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颜光明为交大77级校友,原题为《大学之痛》
============
不日,交大就要迎来120岁校庆。交大出版社的玉兴兄又给我准备了几本他们出的好书。邀我一晤,顺便与我聊聊有何书可出。我说有啊,手里已经编好的几本书,不过已有了下家在出,但我可以把一本有关世界汽车博物馆的书给他出。
说起来,我与玉兴兄还是校友。于是我们就走的更近了。我是汽车媒体从业者,他也对汽车感兴趣,一来二去就成了好友,并在他手里先后出了两本书,在业内反响不错。如果这样算起来的话,我毕业三十余年看来也就与交大有了这么一点联系。当然,其间也有母校的人来找过我,那都是采访上的事,办完事也就一拍两散。谁也记不得谁了。不过也有过隆重的事。记得在一次中日汽车学术论坛上,我作为嘉宾被邀请做了一个有关汽车专题演讲。会后还拉我坐在前排与学界名流合影。即便这样,我也不敢贸然亮出自己是交大毕业的,觉得底气不足。
这是为何?谦卑还是顾忌?
我学的是机械专业。毕业后有过短暂的技术管理,后来就长期从事媒体工作,疏远了自己的专业,以至彻底改行。尽管我是1977年进校的,但毕竟还是文革最后一批“学员”。历史的阴影总还是存在。但在我们这一批“学员”中也有优秀者,有的还成了教授当上了学院领导,后来累倒在自己的岗位上。这让我唏嘘而自豪。后来我在同济大学开设汽车文化讲座时,就以这位学长为榜样,一心做事,不求汇报。这也就成了我行事做人的信念。
其实,我对高校还是有点了解的。因为从事汽车报道,先后与北大、清华、吉大、同济和交大打过交道。在我的印象中,交大是我国最有理由办成一流汽车专业的高校,不仅有历史,也有积淀,但恰恰没干成,一度还办了一个汽车维修的大专班。现在不要说全国,就连上海的同济都难以比肩,甚至比不入流的大学都不如。说起来,我为交大汗颜。在我的印象中,通用、福特没少帮衬过,政府也没少关心过,守着上海这么大的汽车产业基地却起不来,这说明了什么?曾经在汽车制造中创立过2毫米工程的交大,现在又怎样呢?
失去汽车话语权的交大,在校企合作上并不寂寞,有时还搞得很热闹,从老校区到新校区,地盘越来越大,大楼越建越多,就是学术名气却越来越小,被社会公认的权威越来越少。至少在汽车领域是如此。
日前,我在交大校史名流墙上看到,除了人文、科技、名流之外,还有产业巨子墙。当看到还有国企高管赫然上墙,就费思量了。别的我不敢说,在我熟悉的领域,这些高管难道能与李叔同、钱学森的影响和贡献相提并论?产业巨子的收录究竟是以什么来衡量?高校应以培养国家栋梁为己任,将学术贡献视为生命,把发明创造作为报效国家的荣耀,而不是以依傍权贵为荣,拿企业来贴金。与欧洲一些大学相比,国内大学的脂粉气太重,过于媚态,看不到“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倒更像是个市场,没有了书桌的宁静。每逢校庆,更像是放大的圈子,各路英豪现身的派对,成了公关圈钱的盛宴。
交大老校门像个“庙门”。每次看到它,总有讳莫如深之感。跨进山门,“今天我以交大为荣,明天交大以我为荣”倒是点睛之笔,开悟不少。然而,究竟怎样?在我看来,“啃老族”的多,光耀门楣的少。这种危机业已成为社会的痛点。可怕的是,大学的书香味少了,寒门再也出不了贵子。
近读我朋友写的一本书,《剑魂箫韵——龚自珍传》,顿悟。龚氏言:“士皆知有耻,则国家永无耻矣;士不知耻,为国家之大耻。”寥寥数语,道出了当下之忧,民心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