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女性的升职“拦路虎”科尔尼东京办事处 小林信子  为《金融时报》撰稿

日本的汽车制造商是工业实力的闪亮象征。但在以下这个领域，它们的形象就不那么光辉了：浪费日本女性潜力的职场惯例。丰田(Toyota)和日产(Nissan)的董事会里没有一位女性，本田(Honda)今年才任命了首位女性董事。

同样的景象出现在日本各行各业，在日本，管理职位只有7%为女性占据，而美国的这一比例将近45%。
在日本商界，女性榜样屈指可数。大型综合贸易公司、伊藤忠商事株式会社(Itochu Corporation)的高管Mitsuru Claire Chino就是商界为数不多的女高管榜样之一。但她的例子是如此不同寻常，以至于当她去年获得任命时，仅仅是任命一名女性担任高级职位这一行为本身都成了头条新闻。
然而日本商界处处需要女性来担任高级职务，这个国家正设法抵挡劳动年龄人口的不断下降，以及提振摇摇欲坠的经济。政治人士对此心知肚明。在不久前的大选前夕，所有政党都在谈论要采取措施支持年轻夫妇，让女性可以在养育孩子的同时全职工作。

然而没人愿意解决一个关键问题：有利于男性的工作文化。
老板们（主要是男性）希望员工能像自己年轻时那样工作，也就是说，加班加点地工作。不论加班工作有没有效率，为取悦老板，在加班时“露面”很重要。即使是在外资企业（比如我的东家）中，当其他同事熬夜苦干时，初级顾问有时也会留下来提供精神支持，为了“团队精神”而牺牲个人时间。
日本企业的典型工作文化鼓励员工下班后“喝酒聚会”（nomi-kai），与同事交流感情。以前这种聚会的最后一个节目往往是去东京的那些歌厅(cabaret club)——小姐们围坐在桌旁，为聊天助兴。现在去歌厅不像以前那么普遍了，但还是会有，而这种聚会是不欢迎女同事参加的。
那么女性如何反应呢？我们忍着。我们从小被教育要与人为善。我们想取悦上司，避免激怒他们。最终，兼顾工作和家庭生活的压力令我们付出了代价。我最好的朋友在日本一家大型贸易集团工作。她告诉我，20年前跟她一块儿被招进来的一大波女大学生中，如今只有她仍在那儿工作。
少数能坚持下来的职场女性还要面对另一个障碍：那些试图“保护”她们、不让她们承担过重工作的男同事和老板。他们阻止了女性被分配所谓比较艰苦的项目，或是被派去出差。他们这样做并不是有意要剥夺女性获取高级职务的机会。我跟一些年过40，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功男士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们真心认为“女性”需要额外照顾。他们放错地方的骑士精神剥夺了女同事的机会，耽误了她们升上高级管理职位。这给年轻一代传递的信息是：认真且专业地工作没有好结果。
改变工作文化能产生影响吗？现在已经出现了一点令人鼓舞的进展。日企的法务部门雇佣女性比例通常较高，有时高达40%，因为在这里脑力才是最重要的，作为支持性职能部门，“露面”也不太重要。此外，“保护”女性的观念在这里没有那么流行。伊藤忠商事株式会社的女高管Mitsuru Claire Chino就来自法务部门，这是个巧合吗？
这是个开始，但日本需要在所有行业推广这一进步。这种进步将意味着改变对员工表现进行衡量和奖励的方式。女性自身——在新一代男性的支持下——需要推动这一改变。在利用女性潜力方面，日本绝不能只是动动嘴皮子。
本文作者为咨询公司科尔尼(AT Kearney)东京办事处新当选合伙人
译者/曲雯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