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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3-06
目前中国的高校正在兴起建智库的热潮,很多高校都在强调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要具有问题导向。在此背景下,如何对高校进行学术评价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谈及这个话题,还是要弄清楚高校是干什么的。如果这个问题搞不清楚,如何进行学术评价更说不清楚。

  高校的使命是什么?

  高校是干什么的呢?一般来说,国内公认高校有三个使命:人才培养、科学研究、服务社会。这实际上是对国际上有关大学使命的三种主要理念的同时采纳。

  第一种理念是19世纪英国教育家约翰·亨利·纽曼(John Henry Newman)在《大学的理念》一书中所强调的教育功能。纽曼从词源学的角度认为,“大学(university)是传授普遍(universal)知识的地方”。他主张大学应平等、完整地传授各种知识,大学的目的有两方面:首先,大学教育是理智的,而非道德的,大学教育的目的是理智训练,发展人的理性;其次,大学教育重在传播和推广知识而非增扩知识。

  第二种理念是有“现代大学之父”之称的德国教育家威廉·冯·洪堡(Wilhelm von Humboldt)在创建柏林大学时所提出的大学作为研究中心的功能。洪堡倡导的现代大学理念是对欧洲中世纪传统大学的超越与升华——传统大学是以保存知识、解释知识为主,而现代大学是以发现知识、传播知识为主。洪堡确立的大学自治、学术自由、教授治校、教育与研究相统一的原则至今仍被奉为世界上著名高校的圭臬。他特别指出,国家决不应期望大学同政府的眼前利益直接联系起来,而应相信大学若能完成其真正的使命,在学术上不断提高,从而不断地开创更广阔的事业基地,其成效远非政府急功近利所能及。

  第三种理念是当代美国教育家克拉克·克尔(Clark Kerr)在《大学的功用》中所提出的大学作为社会的“服务站”的功能。在克尔看来,大学的理念经历了一个从“乡村”到“城镇”再到“城市”的过程。所谓“乡村”即纽曼式的大学观;所谓“城镇”即德国式的大学观。在20世纪中叶这些都已经过时了,代表着未来高等教育方向的是“多元巨型大学”(multiversity),这不仅意味着大学规模如何,而更根本的是大学功能的变革——现代大学已经不可能俨然固守在象牙塔之中,也不可能默然存活于实验室之内,而必须开放式地面对社会,面对各种各样的权利与责任。这场变革的动力是“知识产业”的大发展,因而克尔主张学术要与市场结合,大学要为社会服务。

  就中国而言,我们对于上述三种理念是兼收并蓄的,但第三种理念变得越来越强势,在实际过程中也越来越主导着大学发展的方向。不少大学变得越来越浮躁,越来越坐不住冷板凳,越来越被金钱和利益所诱惑。而从国际上看,尽管大学“服务社会”的理念也被接受,但通常被视为大学的“第三职能”。总的来说,倒是美国著名高等教育研究专家亚伯拉罕·弗莱克斯纳(Abraham Flexner)所著的《现代大学:美英德大学研究》提出的理念,在国际上具有更深远的影响。该书的核心观点是认为“大学本质上是一个做学问的场所,致力于保存知识,增进系统化的知识,培养远高于中等教育水平之上的学生。”弗莱克斯纳反对把大学办成“公共的服务机构”,他写道:“如果大学真的意味着哥伦比亚大学所宣布的‘公共服务机构’,那么大学已经变成一种不同的失误,一种虽然不乏功用,但却肯定不是大学的事物。”弗莱克斯纳特别强调了大学的研究工作应具有寂寞性和非功利性,大学理念的精髓是学术自由。

  应当说,人才培养、科学研究、服务社会都是大学不可或缺的职责,但其最核心的使命是什么呢?在国际上,一流的研究型大学更加强调高校对知识的发现、传播和保存功能,这是高校的命根子。这实际上强调的是研究和创新,有了这个,才可以进行人才培养或者说教育,否则不发现、不保存知识,拿什么来教育呢?在此基础上,才能谈服务社会。

  就目前我国高校的智库热而言,智库建设是高校服务社会的一个方面,但不是高校的主要任务,不能本末倒置。如果说高校主要任务是建智库那就麻烦了。我不反对高校建智库,但是我反对一哄而上、通过行政手段干预、不管有没有条件都拼命建智库的做法。现在很多高校包括顶尖的高校都是如此,把智库建设放到了学科建设之上,把获得领导批示作为研究的主要目标。这样的导向,就背离了大学的根本使命。

  学科导向还是问题导向

  我们要做的第一个反思是,学校应该是学科导向,还是问题导向。学科导向,也可以说是一种学院派的、学理性的或者科学性导向,与问题导向相对。为什么这样区分呢?我们现在比较喜欢把研究分为理论研究和现实研究,这个分法不太科学。因为纯学术的研究也不见得不关注现实,比如说罗尔斯,正是因为他关心现实问题,终结了二战以后美国政治学主张的“价值祛除”、做所谓“纯科学”研究的行为主义取向,才写出了《正义论》。你说这是理论研究还是现实研究?实际上,研究可以分为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对策研究三类。像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就属于基础研究,爱迪生发明电那就是应用研究,像上海如何建设具有全球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就是对策研究。而对策研究是面对一个具体问题,我们怎么把它给破解掉。对于智库来说,基础研究和应用研究不是其主攻方向,智库主要是做对策研究,它是问题导向的,要拿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或者说开出“药方”。

  而对于高校来讲,很多教授是不做对策研究的。很多年前,我在一个国际会议上做演讲,在讲了学术观点之后,又提出了如何解决问题的思路,当时一个美国教授说,不需要研究对策,那是政府的事情。这对我触动很大,因为中国的教授比较喜欢搞对策,而西方的高校并不那么看重对策研究。这样说,不是说对策研究不重要,而是说谁做对策研究更恰当。如果说让美国的布鲁金斯学会、兰德公司之类的机构去做对策研究,美国教授绝不会说不对。但高校的主要使命不是进行对策研究。当然这不是说,西方的高校都不能搞对策研究。像哈佛大学,也有一些智库或半智库性质的机构,如费正清研究中心、肯尼迪政治学院等。但大学还是把基础研究放在更重要的位置,和纯粹的智库是不同的。像哈佛大学,对于中国人来说,最大名鼎鼎的是其商学院、肯尼迪政治学院之类,中国人对此很热衷。但我在哈佛访问的时候,美国人告诉我,商学院在哈佛不是那么重要,校园也在主校区之外,相比之下其经济学系更被看重。同样,其政府学系也比肯尼迪政治学院更具核心地位。哈佛大学最核心的机构是其文理学院(FAS),包括文史哲、经济学、政治学、社会学等基础学科都在其中,学术大师云集,这才是哈佛之所以成为哈佛的立校之本,而文理学院基本是不做对策研究的。
来源:文汇学人作者:胡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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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3-7 11:16:50
在中国哪都不能免俗,包括高校。先前挺火的南方科大,现在也没啥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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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3-7 13:35:39
1,智库,对策研究,政策研究,也都非常好-----------只要是真实研究,真心研究。

2,不要把社科研究,搞成秘书科,搞成公共关系处,搞成招商局,搞成宣传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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