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实每一天 发表于 2018-3-20 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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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始终需要钱去进行夺取上海的战役;他对武汉政策的抱怨之一是它不提供经费。蒋介石是宁波人,并曾长期住在有巨大宁波帮——在工商业和下层社会都有很强的实力——的上海,因此他在这个大都会有很有用的关系。 1926 年后期,上海华人商会会长虞洽卿到南昌访问蒋介石,据说提供了中国工商业巨头给他的大量支持,以帮助他拿下这个城市。下层社会的头子和法租界的华人督察长黄金荣据说也访问过他。蒋介石的结拜弟兄黄郛在上海充当筹措资金的中间人。他带给中国银行副总裁张嘉璈一封蒋介石的密函,要求银行增加财政援助,张在 1927 年 1 月拨给几十万中国元。蒋介石还派他的军需局局长俞飞鹏前往上海安排借款事宜;俞成功地又从中国银行提取了 100 万,并据推测他使用类似的手法,在别的地方还搞到更多的钱。美籍犹太人索克思可能在劝说英美烟草公司提供 200 万元(以未来的印花税担保)贷款时起过作用,这笔钱存入中国银行,资助何应钦的第一军。
蒋介石在3 月26 日星期六下午来到上海,于是在争夺上海县城控制权的复杂斗争中,各派力量立刻开始组合,虽然这一斗争只是更大的争夺国民革命的权力的一个方面。共产党员和国民党左派一边是拥有自己武装纠察队的总工会;几个学生、妇女、新闻工作者和街头商人的“群众组织”;以及当地的共产党员。苏俄对这一边提供建议和一定数量的物质支援。另一边有上海及其周围几支国民党军队的指挥官(薛岳也许除外);长期把上海当作自己据点并与中国的金融、商业和工业巨头有良好关系的国民党“老右派”,这些巨头有自己反对好斗的劳工运动的理由;最后是上海下层社会的帮派领袖,总工会在与他们争夺对上海工人的控制权。公共租界和法租界的外国行政当局和巡捕友好地倾向于这一边(维持法律、秩序和使特权继续下去的一边);支持这些势力的是大部分外国领事;作他们后盾的是一支约有40 艘军舰和16000 名外国士兵的力量。看起来这是一场力量不平衡的争夺,但是它花了三个多星期才告结束。
汪精卫与陈独秀之间讨论的结果,是 4 月 5 日上午在上海报纸上发表的两人联合声明。声明首先强调革命阵营内部继续团结的必要性,认为共产党不论有什么过错,从没有主张推翻友党,即国民党。甚至在将来,中国也不可能实行无产阶级专政;现在所需要的是一种一切被压迫阶级用来对付反革命的民主专政。声明提倡两党党员之间的合作精神,并用领袖孙逸仙的联共政策提醒国民党员。它试图平息当时在上海流传的两种“谣言”——共产党打算组织工人政府,侵入外国租界,搞乱北伐军和推翻国民党;国民党的领袖们计划驱逐共产党,镇压工会及其纠察队。两党都没有这类意图。声明最后告诫所有同志要清除怀疑,制止谣言,为革命利益和两党利益互相尊重地善意地进行协商。
另一名军人也采取了反对江西共产党的行动。朱培德及其第3 军保卫江西省,以防南京集团的可能进攻。在他军队中的反共情绪和长沙马日事变的影响下,他决定遣散他军队中大部分是共产党员的政治军官。5 月29 日,他派其中的142 人到武汉,他们在6 月1 日到达。他还释放了程天放和其他国民党领导人,他们自4 月2 日起一直被禁,并担心会被处死。6 月5 日,他命22 名为首的共产党员离省,虽然他们备受优待,并得了旅费。此外,他命省总工会和农民协会停止活动,他的宪兵从南昌农民自卫队那里没收了800 支步枪以及其他装备。任江西省主席的朱将军显然正在试图阻止已在邻省湖南爆发的那种冲突。他宣布,遣散政工人员的目的无非是为了使环境平静下来。国民党的组织继续存在,群众组织保持其机构,只不过暂停活动,直到武汉中央命令恢复为止。他宣布支持武汉的国民政府,反对南京政府。此外他辞去了管理党务的国民党特别委员会的领导职务,并要求派一批新的委员。可以料想,他是在试探武汉的反应。在乡下,朱培德暂停农工运动的命令被解释为镇压它们的一个机会。省农民协会送给武汉的一份报告声称,运动的大约200 名领导人被杀,在一批点名的县中,“土豪劣绅”已经横冲直撞地砸毁了地方农会,并且正在残酷地杀害农民。
左派国民党是否应该与共产党员决裂以安抚那些将领,他们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但从而又丧失了苏俄的支持。如果要决裂,在何时并应如何进行?是否有一个军事解决的办法:继续向北京挺进,或征讨南京,或南下重新夺取广东?当国民党领导人从郑州回来时,这些问题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向北京的成功的挺进,将要依靠山西阎锡山的积极参与,他的军队可以东进,在石家庄切断京汉铁路。试图说服阎锡山与冯玉祥一起参加北伐的工作在进行,但是他不可能同意。(事实上他不久宣布支持南京。)如果能劝诱以李宗仁、白崇禧和黄绍竑为首的桂系转变态度,反对蒋介石,对南京的东征可能成功,但要进行这次东征,朱培德的支持是必不可少的。罗易和少数共产党领导人极力主张南下,左派最忠诚的军事支持者张发奎可能有兴趣,但他的军队仍需从河南的伤亡中恢复元气。汉阳兵工厂正在日夜开工,但是缺乏必需的原料供应:它能否为第二次征战提供足够的武器?
19 世纪末,以官僚和绅士阶层为一方与以商人为另一方的合作增强,并部分地相互融合,结果产生了商业资产阶级。在政府的倡导下,在现代经济部门中出现了混合企业(官督商办或官商合办),它们由公私两方共同出资,在上级官员的监督下由商人经营。随着岁月的流逝,这种官僚资本主义变得不那么制度化了。当 20 世纪最初十年这种制度发展到它的最先进形态时,这类企业领导人的亦官亦商的双重依附关系构成了官僚资本主义的唯一基础,张謇或严信厚 ② 就是例子。这一新的城市绅商群体的出现,受到 19 世纪中叶大规模捐官和 20 世纪初提高商人社会地位( 1903 年的诏书)的认可和鼓励,也受到官吏和退职官吏对经商表现出的日益增长的兴趣的鼓励。
南京政府为使商人组织从属于它,在1927—1932 年间采取多种多样和互相补充的战略,发动了攻势:建立平行机构,改组或取消原有组织,逐渐减少资产阶级的政治与社会活动。上海是资本主义的堡垒和国民党的总部,为这一攻势的开展与成功提供了最好的例子。在第一阶段,成立于1927 年的上海商民协会成倍地增加了它的分会:这就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传统法人团体的统一。从事同种职业活动的行会——如丝织和养蚕业,或豆类和稻米贸易业——被要求改组。采用统一的组织结构往往和管理机构的深刻变化是一致的。老的执事者因被指责为精英统治论和买办主义而威信扫地,被迫让位于因追随国民党而被信任的继承者。政府一旦建立起对基层组织的控制,就开始攻击各商会;在国民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1929 年3 月)上,曾要求压服商会,但没有成功。在上海,从1929 年5 月至1930 年6 月,以虞洽卿为首的一个委员会改组了总商会。在统一商业利益的代表这一借口下,总商会和南道分会(电车系统——译者)及闸北的分会合并,并给商民协会的代表保留了1/3 的席位。公共租界里的大多数领袖人物都被撤职:正是他们在20 年代初使商会成为有威信和有影响的组织。自此以后,商界受华界小企业主和商民协会的控制,他们没有能力或者不愿意反对当权的政府。新的大上海市商会只不过是当地政府的一个齿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