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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5-27
陈平原,1954年1月生于广东潮州,北京大学博雅讲席教授(2008—2012年任北大中文系主任)、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中央文史研究馆馆员。获教育部颁发的第一、第二、第三、第五、第六届高等学校科学研究优秀成果奖(1995,1998,2003,2009,2013)等。先后出版《中国小说叙事模式的转变》《千古文人侠客梦》《中国现代学术之建立》《触摸历史与进入五四》《作为学科的文学史》《抗战烽火中的中国大学》等著作三十余种。

名刊的责任与困境

——为《文学评论》六十周年而作


十几年前,在谈论什么样的人该出“全集”时,我曾引清代史学家全祖望及诗人袁枚的意见,区分“大家”与“名家”。结论是:“名家有所得,大家有所失,得失之间,最该关注的,是其学问及文章的气象、境界和范围。”(参见陈平原《“大家”与“全集”》,2003年9月17日《中华读书报》)人物如此,杂志也不例外。套用全祖望的说法,办名刊不难,“瘦肥浓淡,得其一体”即可;而大刊则“必有牢笼一切之观”(《文说》),不是很容易做到的。除了主观努力,还得有天时地利人和;单靠政府一纸公文,解决不了问题。


发如此迂腐的感叹,那是因为,在我看来,走过六十年征程且取得辉煌业绩的《文学评论》,要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最终成为引领一代风骚的“大刊”,实在太难了。今天的《文学评论》,名气远比八十年代大;但那是不合理的评鉴制度造成的,并非自家努力的结果。甚至可以这么说,今日的“高处不胜寒”,成了“文评”健康发展的巨大障碍。


我与“文评”结缘,始于初刊1985年第5期的《论“二十世纪中国文学”》(与黄子平、钱理群合撰)。此后若即若离,到今天,总共也才刊出十文,算不上铁杆作者。尤其整个九十年代,我从没在“文评”上露过脸。并非有什么过节,只因那时正与友人合办民间刊物《学人》,好文章留着自己用,次一点的又不好意思给“文评”。而且,说实话,那时年少气盛,并不觉得《中国社会科学》或《文学评论》的水平比我们《学人》高。只是最近三十多年,中国人文学界风水轮流转,这种状态下,《文学评论》的名声及地位水涨船高,吸纳好稿子的能力也就迅速提升。


资源多了,地位高了,责任也就更大,学界希望你成为“中流砥柱”、“学术标杆”。早年即便若干动作不太雅观,大家也都能理解,因为生存不易;现在不一样了,稍有差错,媒体及民众必定穷追猛打。记得《哲学研究》2009年第4期刊登某大学副校长等《何谓“理论”?》,竟被揭发抄袭云南大学某讲师多年前的讲稿,作者难堪不用说,名刊也因此英名扫地。此等困境,一次就足够你难受好多年,弄不好,几十年努力前功尽弃。正因此,责任重大的名刊主编,不能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这个时候,我对“文评”的最大担忧,不是发很烂很烂的文章,而是全都合格,但出不了彩。最近十年,大批训练有素的新进入列,学术规则得到较好的遵守,加上各大学加大奖励力度,《文学评论》所刊论文,基本上都过得去。但仔细观察,你会发现,诸文大都稳妥有余,而勇猛精进不足。如果十年后总结,本领域最具创见的文章不是或很少发表在《文学评论》上,那没什么好说的,编辑部及主编都必须检讨。


说这句话,是因为八十年代的《文学评论》,与其他刊物处在竞争状态,主编及编辑都积极参加各种学术活动,努力追赶学术潮流,把握发展脉搏,主动争取好稿子。如今杂志名声在外,老少贤愚全都往这里挤,推都推不开,编辑根本没时间及精力去主动发掘。以我研究晚清以降报章书局的体会,最具创新意识的,当属同人杂志;至于已成名且规模巨大的书局或报章,往往各有其“傲慢与偏见”,守成有余而拓展不足,导致其在文学史、思想史、学术史上落了下风。


真心希望,再过一个甲子后回望,历尽沧桑的《文学评论》,没有辜负世人的期待,当得起堂堂正正的“大刊”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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