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英国的工业革命条件（2）

038 取之，必先予之！

本篇观点：工业革命带给英国的利益是别的国家很难媲美的。海外殖民地市场迅速扩大，对工场手工业提出了提高生产率的技术改革要求；海外贸易带来的丰厚利润，为工业革命提供了必需的资本；手工工场积累了大量的技术知识，为机器的发明提供了理论。在蒸汽机发明之后，英国原本强大的工业能力急速地扩张起来。上一节的殖民主义与下一篇的保护主义这两大资本主义的法宝，为工业化提供了无穷的资本、工人、原料、市场，则是这一篇的内容。没有

一、经济环境宽松，放水养鱼。

英国不仅有宽松的政治环境，还具有宽松的经济环境。凡影响商品流通的收费、税收和其他限制都会遭到反对，例如上一篇谈到的对工厂法和有关童工限制的反对。因为税收扼杀商业经济，并使一国出口商品的价格上扬，英国的经济制度通过打压外国商品对国内企业进行保护，在国内市场减税等对企业的扶持，让其发展起来。从而保证了接近世界贸易一半的商品供应。

大量的殖民地贸易，使英国拥有很多的、可提供工业革命所需资金的流动资本，源源不断流入英国的商业利润比流入其他任何国家的都多。虽然英国征税较少，但英国的宫廷（虚君）支出和军费支出较法国的低，政府的财政状况反而比较好，因为放水养鱼使经济进入了良性循环。

此外，银行业在英国发展得较早、更有效。阿姆斯特丹多边支付体系的中心地位在18世纪也逐渐由英格兰银行所替代，伦敦成为世界金融市场的中心，利率市场化、证券市场和中央银行制度都在这个阶段取得了重要的发展，为个人企业和社团企业提供了共同基金。

很多人、很多文章都试图解释“为何工业革命首先在英国爆发？”（035）如果明白即使在今天，因为政治体制和经济体制也不可能在中国发生，这个问题才有意义。

先说资本。我国一万多贪官携近万亿巨资逃亡国外，大量的国有资产、民脂民膏被席卷出境，融入了发达国家的经济循环，从此难以剥离、难以追索。《中国惩治和预防腐败重大对策研究》显示：外逃贪官中，金融系统、国有企事业单位工作人员约占87.5%,其他部门约占12.5%。这才有了18大以后的全球追赃追逃的“红色通缉令”。

这就解释了资金可以贷给大企业投机套利而不给小企业发展生产，贪腐者、食利者成为吞噬中国实体经济的黑洞。2012年温家宝曾说，“关于融资成本，其实我这里坦率地讲，我说我们银行获得利润太容易了。为什么呢？就是少数几大银行处于垄断地位，只能到它那儿贷款才贷得来，别的地方很困难。我们现在所以解决民营资本进入金融，根本来讲，还是要打破垄断。中央已经统一了这个思想。”①

非公企业在银行贷不到款，民间高利贷盛行，金融市场乱象丛生。温州、鄂尔多斯大量民间借贷机构倒闭，吴英死刑案遭到反对，银行“利润高得不好意思公布”（民生银行老总说），这才换来了中央打破金融垄断共识。但是，2012年4月4日《新京报》称：“打破银行垄断，现在正是最好时机”；2014年11月30日国务院参事室特约研究员姚景源仍在讲“需制度创新打破金融垄断”。② 2017年4月2日工行原行长杨凯生在《金融笔记》新书发布会上称，不能简单判定中国银行业存在垄断。总理大还是总经理大的质疑，也算是中国一大特色吧。

再说价格。据商务部统计，2012年20种品牌高档消费品内地市场价格比香港地区要高45%左右，比美国高51%，比法国高72%。③我国人民拿着低于发展中国家平均收入的工资，却承担着世界上最高的商品价格。中国大妈买黄金为血汗钱保值，中国大妈排队哄抢降价赠品为节俭，④“中国大妈”成为世界一大奇葩，原因就是国家税费提高了商品价格，超发货币过多的掠夺了人民的财富。

费多税高。不知道是我们的政府官员没有想通还是经济学家们没有想通？高税费只无异于“竭泽而渔”、“杀鸡取卵”，结果是民营企业发展不起来，有毒食品层出不穷，甚至连全国第一的奶粉厂，全国最大的鲜奶厂都要作假，与高税费不无关系。公正地说，有毒食品的制造者并无害人的主观故意，只是有意“谋财”而无意“害命”，他们只是为了赚钱而昧了良心。在应该考虑国内消费市场方面，我们却好像是为了企业的发展去模仿重投资轻消费的“反穷人政策”，宁肯将钱投到重复建设中而牺牲消费者的利益；而在应该考虑企业发展减轻赋税方面，却为了增加财政收入而不惜连企业和消费者的利益一起牺牲掉。

改革不先弄清楚问题那就是无的放矢。给中小企业减税成为2012年以来两会的讨论焦点。2012年3月4日，全国政协委员、联想集团董事长杨元庆在政协分组讨论会上公开了这个秘密：高增值税导致国内商品比国外贵，这就是联想的产品在国内比国外卖得贵的原因。2013年，杨元庆就在政协小组会议上“炮轰”税收太高，并称，增值税、关税造成了商品价格“内外有别”。2014年3月3日全国政协会议开幕后，杨元庆再次对媒体称：“我觉得政府应当适当研究企业的税负问题。”连续三年，杨元庆都直指高税负。

放水养鱼的道理何等浅显，连经济学常识都没有的妇孺皆知，国家从民企和人民那里拿走得太多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然而不打掉利益集团，中央的惠民政策根本无法落实。因此18大以后首先是大刀阔斧反腐，然后同样大刀阔斧地减负。从减税费的项目数量和金额数目就可见力度之大，也旁证了改革开放以来企业的负担过重，完全与市场经济背道而驰。

2013年以来，各地区各部门持续推出减费降费措施，地方取消收费600项以上；中央层面统一取消、停征、减免496项，每年减轻企业和个人负担超过1500亿元。2015年以来，国家出台一系列举措，并降低了企业社保费用支出。2016年是税制改革“大年”，营改增试点全面推开，全年减税超5000亿元。将免征教育费附加等优惠政策，扩大到月销售额或营业额不超过10万元的企业。原来只对小微企业免征的国内植物检疫费等18项行政事业性收费，免征范围扩大到所有企业和个人。每年减轻企业和个人负担约270亿元。即使收费清理改革成效显著，但一些企业仍觉得“不解渴”，个别地区和领域还存在不合法、不合理收费现象。有的地方和部门在制度规定外，违规设立收费基金项目。特别是带有强制色彩的中介机构，乱收费问题突出。还有行业协会商会强制企业入会收费，打着政府旗号，擅自设立收费项目、提高收费标准。⑤

二、人才技术领先，资源丰富。

人力资本。企业家人才也集中在英国，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从非国教徒如从事制铁业的达比全家，制造瓷器的库克沃西，经营棉纺厂和参与政治活动的布赖特父子，以及投身于科学的道耳顿和爱丁顿等人所做出的卓越贡献中得到说明。打破常规和对个人责任的强调使得在非国教徒中间产生了很大一批实验家和发明家，而他们的节俭则使他们把利润再投资于实业而不是为奢侈的生活挥霍掉。法国却流失了相当多经营企业的人才，尤其是在纺织工业中，他们都流入了英国。

蒸汽机。蒸汽机的历史意义，无论怎样夸大也不为过，它提供了控制和利用热能，为机械提供动力的手段，因而它结束了人类对畜力、风力和水力等初次能源的依赖。在一个经济力量和军事力量直接依赖于所能获得的能源的世界中，可以说19世纪欧洲对世界的支配是以其他任何一种手段或力量为基础，不如说是以蒸汽机为基础，为资本主义生产力和对外扩张提供了主要动力。

煤。英国享有的一个重要的有利条件是，它早已在基本的采煤工业和炼铁工业方面占据领先地位，而煤和铁正是现代文明的支柱。由于英国的保存林正被耗尽，它很早就开始了用煤做燃料，利用煤来冶炼铁。到法国革命（1789年）时，英国每年大约生产1000万吨煤，而法国仅能生产70万吨煤。200多年后，仅从山西和鄂尔多斯煤老板暴富就可见煤在工业发展中的重要性。

冶铁。英国率先发展起高炉，这种高炉迥然不同于旧时的熔铁炉，能成批生产铁。1780年，英国的铁产量是法国的1/3，到1840年，却是法国的3倍多。所有这一切都意味着，作为工业革命的基础条件，英国正在生产被大规模消费的、其需求量又大又稳定的商品方面推进，而法国则更专门地生产其需求量有限且不稳定的奢侈品，在法国革命时候英国的煤和铁产量都超过法国，这也是工业革命不可能从法国开始在物质方面的原因之一。1800年时，英国生产的煤和铁比世界上其他地区合在一起生产的还多，这既是工业革命兴起于英国的原因之一，更是工业革命的巨大成就之一。

交通。纺织工业、采矿工业和冶金工业的发展引起对了运河开凿热，英国1830年时拥有2500英里长的运河。可以与之媲美的就是筑路，接着公路、水路又遇到了来自铁路的挑战。从1830年火箭号行驶31英里到1870年，英国拥有15500英里铁路。1838年，天狼星号和大西方号汽船分别以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朝相反方向越过大西洋，而最快的帆船也需要1年半。⑥

三、中国的铁公基，天文数字。

中国人接触工业化、现代化,是从上面提到的钢产量、煤产量，公路、铁路、航运里程等数据被概念化的.然而几百年以后，工业革命初期那些指标、概念早已过时、落伍了。

煤和铁在几百年前作为能源和材料囊括了科学研究的对象能量与物质，在工业革命时代的重要性是独一无二的，今天不仅石油和多种材料使煤和铁的重要性不再具有唯一性，还因为科学研究的对象增加了“信息技术”，电子产品的效率、效益、利润率等都大大超过传统的工业制造业，这就是我国钢产量是10大产钢国之和，无非得到了“高能耗、高污染”，人类败家子骂名的原因。因为如今钢铁的替代材料例如高分子聚合物等不胜枚举。

煤的好日子还没有终结，2007年中国占世界煤炭产量的38.8％（远不是英国当时占世界一半以上），2011年煤炭产能达到38.78亿吨，也仅能满足我国的高能耗生产和生活能源需求。国家《能源发展战略行动计划（2014－2020年）》要求，到2020年，煤炭消费总量控制在42亿吨左右，国内一次能源生产总量达到42亿吨标准煤。⑦

从工业革命可见自然资源的重要性，而面对自然资源日趋短缺，对环境的破坏日益加剧，曾经标志工业化程度的钢和煤的产能、产量，却成为落后的标志，“三去一降一补”的重点。2017年3月6日，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副主任宁吉喆在两会答记者问说，“2016年炼钢的产能退出超过了6500万吨，煤炭的产能退出超过2.9亿吨。今年的钢铁去产能目标是5000万吨左右”。

如今用“铁公基”作为消化过剩产能、积压产品的主要措施之一，但很可能成为下一轮过剩的隐患。2015年9月11国新办举行国务院政策例行吹风会，发改委副主任张勇表示，现在我国投资规模太大了，去年是51万亿元，这确实是一个天文数字。

根据交通运输部《2016年公路水路交通固定资产投资完成情况快报数据》显示，2016年全国公路建设完成投资1.78万亿元，新增高速公路6000多公里，到2016年末全国公路总里程突破13万公里；2016年我国新增二级及以上公路1.5万公里，到2016年末总里程约为59万公里（本数据为“超级建筑”结合2017年全国交通运输工作会议信息及2015年数据测算得出）。

高速公路的建设和运营维护需要巨额成本，如果车流和人流过少，就会入不敷出。事实上，从2010年开始，高速公路的“不经济性”已经日益显现。2010年，全国收费公路收支平衡结果为盈余32亿元。但是从2011年开始，高速公路的亏损日益增加，分别为323亿元、566亿元和661亿元。有人质疑：“中国的高速公路是不是太多了？”

而改革以来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2015年1月29日中国共产党新闻网转载的、国家行政学院经济学教研部编著《中国经济新常态》中的一句话道出了原委：“近代世界经济发展史上，三十多年主要依靠要素驱动和投资驱动推动经济高速增长，只有中国一家。可以说，中国经济在增速方面创造奇迹的同时，也暴露出偏离经济规律的弊端”。偏离规律就是偏离了真理，就是因为这一弊端，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决定，2016年推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减税收、去库存、消杠杆、降产能，2017年继续“三去一降一补”。而早在2014年3月24日新华网《工信部副部长：放宽投资准入鼓励外资参与治理产能过剩》，2014年12月1日人民日报《压减产能，工人何处去》就警示了问题的严重性。“僵尸企业”更是对这种非正常高速增长结果的形象比喻。

我们今天的产能过剩，主因是政府违背经济发展规律的几十年盲目投资造成的，也是几十年职工收入过低造成的。如何用信息资源替代或减少对自然资源的依赖，无疑是我们新型工业化的最大难题，还是万众创新、大众创业最具前瞻性的方向。

但是，政治体制、经济体制不深化改革，即使与英国工业革命同样的机会摆在面前，也会像哈姆莱特那样，被一个既不能担负又不能放下的重担毁灭。文言文，“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白话文，“有所得必有所失”；俗话，“放水养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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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2012年4月初温家宝调研时讲话。

② 姚景源：靠制度创新打破金融垄断刻不容缓。2014年12月29日新浪财经。

③ 2014年11月21日经济之声《央广财经评论》报道。

④ 《盘点2014“中国大妈”排队血拼的壮观场面》：2014年10月31日，中国大妈在潍坊市区一家商场门前排队购买1元400g的面条票。2014年10月24日，杭州和平国际会展中心中国大妈哄抢房展会小礼品。2014年8月29日山东省济南市一家电卖场中国大妈排队4小时哄抢促销券。2014年7月19日，湖北宜昌市三峡大学校区中国大妈抢夺康师傅饮料赠送的广告衫。2014年5月10日，河南省郑州市二七路珠宝店中国大妈半夜排队数十米以鸡蛋换黄金。2014年4月24日，江西九江市一家服装展销会中国大妈排队领取10元代金券。2014年9月21日上午，广西南宁西乡塘区某楼盘开盘中国大妈哄抢活鸡，一地鸡毛。

⑤ 李丽辉、柯仲甲、龚相娟：“降费，今年更坚决”。《人民日报》2017年2月26日。

⑥ 未注明数据来源的，均见斯塔夫理阿诺斯著《全球通史》。

⑦ 《国务院：2020年煤炭消费总量控制在42亿吨左右》2014年11月19日，人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