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回顾国内外关于组织学习理论与可持续竞争优势及其相关关系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对组织学习能力和可持续竞争优势的内涵及关键要素进行界定和分析，提出了组织学习能力与可持续竞争优势的逻辑关系模型，剖析了组织学习能力对实现可持续竞争优势的作用机理，为指导企业通过组织学习实现可持续发展提供理论支持。    关键词：组织学习能力，可持续竞争优势，学习型组织
    1  引言
    现代企业经营环境所具有的全球化、信息化、生产的多元化与消费的多样化等日益突显的特性将一个严峻的课题摆在了经营者的面前：如何在这一复杂多变的环境中树立自身的可持续竞争优势从而立于不败之地。为此，企业界不断寻找新的管理理念指导其生产经营活动，组织学习理论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提出来的。自20世纪70年代提出组织学习概念以来，组织学习理论受到国内外学术界和企业界的广泛关注，20世纪90年代，随着彼得·圣吉的《第五项修炼——学习型组织的艺术与实务》一书的出版，组织学习理论迎来了发展的黄金时期，建立学习型组织也成了企业不断努力的方向。组织学习是企业在持续进行的内外部信息交流中努力改变或重新设计自身以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的过程，其中最主要的是对知识的搜集、整理、共享和应用，通过不断地提高组织学习能力保持企业的竞争优势和创新能力。
    组织学习能力被认为是企业面对激烈竞争的市场环境下获取核心竞争力和可持续竞争优势的重要手段。国内外的理论分析和实证研究也表明，通过培育组织学习能力可以提高组织的持续创新能力和财务绩效。然而通过文献检索发现，国内外对组织学习能力与可持续竞争优势之间关系的专门研究还很少，组织学习能力是如何促进企业可持续竞争优势建立的问题至今尚未得以科学的揭示。因此，研究组织学习能力与可持续竞争优势之间的逻辑关系和作用机理，无论对完善组织学习理论体系还是指导企业实现可持续发展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2  文献述评
    近年来，组织学习理论日益受到管理界的广泛关注，国内外学者作了大量研究。组织学习的概念是阿吉里斯和谢恩于20世纪70年代提出来的，其本意是指“发现错误，并通过重新构建和调整组织而进行修正的过程”。从组织学习发生的载体来看，主要有个人、团队和组织等三个层次；就组织学习发生的方式来看，包括单环学习、双环学习和三环学习等三种模式；而从组织学习过程本身来看，则分为直觉感知、解释说明、归纳整合和制度化等四个子过程。组织学习能力作为组织的一种内在素质，不同学者从不同角度进行了研究。Gol和Richards提出学习型组织具备的5个特点：明晰的目标和愿景、领导承诺和授权、探索创新和激励、知识共享、团队工作，并以此模型为基础发展了一个测量组织学习能力的量表。陈国权等提出了组织学习的6P-1B模型，根据组织学习过程将组织学习能力划分为发现能力、发明能力、选择能力、执行能力、推广能力、反馈能力和知识管理能力等。刘淑敏认为组织学习能力即是组织进行知识吸收创造和转化应用的能力。尽管学者们提出了各种类型的组织学习能力衡量标准，然而这些标准的内部分类并不统一，尚缺乏与理论基础之间关系的科学论证，不具备充分的说服力，这一方面还有大量工作需要做。
    对企业可持续竞争优势的研究主要从企业内外两个方面进行分析，由于具体的分析角度不同，可以概括为三个方面：可持续竞争优势的外生观、内生论、综合论。可持续竞争优势的外生观主要是基于梅森、贝恩等人提出的结构一行为一绩效（SCP）范式和迈克·波特等提出的产业竞争优势论进行探索和研究的。然而随着市场需求的快速变化和市场竞争的加剧，人们逐渐认识到组织资源和能力的异质性是竞争优势的来源。在Barney、Teece、Sirmon等学者的推动下，基于资源的观点、基于能力的观点、整合的资源能力观已经成为主流的战略理论研究视角。随着研究的深入，传统的竞争优势外生观和基于资源（能力）观点的内生论在培育竞争优势上均显示出明显的局限性，将两种观点有效整合也成为一个新的研究方向。如Rindova等从企业内部资源和产业领域结合点的角度对竞争优势持续性的来源进行了分析。从可持续竞争优势的整个研究过程来看，产业组织理论、资源（能力）基础理论和权变综合理论等，都从不同的角度进行了较为深入的研究。它大致经历了先外后内、再综合的过程，但并不表现出严格的时间区分，这些不同的观点是交错出现的。即使在将来，关于该理论的发展也不可能只停留在综合研究。
    目前关于组织学习与竞争优势或组织绩效等之间关系的研究还比较少。谢恩和李垣通过建立一个简单的数学模型探讨了关键资源、核心竞争力和组织学习在确立竞争优势中的不同效率，认为培养核心竞争力和开展组织学习能够使企业获得更明显的竞争优势。李丹、陈国权等通过实证研究的方法证实了我国企业的组织学习能力与绩效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到目前为止，尚未发现有关组织学习能力和可持续竞争优势之间内在联系的专门论述，然而厘清和理顺组织学习与企业可持续竞争优势之间的逻辑关系，无疑对指导企业的管理实践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3  组织学习能力内涵的界定
    在知识快速更新的社会中，组织学习能力是企业建立学习型组织的基础条件，是衡量组织学习效率和效果的重要标准之一。要探索组织学习能力的内涵，首先应对组织学习的概念加以明确，再从中发展出组织学习能力的概念。组织学习的概念应该包括“组织的”和“学习的”两种行为，作为“组织的”行为是与个人学习、团队学习清晰的区分开来，是指建立在个人和团队学习基础上的全组织的学习行为；作为“学习的”行为是学习主体从组织内外部吸收知识、传播知识进而发展新知识的行为，知识既是学习的对象，又是学习行为的灵魂和关键。因此，组织学习可以界定为组织在整合个人和团队学习基础上进行知识吸收、传播和创新的行为。
    相应的，组织学习能力即是指组织在整合个人和团队学习基础上进行知识吸收、传播和创新的能力。具体包括以下几个方面：（1）知识吸收能力指组织从内外部获取知识并将扩展的知识转化为组织自身所拥有知识的能力，是组织知识转移、融合的前提和基础。（2）知识转移能力指组织及其成员将知识和经验在组织内扩散、传播的能力，组织通过学习所吸收的知识，只有得到有效的扩散、激活和使用，才能更好地体现组织学习的价值。（3）合作学习能力指组织及其成员之间互教互学、群化隐性知识、融合显性知识的能力，在合作学习过程中，组织成员通过思想、智慧的碰撞所释放出来的创造力跨越部门边界向整个组织扩散，从而将个人与团队的学习能力转化为组织的学习能力。
    4  可持续竞争优势内涵的界定
    尽管相关研究对竞争优势的定义在表述上有所区别，但是其基本内涵却是一致的，即企业竞争优势是指企业在有效的“可竞争性市场”上向消费者提供具有某种价值的产品或服务的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超越其他竞争对手，并且能够在一定时期之内创造超额利润或高于产业平均盈利水平的内在属性。企业不仅希望能够在短时期内或某个时点上获得竞争优势，而且更希望获得可持续性的竞争优势。传统的战略管理文献认为，可持续竞争优势就是指能够在相当长时间内（日历时间，Calendar Time）一直存在或维持的竞争优势，而且这种“持续”的隐含假设是某种既定形式的竞争优势。然而，每一种既定形式的竞争优势都是“有限的、短期的”，因为成功的因素始终存在被竞争对手模仿的可能性。从理论上讲，可持续竞争优势是否成立，是以竞争对手能否实现对成功企业的模仿为判断标准。也就是说，因为受时间和成本约束难以被竞争对手模仿或者在对手完成模仿前又创造出新的独特能力，这种竞争优势就是可持续性的，也称作逻辑时间（Logic Time）上的可持续竞争优。
    因此，可持续竞争优势可以界定为：企业因其独特的资源和能力而在市场竞争中持续获得高于行业平均盈利水平的市场表现。这一定义包括以下几个要点：（1）可持续竞争优势来源于其拥有的独特的资源和能力。“资源”是指能潜在地或实际地影响企业价值创造的所有要素和事项；“能力”是指企业培育、发展、整合资源的各种累积性技能和经验；而隐藏在资源和能力背后的决定性因素则是企业所拥有的独特性知识。（2）获得高于行业平均盈利水平的持续性是可持续竞争优势的一个重要表征。从动态的角度出发，排除了那些由于偶然的市场机遇而短期获得高盈利水平的情况，反映了“逻辑时间”的本质。（3）可持续竞争优势是一种市场表现，具有连续性。长期的优势是由短期的优势组成的，可持续竞争优势是由一系列不间断的、甚至是一些小的和不重要的、短期的竞争优势积累而成的。
    5  组织学习能力与可持续竞争优势关系模型
    考虑到可持续竞争优势开发的积累本质，其形成过程不可避免地依赖于高效的组织学习能力，但其研究尚未受到足够重视，国内外均少有研究，是一个极具潜力的研究方向。本文在对组织学习能力和可持续竞争优势进行界定和分析的基础上，提出了组织学习能力与可持续竞争优势的逻辑关系模型，如图1所示。

    组织知识吸收和转移能力是企业获取可持续竞争优势的基础。在企业已有知识转化为企业价值的过程中，隐性知识显性化和显性知识内部化尤为重要，只有当隐性知识显性化，继而显性知识内部化之后，即组织将从内外部所获取的知识转化为自身的知识存量的时候，知识才能为企业创造价值，带来竞争优势。然而由于知识具有相对不易流动和“粘滞性”的特点，在知识扩散过程中很容易形成粘滞知识，使知识得不到充分的转移和共享。为此，组织需要不断提高知识转移能力，完善组织所建立的组织记忆系统和传播网络，克服知识转移障碍，从而使组织通过学习所吸收的知识能够在组织成员间得到有效的激活和使用，使组织知识存量得以增加，知识产生作用的范围扩大。如果企业已有的知识为企业创造了竞争优势，那么这种优势就会随着存量知识的快速增加得以保持，从而使竞争优势得以持续或扩大。
    组织通过提升合作学习能力也可以形成可持续性竞争优势。合作学习的理论基础之一是集体动力理论，即具有不同智力水平、知识结构、思维方式、认知风格的成员在合作性的团体交往中相互启发、相互补充，实现思想、智慧的碰撞，从而产生新的创造力。在合作学习过程中，个体和团体的知识和经验相互作用，促使个人和团队的隐性知识得以群化，使组织整体思维变得越来越默契，从而形成组织独特的知识结构。而且“在高度复杂和相互依存的学习过程中，难以确认某一行动成败的具体原因……因而缺乏清楚而直接的因果对应关系”，这种合作学习的相互关联性和过程的复杂性增加了“原因模糊（Causal Ambiguity）”，使其他企业模仿难度和成本增大，从而使这种方式获得的竞争优势得以延续。
    根据Rumelt的观点，企业的首要目标是积累、创造产生经济租金的资源和能力，租金可以来自于创新，也可以来自于创造一种隔离机制（Isolating Mechanism）来保护企业的创新成果不被竞争对手盗用或模仿。实际上，组织学习能力可以形成这样一种重要的防护隔离机制，高水平的组织学习通常涉及到信息技术、管理方法和组织成员洞察力的综合集成，由此形成企业的高度专业化和差异化，而企业整体水平专业化所带来的竞争优势具有较高的模仿壁垒，其他竞争性企业若想要模仿这种竞争优势，就得额外增加更多的投资或付出更大的代价，降低了该种竞争优势的市场吸引力，从而减弱他们进行模仿的动力。高水平组织学习能力所构建的防护机制使得竞争对手做不了、做不全、不敢做和不愿做，从而限制了其他竞争性企业对竞争优势的侵蚀，使本组织的竞争优势得以持续。

    组织学习能力还是开拓新的竞争优势的基础。组织学习能力不仅仅在公认的习惯框架内运行，而且通过战略学习和系统思考，对组织的习惯框架提出质疑并做出改变，进而实现组织记忆系统的更新和扩展，从而解决了查尔斯·汉迪提出的企业可持续发展的“成功悖论”问题。他认为企业的价值一般呈S形发展（如图2-a），其旨在说明曾经促进组织发展的思维模式会渐渐失去自身的变革活力，转化为强势逻辑而桎梏组织的持续发展。为摆脱这种“成功悖论”，企业可以通过组织学习来吸收外部的一切先进因子，克服核心能力刚性，在一个竞争优势尚未衰退之前的A点主动忘却已然或即将变得陈旧的记忆，开展一个新的竞争优势，从而实现竞争优势的顺利过渡（如图2-b）。然而在日益动态复杂化的竞争环境中，S型竞争优势曲线变得越来越短，这就意味着组织必须不断创新，而且创新的速度要快于或者同步于技术和市场环境变化的速度，必须通过战略学习和系统思考不断突破旧框架的限制，对不能适应新环境的认知模式和组织惯例及时予以扬弃，由此构建起相互联接或继起的竞争优势“连续统”，形成竞争优势连续的波浪式前进轨迹（如图2-c）。
    6  结论
    随着企业经营环境从相对稳定的静态环境向日益复杂多变和充满不确定性的动态环境的转变，企业之间的竞争强度空前激烈，竞争对手的模仿能力日益增强，企业竞争优势的耗散速度也越来越快，竞争优势的可持续性受到严峻挑战。为了获得持续竞争优势，高水平的组织学习能力无疑对处于动态复杂环境中的企业具有重要意义。为此，本文在界定组织学习能力、可持续竞争优势的内涵和关键要素的基础上，提出了组织学习能力与可持续竞争优势的逻辑关系模型，进而详细阐述了组织学习能力对实现可持续竞争优势的作用机理：一方面组织通过学习网络增强知识吸收和转移能力，扩大组织自身的知识存量并为组织成员所共享，使企业的竞争优势随着增量知识的产生得以保持或扩大；组织成员之间的合作学习关系所形成的独特知识结构增加了知识之间关联性和过程复杂性从而产生“原因模糊”，使其他企业模仿难度和成本增大，也有利于竞争优势的延续。另一方面，由于高水平组织学习能力所形成的企业的高度专业化和差异化比较容易构筑较高的模仿壁垒，形成一种防护“隔离机制”，限制了其他竞争性企业对竞争优势的侵蚀，从而使本组织的竞争优势得以持续。此外，组织通过战略学习和系统思考，不断开拓新的竞争优势，构建起相互联接或继起的竞争优势“连续统”，推动竞争优势连续的波浪式前进。本文通过厘清组织学习能力与可持续竞争优势之间的内在联系，进一步揭示了组织学习对企业持续成长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为指导企业实现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有力的理论支撑。

作者：西北工业大学管理学院 李正锋 叶金福 蔡建峰 来源：《软科学》2009年第11期