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活的这一部分叫疲于奔命。

“那在压迫我的,究竟是我的灵魂要闯出去?还是那敲着我心扉的世界灵魂要进来?”


由于离校较远,将近有二十华里的路程,我每天5点就要起床,然后抓紧时间洗刷。简单吃一点饭,就急急忙忙往学校赶,夏天还要好一些,到了冬季时,天还很黑。什么也看不到时就出发了,在路上我唱着《三百六十五里路》为自己鼓劲。让自己能好好地行路。我知道,为了自己生命的延续,得有微弱的坚强。

“睡意朦胧的星辰,阻挡不了我的行程。多年漂泊日夜餐风露宿,为了理想我宁愿忍受寂寞,饮尽那份孤独!”

每天就这样生活,我都难受得要死。我必须为自己鼓劲,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活着,要好好地学习,说不定哪天自己就成功了。我怕自己想不开,怕自己想一死了之。因为我当时的生活,比死要难受一百倍。有时候,我真的就想这样一死算了。我这样地去生活,没有一丝意义。比死又强不了多少。

看到媒体上,有许多教师自杀的消息。局外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不伸入内部不经历其中的生活,是很想像其中的艰辛与压力的。

要么你就疯狂,要么你就死亡。

在中学内部,特别是在初中内部,历史是作为一门副科来对待的。我们平行班级六个班,每班有九十多人。课堂秩序混乱异常,常常是人声鼎沸、此伏彼起。教学理论都是灰色的,教育心理学背得滚瓜烂熟在教学过程中根本派不上用场。一群13、14岁左右的孩子常常让我束手无策。他们在教室内随便说话,耳朵里塞着MP3,看一些花花绿绿的杂志,特喜欢奥特曼蓝色精灵之类的玩艺儿,看《举起手来》《篮球火》之类的东西都会很入神。

学生倒好对付,如果处理得当,总是能够慢慢应付下来。让人最为烦恼的是应对处理同事之间的关系。在电视剧与书本里,我看到了太多的内斗与争吵。没有想到,在我们这个没有太多油水的清水衙门内部,为了一些蝇头小利竞然也会进行角逐,也会一样地勾心斗角。由于上级部门对于学生的成绩非常重视,在应试背景的重压之下,老师们被压制得没有一丝喘息的功夫。为了零点几分,多年的好朋友可能会在一夜之间反目为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异常紧张,在外人看来非常可笑的一点利益,在这里人们会奋不顾身。

一切都标准化,一切都分数化,没有了人的尊严。

譬如说对于课程的安排,这一块对于老师来说,大力争夺的领域。关系背景深厚者,不但可以不担课,工资照领,并且可以不用上班。如此之下,他就可以在家休息或者从事第二职业什么的,又有一笔额外的收入。关系背景略次者,虽然必须来坐班,但是他可以不用上课。他们所谓的坐班,就是来点点卯,或者陪校长吃吃饭,开开会什么的。生活很是逍遥。而真正奋斗在教学第一线的人,只有那么三四十个人,只占员工的三分之一,他们处在最下层,是最让人看不起的人。干活最多,收入最少,挨训也最多;因为是直接面对学生一个个个体,所以也常常是与学生发生冲突的直接对象。天长日久,老师们对学生说话不难听,或者不对学生进行体罚,这才会真正让人感到奇怪。

记者们在报道这些类似的事件时,常常对老师们进行口诛笔伐,而根本搞不清其背后的状况。其实,夹在中间两头受气是这帮老师们,他们才是真正需要呵护关心的人,可是他们不但受不到这种关心,却常常是受到羞辱。

网络上的“杨不管”事件,在我们教师看来,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件,我们每一个老师都曾经这么说过。这种事件之所以发生,真的有其深刻的背景。对于“学生事件”,学校领导的说法是谁出的事,谁自行处理,钱自己出。在这种情形之下,奋斗在第一线的老师们在两头受辱的情况之下,还要让他承担责任,除非他非常高尚,否则他就会听之任之。而当今的社会,愈是高尚的人,好像是受辱愈多。用不了几次,你就会知道应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别人如何,反正我是每天累得要死。担了六个班级的历史课,每周是18节正课+2节晨读+6节晚自习+2节午后蹲班=28节课。其实,28节课也不止,因为这是课程表上的课。我们周日还要上课(周一至周六是我们法定要上课),我每周实际上课课时数达到30节之多。

由于大多数人不上班,我实际上是一个人干了三个人的活。每天累得要死。有人还会说,课多挣的课时费也会多吧。说出来可能会让人见笑,一节课三毛钱。街上卖菜的菜贩你缺少三毛两毛的人家都不给要了呢!而我们这里却规定,教史地生政,一节课三毛钱,理化四毛钱,语数外五毛钱。而且这是指的正课,早读两节算一节,晚自习也是如此。也就是说每节一毛五分钱。午后蹲班不算钱。这样算来,我一周18*0.3+6/2*0.3+2/2*0.3=6.6元。我一周辛辛苦苦地挣的课时费还不够吃一顿简单的午餐。因为喝一碗羊肉汤要5元钱,要张饼要3元钱。这样,你就不难想像我为什么会在吃午饭时这样盘算那样扣算了。我每月的收入除了那576元之外,就是每周的6.6元了。

你考差了也不行,他们是要张榜公布的,走廊上,班级里到处贴的都是老师们的名次。学校的中心管理工作就是管理老师。

媒体上常常讨伐教育上的乱收费,实际情形是在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前的确是很严重。但是,老师们几乎是什么也得不到。后来,由于我们这里实行义务教育,不再对学收费,每周6.6元也没有了,但是教师的工资增加了,生活才略有好转,但是变化也不大。

我是班上少数为数不多的上课最多的教师之中的一员,由于离家较远,来回奔波,就已经累得我要死了。每天又要上那么多的课,班级又是那么的乱,我几乎要崩溃。

在一个单位内部如果有那么几个拨弄是非的人,就能够把氛围搞得鸡飞狗跳,人人自危。而最为奇怪的是,在我们单位内部,恰恰是几个男人在背后找校长告状打小报告。大家都耳聪目明,都知道是哪一个。他在办公室里说的事情,到学校会上一般情况下都会变成事实。他也常常到校长那儿去找他说话。对于这样的人,你气愤也是枉然。怎奈他何?

不知道是哪一位人给校长提的建议,不让老师们在教室里坐板凳。真是奇怪之至!匪夷所思。而且校长每次会议上都在会议上大声训斥老师们不准在教室里坐板凳。即使你讲完课了,也不准坐。这真是一个**的规定。他说,谁要是在坐室里坐板凳,他就把谁拉下来。并且规定说,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行。

我不知道一些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来进行整治人家。虽然对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都有人要做。我就奇怪了:讲完课之后,老师坐在板凳上休息一会犯了哪家的法律了?还规定什么监场时蹲班时也不能坐板凳,老师就应该有个老师的样子,要注意老师的形象等等。监场也不行,老师只能坐着,“谁坐着,谁他奶奶的就不要脸。”

我每天就是这样在煎熬中渡过,讲课很累,一直站着,蹲班时如此,晚自习时也是如此。天天累得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常常是站着就要睡着了。而那一帮闲人整天嘻嘻哈哈,花天酒地生活着。

在我们学校里,有两类人敢明目张胆地在课堂上坐板凳,一是与当地官员有关系的人,二是与校长关系好的人。外界可能感到非常正常的权利,在我们这里都成了奢侈,成为少数人所独有的专利。

我感觉到有的人就是想通过看到比他地位低的人受折磨作为参照来增加自己的幸福感的。不然,实在是难以解释,为什么稍微有点权力的人就这们用近乎**的方法来进行对待别人。

我每天都是这样在地狱一样的环境中生活工作,生命没有一丝丝尊严。几乎累得要死,双腿如灌铅般沉重。这样的生活让我看不到一点点希望,绝望得要死。

其时,说什么我也得想法设法跳出去这个火炕,他妈的,这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每天像狗一样生活,尊严被剥夺殆尽!体无完肤。看到他们那一小帮人在这里为所欲为,整天在办公室里恣意横行,时常不怀好意地笑,大声赞美领导管理有方,就应该这样整治时,我真是出离愤怒了。

可是我始终忍耐着,有一次考试校长当着许多学生的面对我说:“这个板凳你不能坐啊!”当时,我真想反问他一句,想了想,忍了!连学生都看不过了,有的对我说,“老师,有什么事你给我说,咱揍他。”我对学生作出了一个无奈苦笑的表示。
有时,他怒气冲冲地走向教室,看到学生有说话的,批评我说:“你怎么不管?”当那么多学生的面!我一拳就能让这小子满地里找牙!可是,我忍了!我一言未发。

我知道我要做什么!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血气,而自毁了我的前程。有许多同事也是这样,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常常是出言不逊,说话死难听。我当时心里很不是滋味,也真想反驳一句,想了想,多少次都把话吞到了肚里。

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男人如果不把自己变成成功人士,他就会失去一切,包括尊严。

我默默地对自己说,如果连一些难听的话,你都不能忍受,怎么考研?怎么能成大事业?

如果你在体制内生存,只有两种人,人们不敢欺负你。一是,你有权力;二是,你有张狂的性格。前者是得罪不得;后者是不敢得罪。如果你既没权,又没有性格,人家不欺负欺负谁呢?其实,即便不是为了考研,应该忍受的也要忍受。反正是,该忍的我忍了,不该忍的我也忍了。在社会的最底层,似乎,你只有忍受一条路可走。

当时,我对自己说:你一定要走出去这个魔窟,要有尊严地走出去!一定要让这帮小子看看。一想起来那帮既得利益者看到人家受罪时低头窃笑的表情,我都想把他们捏得粉碎。(这真的是我起初的动因。当然,后来在学习的过程中,体会到了学习的乐趣。原来的那种感觉顿时烟消云散了。)等到我考研成功以后,他们那一帮人知道我九月份就要走了。再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我说不敬的话了。——当然,咱自己也不能报复别人,还像以前那样微笑着对待他们。等到自己成功以后,自己的心态反而更加平稳温和了。

当时,我无路可走时,在网上与一网友倾诉我的烦恼。想遍诸多主意以后,她沉默了好长时间,说:只有考研了。

无奈之下,我拾起书本,这才走上了考研之路。

我就是在这种艰难的条件下进行备考的,我几乎没有时间复习。办公室整天乱哄哄的,我根本看不成书。我只有晚上才有点复习时间。可是,我们只有一间屋子。为了我复习,妻子就把电视静音,只看下面的字幕。这样的生活,我们过了好几年,现在想起来,都会泪如雨下。

在课堂上极度劳累时,我只好往门框上靠一靠。以求暂时的缓解。心情是如此的糟糕,不知道未来在哪里。如果一直过这样的生活,我知道自己早晚一天要会死掉。

除了上课以外,教案的抄写,批改手册的后记、听课记录、还有试卷的批改等,都要把你忙得要死。
工作量达到了极限,生命也达到了极限!我快要累死了,每晚,当我躺到床上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明天早晨我还会不会醒来。

有时我想:其实,我们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问题在哪里,问题的答案又是什么。但,我们缺乏的,不是看穿问题本质的眼睛,不是辨别是非的智慧,我们缺乏的,只是勇气。
受到阻碍的感情,我们缺乏接受的勇气;接到违心的工作,我们缺乏拒绝的勇气;遇到难以沟通的父母,我们缺乏谅解的勇气;碰到模棱两可的取向,我们缺乏确认的勇气。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小小鸟,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也许有一天我栖上枝头,却成为猎人的目标。我飞上了青天,才发现自己从此无依无靠。每次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睡不着。我怀疑是不是只有我的明天没有变得更好,未来会怎样究竟有谁会知道?幸福是否只是一种传说,我永远都找不到 。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我寻寻觅觅 ,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
所有知道我的名字的人啊,你们好不好?世界是如此的小我们注定无处可逃。当我尝尽人情冷暖,当你决定为你了的理想燃烧,生活的压力与生命的尊严,哪一个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