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孙登
东吴的太子孙登,反对秘密警察制度,他多次向父王谏言,取消这种白色恐怖,这样对待为国家打天下的江东老臣,不公平。
孙权没同意,孙权比孙登想得更多更远,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是为后辈子孙筛查叛逆,清除隐患。想想也是,有多少开国皇帝,为了后代江山对待功臣比孙权更狠毒。
还有一些老臣,比如步骘,多次上疏表章,劝诫孙权,痛陈校事四项罪责,希望革除。但孙权都没有听从。不过这些人里,行动力最强的是刘阳侯,太常潘濬(又作潘浚)。
负责荆州事务的潘濬,在武昌办公。他了解到吕壹的所作所为,打算当面尽力劝谏孙权。上书请求进京朝见吴主孙权。回到南京后,听说太子孙登已经多次劝说孙权无效,于是潘濬广撒英雄帖,暗设鸿门宴,宴请群臣。计划借聚会之机清君侧,亲手杀掉吕壹, 罪责由自己一人承担,替国家除去祸患。
特务头子吕壹,是专门搞情报的,耳目众多,很快知道了这一情况,赶快到医院开了个张病假条,说是间歇性精神病发作期,推脱没去饭局。使潘濬得计划落空。
眼看吕壹的特务势力羽翼渐丰,已无法撼动。这些开国元勋们也只有明哲保身忍气吞声了。每每提起吴国的现状,甚至到了竟无语凝噎的地步。
没有监督的权利,像肥料一样,浇灌着吕壹的欲望之树,使之茁壮成长。他开始向孙权的驸马、左将军朱据下手了。
嘉禾五年(236年),朱据部队的军饷出现了财务亏空,应该到账的三万缗[mín]不知去向。
三万缗大约有多少呢?古代的钱,换成现代的钱,是件非常复杂的事,很难准确,容易挨板砖。不过为了给大家有个概念,挨就挨了吧。粗算一下:大约二百万元人民币。
吕壹这下可逮着理了,他认为越是打压位高权重的人,越能显示自己的权威。他怀疑朱据把军饷贪污了。就拷问朱据手下主管钱粮的财务官,结果财务官被杖打致死,也没承认朱据贪腐。朱据可怜死者为自己无辜受刑,就厚葬了他,并抚慰他的家小。吕壹没拿到口供并不死心,他给孙权上表说,财务官肯定隐瞒了对朱据不利的真相,否则朱据干嘛要厚葬财务官。
拿这样的推理当罪证,是符合吕壹为人的,但不符合朱据,他乐善好施,经常帮助他人。做出厚葬为自己冤死的下属的事,再正常不过了。
小人总是这样度君子之腹的,因为坏人永远不知道好人有多好。
孙权心里对吕壹的判断也相信了几分,但没有证据,就没有下结论。他多次责问朱据,朱据清者自清,却无法为自己辩明,只好先停职反省,被软禁起来。《三国志》上描述他:躺在草垫上等待判罪。
几个月后,典军吏刘助发觉事情的真相。
因为经济繁荣,在嘉禾五年春季,东吴开始了货币改革,铸造大钱。一个大钱,可以当五百个小钱用。换句话说,东吴发行了五百圆面额的大钞。新币发行初期,大家都不熟悉。铸钱的工匠王遂利用这个机会,贪污挪用了那三万缗。
这个结论使剧情反转,也使孙权突然悔悟,不无感慨地说:“我的驸马朱据都被冤枉了,何况一般的官员和百姓!” 他重奖了刘助一百万钱。
于是开始彻查吕壹的罪责。
这一查,才发现,大权在握的吕壹不仅冤枉好人,而且知法犯法,渎职贪腐,把一些税收,特别是涉及到酒水的交易都垄断到了自己名下,酒水行业历来是利税大户。那时候,不像现在,监察手段多,当官儿的想腐败还要左弄个亲戚开户,右找个朋友当法人的。吕壹简单粗暴直接划拨。
审理吕壹案,用了大约一年的时间。在审讯过程中,东吴的大臣们,确实高风亮节,并没有在吕壹成为阶下囚的时候落井下石。曾被吕壹诬陷的丞相顾雍担任主审,审问时照样和颜悦色,尽量让吕壹申述,最后还平和的问吕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以致吕壹只有叩头无言。
当时很多人提议,要火烧或车裂吕壹,孙权也觉得这个可以有,但这些重臣们劝阻了孙权,说没必要使用这么残忍的死刑。最后,处置吕壹并没有从重从严,而是按照吴国律法判处死刑。
虽然吕壹死了,孙权还为此发了自责书,公开向大臣们道歉。但秘密警察直到东吴的末代皇帝孙皓时期还有。因为站在封建统治阶级的角度,这种国家机器还是很有效的。
由于中书典校事的事情,也寒了江东老臣们的心,大家再也不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成了导致东吴覆灭的重要因素之一。
3、校事的消失
随着三国时期的结束,秘密警察也消失了。
校事在魏、吴两国,存在了大约半个世纪的时间。随着司马家族的兴起,魏国校事先被取消。因为司马家族作为魏国最大的门阀势力,是校事监视的主要对象之一,所以也是校事制度的受害者,他们深感其中弊病。在司马家族掌控魏国以后,不等曹魏彻底灭亡,就把校事裁撤了。吴国被灭以后,校事也随之消失。
从三国的校事,到明朝的厂卫,再到纳粹的盖世太保,历史已经证明,滥用职权的秘密警察并不能解决各种问题,反而会加剧矛盾。只有正视历史,以史为鉴,国家才能长治久安(这里,我只能说一句:米国小伙儿斯诺登,干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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