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是否可以解决社会主义经济计算问题

2016-03-10 布尔费墨

今天，韩国著名围棋选手李世石同谷歌人工智能“AlphaGo”展开了一场大战。到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李世石已经认输了。

很多人惊呼：人工智能将战胜人类！还有一些人则幻想着利用人工智能强大的运算能力解决经济计算的问题，使得社会主义得以实现。今天，我就借此机会，来讲一下这个问题。

什么是社会主义经济计算问题？

简单介绍一下。所谓社会主义，就是全部地或部分地消灭私有财产制度，实行公有制，并且以满足“社会”，而不是个人的需要作为经济行为的目的的制度，所以叫做社会主义。

社会主义既然消灭了私有财产，那么就无法使用我们在市场经济中通常使用的经济计算工具——即货币——来进行计算。那么任何社会主义社会就遇到这些问题，那就是不知道该生产什么，生产多少，为谁生产，为什么生产。整个社会的生产部门就乱做一气，人们的生活也由此陷入贫穷、混乱和绝望，国与国之间也会容易引发战争。

所有的社会主义计划经济，从号称社会主义的苏联和中国，一直到号称资本主义，但实际也是社会主义的英国和美国，都在被社会主义经济计算问题困扰。他们之间的唯一区别，就是经济的底子厚不厚，能祸害多久的区别。有些经济底子薄的地方，比如苏联和中国，一旦实行计划经济，立刻引发社会的大倒退。英国和美国的经济底子比较厚，经得起折腾，几十年之后已经是日暮西山，苟延残喘。

计划经济刚开始搞的时候，都是雄心勃勃，踌躇满志，说是能解决贫富不均，带来公平正义。但很快，计划经济仿佛是被人下了咒一样，引发了比要解决的问题更大的问题。这件事情引发了大量的思考和讨论。对后世影响最大的，关于计划经济的可行性的讨论发生在1920年代，双方的主力队员是以奥地利学派经济学家米瑟斯（Ludwig vonMises）和波兰经济学家兰格（Oskar R. Lange）。这个话题给大家推荐一本书：

《社会主义》作者：路德维希·冯·米赛斯/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任志强评价这本书说：

“一九二二年的论述，早就指明了方向和批判了错误。许多国家，尤其是中国却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去试图证明这本书是错的。结果再一次用血的敎训和无数的生命验证了社会主义公有制计划经济的失败。今天这场博弈还在继续中，结论却在约百年前就一清二楚了。”

你是不是有必要读一下呢？我虽然很想让你去买书，但是网上已经没有卖的了。你可以点这里下载：http://pan.baidu.com/s/1nue3T6T

如果链接失效了，大家也可以去微盘之类的地方自己找。

资本主义是如何进行经济计算的？

在说社会主义经济计算的问题之前，先讲一下资本主义是如何进行经济计算的。

什么是资本主义？资本主义是一种以私有财产制度为基础，使用资本积累和自由交易为生产方式的经济制度，故称“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私有财产，就意味着私人对土地、房屋、能源、劳动力等资源的占有。占有者有100%的决定权，来决定这些东西卖不卖，卖给谁，卖多少钱。

生产什么，生产多少，为谁生产，为什么生产，这些个问题，在资本主义的环境下都不是问题。因为资本家听命于消费者。是消费者使用手中的货币，决定了资本家生产什么，生产多少，为谁生产，为什么生产。资本家高效率地满足了消费者，就会获得利润。满足不了，或者低效率地满足消费者，就会造成亏损。利润或亏损，也就是收入减去成本后的差额，是消费者对于资本家的奖赏或惩罚。

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一个人必须为别人作出贡献，才能得到别人生产的商品，所以消费者也必须是生产者。如果一个人不能为别人作出贡献，他就必须从别人那里得到捐赠、施舍，才能有货币去购买消费品，维持生存。所以资本主义制度下，生产者和消费者的行为方式共同决定了，资本主义必然是一个互相帮助的社会，而谁有更大的能力帮助别人，就能从别人那里获取更大的回报。而这些互相帮助的行为之间的交换比率，就需要货币来进行计算。

那么所谓价格，就是这种交换比率。例如说一条鱼卖10元，一斤米卖2元，那么一条鱼和一斤米之间的交换比率就是1:5，依此类推。而价格，必须是建立在私有财产的基础上，才能反映真实的交换比率，才能更好地奖赏那些对他人作出贡献较多的人。因为市场上，人们表面上是在以商品来交换货币，但是人们获取货币，还是为了去购买商品。但实际上是以商品来交换商品。那么，商品的所有权，就成了商品的交换比例，即价格，产生的前提。

对于资本主义制度下的生产者来说，价格有两方面的含义。一方面是销售价格，另一方面是采购价格，即成本。资本家需要进行的计算，就是售价减去成本之后的利润，是否达到预期。利润是指南针，指引企业家用最经济的办法去满足别人的需求。利润是红绿灯，有利润才要去做，没有利润就要停。所以，就像整个人类社会极度依赖语言一样，整个资本主义制度极度依赖价格体系，而且是建立在私有财产之上的价格体系。

社会主义经济计算的问题

社会主义消灭了私有财产，也就同时消灭了价格。没有了价格，生产者不知道生产什么，生产多少，为谁生产，为什么生产，完全像个车间主任那样，上级让做什么做什么，让做多少做多少，而不是像财务总监那样思考：我生产这个合算不合算？我需要增加产量，还是减少产量？我需要生产A商品多少个，B商品多少个？卖多少钱我会赚钱，卖多少钱我会亏本？

同时，因为社会主义的分配制度，使得不对别人作出贡献的人，也能活得不错，所以社会主义无法奖赏那些对他人作出贡献更大的人，也无法惩罚那些碌碌无为者。于是我们可以看到，社会主义制度会催生出大量的懒人，因为反正是吃大锅饭，努力是没有意义的，努力的人反而会被别人嘲笑打击。这样的社会，很容易形成以勤劳为耻，以懒惰为荣的风气。

所以你明白了吗？社会主义国家往往要评选“劳动模范”。因为大家都不爱劳动。在资本主义社会，则不需要评选“劳动模范”，因为货币本身就是“劳模”证书。

社会主义制度会让经济一团乱麻。苏联国家计委，中国国家计委，英国的上下院，美国的参众议会，其实都应该改名叫作消防队，因为他们永远在不停地救火。整天不是钢材、煤炭、石油生产得多了，就是货币、电力、粮食不够用了，要么是创新太慢，人口太多，就业形势差……计划经济总是面临各种各样无法解决的问题。因为没有基于私有财产的自由市场产生的价格，社会主义制度下的生产者和社会管理者都完全无法进行经济计算，只能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撞。

那么为什么有的人会幻想人工智能的运算能力能解决社会主义经济计算的问题呢？因为他们以为社会主义无法实现，是因为计划部门的运算能力不够强大。实际上社会主义无法实现，完全不是因为运算能力的问题，而是因为经济不是能够计划出来的。

为什么说经济不是能计划出来的？

在计划经济中，为什么钢材、煤炭、石油生产得多了，不能降低产量？为什么货币、电力、粮食不够用了，就不能多生产一点？很多人搞不懂这个问题。其实用一句话就可以回答：

需求量必须在一定的价格下面才有意义。

如果价格为零，需求量就是无穷大。房子免费分配，你要来多少？来20套喽。汽车免费发放，你想要几辆？100辆喽。好的公办学校和差的公办学校，收一样的极低的学费，好的公立医院和差的公立医院，收一样的极低的挂号费，当然要挤破头去最好的喽。不管是衣食住行，还是教育、医疗，只要不要钱，需求量几乎都是无穷大。这是需求方面。

供给方面呢？我们刚才讲过：社会主义的收入分配政策，使得不用努力也能衣食无忧。免费住房免费看病免费上学，你混吃等死就可以了。努力工作的才有毛病，会被人笑话的。举个例子：35岁以上的人都明白，在1980年代，尽管官方一直都在号召学雷锋，但是如果民间闲聊的时候说谁“你学雷锋呀？”就是“你咋这么傻逼呀？”的意思。那你觉得这样搞，全社会还有几个人会认真工作呢？这就导致了计划经济，供给能力无穷小。

看看，没有私有财产，也没有价格，会造成需求量无穷大，供给能力无穷小，会造成啥后果？很简单喽。你觉得苏联是咋样垮台的呢？所有人都想免费领面包，排大队，但是没有面包，也没有面包渣。所有人都想免费治病，排大队，但是没有医生，也没有药。大家都一起饿死冻死。就这么简单。这个不需要计算。没啥好计算的。你把今天最厉害的计算机的运算能力提升1000000倍，也改变不了经济的规律。你能改变人性吗？既然不能变，你算什么算？

为什么计划经济总能引起混乱

这就是为什么计划经济总能引起混乱。这就是为什么“无计划”的市场经济总能带来秩序、富裕和繁荣。实际上“计划经济”这个词是不准确的。因为在市场经济中，每个人，每个家庭，每个公司都有自己的计划。私有制、市场经济，不是无计划、无秩序经济，而恰恰是有计划，有秩序的经济。私人的计划不会导致混乱，而ZF的计划才能导致混乱。因为ZF的计划打乱了私人的计划，所以才会导致混乱。

老子说过：治大国若烹小鲜。啥意思：小鱼经不起折腾。烹小鱼别他妈翻来翻去的，都翻烂了！

为什么人工智能无法替人做计划？

很简单，因为在计划经济中，人工智能面临的问题，不是“数据量大”的问题。如果单单是数据量大，那么增加计算能力就可以了。不是这样。人工智能面临的问题，是“根本不应该由你来计算”的问题。举个例子：

我们知道生产商品都需要消耗资源。那么比如说100吨钢材这个资源，既可以用来制造飞机，也可以用来制造椅子，还可以用来制造炒菜的锅。那么你现在是国家计委主任，现在给你一台超级计算机，你如何知道应该用这100吨钢材来做什么？

你要注意，无论是飞机，还是椅子，还是炒菜锅，因为价格为零，它们的需求量都是无穷大！你的人工智能能钻进每个人的心里，知道他们想要飞机，还是椅子，还是炒菜锅吗？即使你可以，你会发现他们什么都想要！没有价格，你无法知道他们更想要什么。那么你能做的，就是拍脑门，或者根据行政级别来做一个分配。没有更好的办法。

部分的计划经济会好一些吗？

那么有人说了，我不实行全部的计划经济，行不行？萨缪尔森不是说美国是计划和市场的“混合经济”吗？好问题。美国确实是有计划，也有市场的“混合经济”。就连朝鲜也是“混合经济”，因为朝鲜也有黑市啊！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和市场经济并行的计划经济就没问题呢？绝对不是的。

经济不能由国家来计划。一点儿也不行。你在任何地方做计划，任何地方就会引起混乱。看一下我们四周，凡是由国家做计划的地方，全部引起了大规模的混乱。引起全国人民最大的争议的行业是什么？教育、医疗、住房，对吗？全部是重度计划经济行业！怎么解决这些行业的问题？很简单，全部放开。废除统一高考，国家不再管教育。公立医院全部私营，医院和药品价格放开。教育和医疗的难题就会得到解决。

还要特别提一下房地产。实际上中国房地产的问题不是在开发商，而是在于土地的国家垄断和建筑行业管制（如容积率等）。这些方面放开，然后再放开购买限制，如限购限贷，房地产也会更加健康。

再给大家提一个方面，很多人想不到。中国的人口也是ZF计划的。人口计划造成了什么？杀了3亿婴儿。老年人比例越来越高，已经养不起老人了！年轻人越来越少，已经交不起社保了！男孩子越来越多，女孩子越来越少，已经娶不到老婆了！计划生育再搞下去，中国人就灭种了！怎么办？去年ZF放开二胎，这是个进步，但是还不够。还要彻底，完全放弃对生育的控制，以及放开海外移民进入中国。

结束语

任何领域的任何计划经济，都会在这个领域造成灾难性的后果。货币领域也是一样。中国的货币滥发，已经到了疯狂的程度。在历史上，货币滥发曾经摧毁了无数个社会，甚至整个文明，中国当然也不能例外。

请大家去读米塞斯，去读罗斯巴德，去读荣保罗。滥发货币已经使中国经济这艘大船千疮百孔，随时都有触礁的危险。我实在是担心。

我能看见未来。但是我也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