、劳动力以及医疗领域的管制上，日本农业和医疗保健行业被称为“坚如磐石的监管准则”，注定改革阻力将十分强大。日本农协联盟拥有巨大的政治权力，强势农民游说团体的反对先前提出的有关农业改革的大胆提议，就是一个鲜活的例证。

值得一提的是，第三支箭决心鼓励女性打破就业的“玻璃天花板”。安倍声称振兴经济将来要“靠女人”。有意思的是，同日，自民党议员铃木章浩公然嘲讽女议员。

利益集团成最大阻碍

之所以被寄予厚望的第三支箭遭受质疑，在于诸多问题模糊不清。而模糊不清表露出有利益集团在干预。其实，十多年来，日本一直在试图进行改革，但始终困难重重。安倍不是第一个尝试通过改革推动经济增长的日本领导人。小泉ZF也对构改革有大胆的设计，比如解散下议院进行选举，当时被一些分析师认为是政治自杀。

小泉的主要目标是削减公共支出、抑制预算赤字以及恢复经济增长势头，从而使日本走上长期持续增长的道路。尽管日本在小泉ZF时期实现了稳步增长，但改革过程中遭遇利益集团的牵绊，致使障碍重重，而债台高筑、通货紧缩等关键问题也并未得到解决。

追溯历史，不难发现，代表不同的历史和政治因素的利益集团是改革的壁垒。日本有大批能够影响政策的权势群体，集中在商业、农业、工会和专业协会。其中一些重要的利益集团包括日本经济团体联合会、日本农协联盟、日本劳动组合总联合会等。而这些利益集团与美国不同，会直接参与政治候选人的选举，特别是在上议院。这意味着大量ZF中的政客有着不同的计划，这将使安倍很难将其联合起来而进行有争议的改革。

如果没有实质性的效果或者进展，安倍将会很快失去在经济上有所为换取其在政治上的筹码。而模糊不清的最后赌注令安倍ZF将难以挽救陷入滞涨泥潭的日本经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