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iliu789 发表于 2014-12-27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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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当代资本主义新危机与“模式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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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当代中国思想光谱 社会危机 马克思主义“现代性”改造
当前,“凡尔赛—华盛顿”体系不断瓦解,世界格局呈现“多极化”趋势,新的世界体系正在形成。如今,中国改革开放过了30年,学界已悄然进入了“反思”时期,绝大多数人予于肯定,但也有部分人予于强烈的批判,甚至认为“改革已经终结”。同时,面对着世界进入“后现代化”时期,西方社会主导了文化“话语权”,马克思主义在种种反现代化的“现代性”语境下,似乎出现了某些“理论失灵”和“反效应”。如何有效审视这种“文化症候”和重整马克思主义,使之能够合理地解释“经济全球化”“政治碎片化”和“社会扁平化”等“后工业时代”的种种问题,提供有效的理论支撑,成为一个重大的历史责任。笔者试图通过以下几个方面的阐述,能够为广大知识分子的思考和判断提供一点启蒙。
1、思想脉络的流转与当代社会思潮
笔者以为,当前中国学界依然存在着两大“学术黑洞”,一为“内外文革” 研究,一为“禁锢文界 ”研究。前者对研究当前的中国思想光谱有一定的渊源关系,也为重新审视中国思想脉络流变提供新思考。在70年代之际,伴随着巴黎“五月风暴”,“波、匈事件”和“民主布拉格”运动和“中苏珍宝岛”冲突等的影响,中共开始认为必须采取“以攻对攻”的新策略,并对内打出“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口号,并坚持“以阶级斗争为纲”;对外打出“世界革命高潮已经来临”的口号,并坚持“输出革命”,影响了整个亚非拉的世界局势,美国德拉华州立大学程映虹教授在《向世界输出革命──“文革”在亚非拉的影响初探》 有更为详细的探讨。而更为深远的是,“内外文革”将继续“无意识”地影响着中国社会的当代思想状况和现代化进程。
文革后期,随着“四五天安门事件”“西单民主墙”运动等的肇始,中国社会逐渐开启了多元社会思潮的“潘多拉之盒”。70年代后期,随着胡耀邦对改革的强力推动,以孙长江为首的一批知识分子撰写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改革开放真正步入正轨。然而正统的马克思主义依然在思想上延续了“内外文革”的威权主义。而在学界便是以储安平为首的《观察》周刊的创办,并标志着中国社会开始了对“自由主义”的传播。不久,储安平、罗隆基、钱端升、章伯均等人被打成“右派分子”。反思20世纪初的“启蒙与救亡的历史双重奏”最终以“救亡压倒启蒙”而结束,《观察》周刊的停办再次印证了“启蒙过程中的截留现象”之存在,事实上,这种现象在80年代后频频发生。
80年代以后,学界开始了对文革等的反思。先是,在1983年3月纪念马克思逝世一百周年之际,周扬发表《关于马克思主义的几个理论问题的探讨》(实为王若水、王元化等人起草),开始反思了旧式马克思主义,并初步解读了人道社会主义的理论。其次是《读书》、《走向未来》、《文化:中国与世界》等民间杂志或丛书的出现,开始突破传统的思维框框,介绍了一大批海外“黄皮书”“灰皮书”和东西方新理念。既有钱穆、傅伟勋、余英时、林毓生等海外华人学者的理念,又有李泽厚、王元化、朱学勤等国内学者的新思想。徐友渔更是在《中国三十年各派社会思潮》 将80年代的社会思潮分为五大派系。以汤一介、李泽厚、庞朴、杜维明、魏根曼等为首的“中国文化书院”派,为批判性继承传统文化为主;以王元化、王若水、周扬等为首的《新启蒙》派,着重于新思想启蒙;以金观涛、刘青峰为首的《走向未来丛书》派,着重跟踪国外人文学术科研的引进;以甘阳、徐友渔等为首的《文化:中国与世界》派,重点探讨两种不同文化机制的未来走势和“相因性”;以邓正来、李盛平为首的《二十世纪文库》派,既有对历史反思,也一定程度上探究了未来中国社会的新思想模式。依笔者看来,尽管派系分野不同,但实质上,各大派系的基本宗旨和总体路线是一致的,既介绍了海外各种社会学、历史学、哲学等新思潮,也不断引起思想界对中国之反思,借以思考未来中国之出路。80年代末,因为以苏晓康、王军涛等为首的一部《河殇》“过度反思”,较激进地批判和否定了传统中国文明,90年代后成为禁锢对象。这也一定程度上催化了80年代“反思”模式的转型。
随着“92南巡”后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各种思潮的不断多元化,“新启蒙运动”日趋成熟,并由“反思”渐转入“批判”。如何清涟的《现代化的陷阱》、孙立平的《当代中国社会分层》和《断裂——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中国社会》等,前者批判了中国现代化过程中所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后者批判了由于改革开放而导致的社会阶层的不断分化和固化。此外,刘再复、李泽厚、王元化等人也不同程度上参与了新批判。
90年代的另一特征是,整个90年代表现为李泽厚所说的“思想家淡出,学问家凸出”。“八九学潮”之后,包遵信、王军涛、陈子明、高尔太等学者消失在活跃的学术界,以致诸多知识分子重新选择了新道路,或“学而优则士”,演化成体制内改革派的拥护者;或逐渐淡出思想圈,专一于学术钻研。《学人》、《原学》、《学术集林》、《中国社会科学季刊》等学术性刊物的创办成为反映这一时代特征的文化标签。在今天,在这种语境下重新解读王元化提出的“有思想的学术和有学术的思想”的倡导更能够体会到这个时代特征的显着性。
第三特征是,“新启蒙运动”导致了各种思想派系的不断构成和理论分野上的相互攻讦。比如发源于“文革思潮”的威权主义、发源于《观察》周刊的储安平的拉斯基式自由主义、此外,还形成了以流亡海外的“民主运动人士”为主的激进自由主义、新保守主义、主张“中间偏左”路线的新左派势力等。派系林立,并且学说上的对峙和攻讦多于认同和商榷。比如,90年代中后期,由汪晖《当代中国的思想状况与现代性问题》一文引发了“新左翼”同“新自由主义”的长期斗争。
进入21世纪后,“新启蒙运动”开始了由“反思”到“批判”再到将各种主张进行“实践”的尝试,并表现出更强的批判性和多元化。比如2003年由曹思源、朱厚泽、江平等广泛领域的人组成所进行的“民间独立修宪运动”的大讨论,又比如2008年由蒋祖棣等激进“自由主义者”发起的“零八宪章运动”,此外,还如复旦大学胡星斗教授提倡中国应由“科学社会主义”转入“宪政社会主义”的主张、李锐、朱厚泽、冯健等人在“零九上书”中提出“恢复1986年成立的中央体制改革领导小组,在十三大报告的基础上,定期研讨,提出近一步改革的目标和方案 ”等,这些都不同程度上意味着广泛思想派系对各自理论进行社会实践的努力。
进入21世纪后,中国社会出现了一股强势思潮,强烈要求恢复传统中华文化,在笔者看来,这股思潮实在80年代便已经初端倪,进入21世纪后,强大的社会力量推动了其强势。90年代后,社会一度出现“国学热”和“人物热”,并引起了海内外学者的注意。比如王国维、陈寅恪、吴宓等人的“复活”、比如“蒋庆读经”“龙场会讲”“孔子公祭”“百家讲坛”等层出不穷。2004年北京文化峰会期间更是发表了由许嘉璐、季羡林、任继愈、杨振宁、王蒙等人发起的《甲申文化宣言》,引起一阵“国学热潮”和社会讨论。
对于这种热潮,很多学者都给予了不同的理性审视和探讨。庞朴认为“国学热”的实质是因为“全球化”所产生的文化潜意识恐惧;费孝通认为这是一种“文化自觉”: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对其文化来源、形态、特质及趋势的明晰;而俞可平则综合了两种见解,认为这种“文化自觉”的出现是为了更好地为探究在“全球化”“后现代化”背景下的中国出路的问题。在笔者看来,“国学热”既潜在地反映了当代中国自“新文化运动”以来到今天所形成的“文化断层”状况和由当代西方主导文化话语权体系内的“文化殖民”格局,也反映了荣格“集体无意识”哲学中所揭示的:中国知识分子对中华“文明断层线”而折射出灵魂深处的负罪感和历史责任感、民族使命感,因为“文明断层”是中国公共知识分子“生命所不能承受之轻”。
附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