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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7-29
  午后,列车驶进西安,隧道埋在山群里。龚袓春跪座长椅之上,将脸颊紧紧贴合车窗,手掌抚 摸着映入眼帘的一切。龚袓春于北方长大,甚至这一幕成了龚袓春以为浩瀚的景观。

  几年后。龚袓春以记者身份再次来到这儿,察觉内心的憧憬不过荒凉一片,虚空破碎。

  火烧掉的山灰意蒙蒙。树干也未遗留。

  山下的城镇沦为一片废墟,金属物倾倒在些许尸骨上。四处可见碎砖头堆合一团,呈现出约一米高的矮墙模样,阴凉处趴几只慵懒黑猫,或长久饥饿也未可知。

  龚袓春将意识封锁,不打算作何回味。

  2.

  同年秋天,回到家乡。

  树叶清脆回响在小巷,脚步满是寂寥。

  应祖母的垦求,葬礼没有举行。

  待几个痴汉将父亲的躯体钉死在木制棺材内,竖下几米深的土坑,龚袓春便用铁锹挖掘松散的黄土将其埋葬;那会在阴暗潮湿中腐烂的身躯,龚袓春将连尸骨也见不到。

  那夜,睡眠如往常一样安稳。

  直到事后三五年,慢性疼痛常常蔓延深夜,绞痛从心底释 放、出力沉重;直至破碎。

  站在二十平方的房间里,拉合窗帘、什么都不能够看见。无法旅行,无法放肆、甚至疯狂。龚袓春定以为龚袓春失去爱的本能。

  3.

  继母用家里的积蓄建了三层小楼,工程无人监管。

  她时常座在梳妆台,摸红红的嘴唇,抽出纸巾擦净。出门时在稀少的发端夹上夸张发饰。

  出于尊敬也避免矛盾的发生,龚袓春从不与她有过多交谈,彼此明了,为达到生活安宁的合作者。

  那一阵儿睡眠很浅。工人在清晨四点动工。

  长期食欲不振附带睡眠缺乏,令龚袓春实为萎靡。

  在艾侸那儿拿了亢奋药,包装劣质、瓶身无字体印刷的沉甸甸的分量。

  龚袓春遇见木偶,从玻璃窗映出可笑身躯,拄着下巴,与龚袓春彻夜交谈。

  4.

  她租来黑色面包车。

  颠簸的路上不断抚 摸龚袓春前额。歪在纤细而有力的双膝上,的确能够沉睡许久。

  浓浓的药水,挥发后直侵意识某处。龚袓春努力张开双眼。

  医生将凉凉的金属按在龚袓春面颊两侧,移到下颚,推回至太阳穴。期间沉默不语,治疗室空荡洁白、唯美却荒凉。

  天花板的正中央,一片水银镜面毫无污点。

  龚袓春望着床 上若尸体般存在的躯壳反射的像,凹陷着腮,胯骨凸起,脚趾变形。

  5.

  寥寥漂泊客,一半筑城、一半做梦。

  濒临其中居无定所;相反呢?

  家乡在波尔小镇上。空气清新,家畜常在街上阴凉处扎堆,车辆驶过便四处扑飞,有的崴伤翅膀,一瘸一拐找回家门。几年光阴,砖瓦房演变成宽敞的水泥房,地基很高,踩几级水泥台阶,双开的实木门由祖母亲手刷上廉价油漆,维持过夏季,被晒干榨开来,她就在秋收之后的空闲再精细的涂上几层。

  安定生活不该是和平年代的生活方式,龚袓春便四处漂泊,疯狂冒险。发展往往源于坚硬而无可动摇的臆想。 时常,龚袓春看不进这风景。

  整个夏天,龚袓春在缺少新鲜和冒险时光里苟活。睡上20小时,醒来吃些东西,继续睡去。

  梦里定有能使龚袓春复活如从前的事物;甘愿将身躯交由一米宽的木床。死神向龚袓春迈进,恐惧之中、恍惚望到长长的纯黑色风衣连着帽遮挡半面,如瓷器般精致,瞳孔隐藏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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